风流无字之天命难违

133 流觞曲水句芒祭(上)


灵界,灵邈山。
    春风骀荡,无论山崖溪谷,无论宫阙山林,灵邈山中处处荡漾着蓬勃的生机与洋溢的欢欣,随处可见许多容颜俊美、华服高冠的灵族。
    与人界的春天不同,灵族的春天显然更富生机,也远要漫长得多。这是因为灵界自远古以来便是生长本源最为充裕之地,当然也不乏有封绝古禁的缘故在。
    在漫长得几乎占据了一年半数时间的春季里,有着灵族四分之三以上的重要节日。但因为灵族的寿命悠长,因此与那些凡人不同,节日都是以十年、百年甚至千年纪,每个节日的持续时间也会比较长。
    而今天,则是灵族句芒祭的第七天。
    句芒祭每三百六十年一度,每次持续半月——即三百六十年来春季最为繁盛的半个月——是灵族最为重视的几个节日之一。
    这一次的句芒祭又与往年不同,因为这是漱芫大人回归灵界的第一个句芒祭,也是灵帝陛下的小徒弟、玄灵元恕殿下化形以来的第一个句芒祭,因此灵帝陛下下令灵族大庆,句芒祭的规格也比以往高了许多。
    按照历来的规矩,众灵第一日前往青帝殿举行祭礼,第二日去祖灵殿拜祭灵族先圣,第三日至第九日便是连日的玩乐宴饮,第十日至第十四日则是众灵在灵邈山内自由交流的时间,最后一天再祭句芒,持续十五天的句芒祭才算结束。
    各氏的玄灵早在句芒祭前便已然齐聚灵邈山,前两日还须严肃庄重,可之后的日子就不必讲究那些个礼仪了——与人族不同,灵族性子洒脱,宴饮玩乐向来不局限于某座宫室之中,自然是怎么快活怎么来。
    而灵邈山雄奇险峻,颇有些极富奇趣之地,更何况这是灵族核心所在,以灵族的性子,又岂会不好生雕琢?
    和煦的春风穿过茫茫林海,潜入灵邈山内的一处溪谷之中,轻盈地打了个旋儿,裹着散落的欢声笑语,往更遥远之地去了。
    “每年都玩这些,真真没劲透了!”
    一身青衣华服的叶寰将手里的酒杯往身旁清澈潺潺的溪流中一丢,看着那溅起的细小水花,斜睨了一眼津津有味地听着不远处乐官奏曲的白然一眼,“没出息!”
    “叶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白然才多少岁?这是他第二次过句芒祭,又不像你,”凤修铭打趣道,“你可一把年纪,玩腻了。”
    “就是!”白然没好气地瞪了眼叶寰,在收获一个硕大的白眼后,声音小了些,“我这才刚回来三年,还不许我听听吗?”
    叶寰没理白然的辩驳,站直身来,四下环顾一圈,见四周皆是崇山峻岭,云海雾涛,而此处溪岸怪石嶙峋,溪水曲折回环,不时还有被清风吹散的落英飘泊在溪流之上,甚是美妙,不由得灵光一闪,展颜笑道:“真真是妙不可言!以往我怎就不曾发现呢?”
    “发现什么?”却是旭芒大声问了出来。
    “哈哈!”叶寰长笑一声,“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流觞曲水,怎么样?”
    “流觞曲水?”华菱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游戏,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凡人的游戏,你不曾去过人界,不知晓也是自然。”凤修铭解释了一句,同样四下看看,亦是拊掌而笑,“的确是个流觞曲水的好地方!”
    “流觞曲水,是一个宴饮时常玩的小游戏。不过我们玩的时候规则就要改改了,”叶寰道,“将酒杯掷于溪流之中,令其随波逐流,停在谁前面,那人就要演一绝技,譬如善乐者为乐音,善歌舞者为歌舞,若是果真玄妙,那其他人就得喝一杯;若是其他人不满意,那就只好劳他自罚一杯,你们以为如何?”
    白然最是贪玩,一听此言,立即双手赞成,道:“好好好,就玩这个!不过这水往低处流,坐在上游的人岂不是轮不到了?”
    “真是笨!”这次轮到凤修铭鄙视白然了,“凡人弱小,才会随波逐流;我辈灵修,岂能如此?且看我的!”
    他虽如此说着,可却依旧斜斜倚在席上,神色依旧漫不经心,只是微微抬了抬手。
    霎时间,整条溪流凝结成冰,可无论是溪中的落英还是游鱼,都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依旧如故。接着溪流的下游地表忽然慢慢隆起,仿佛地下有谁在凝聚沙土,生生将下游垫高到与上游齐平。尔后,溪流冰消雪融,短短一瞬间的功夫便恢复与先前一般模样,水里的游鱼依旧懵懵懂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摆尾便往其他地方游去。
    奇怪的是,虽然溪流这一段已经被凤修铭变得水平,可其中溪水仍是潺潺流动,只是流动的方向不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动着它。
    “这下不分上游下游,只要在溪岸旁便可能被选中,是不是公平了许多?”
    “确是如此。”一直不曾说话的萧郁离点点头,“天地元力狂暴活泼、变幻莫测,你引来微量天地元力催动溪水,令溪水的流向时刻可能变化,每人机会均等,很是公平。”
    “你们的酒杯都是用采自灵犀山的上好沉火玉制成的,入水则沉,刚好我这里有一套周饶国进贡来的凌华玉杯,不如用我的。”
    说话的是陆慎,这倒教其他人吃了一惊,因为陆慎向来独来独往,阴郁神秘,即便是在以前的句芒祭上,也都不理会其他玄灵的玩乐,没想到此时竟忽然有了兴致参与进来。
    陆慎翻手取出十个酒杯,袖袍一扬便将其他八个一一分到了七位玄灵与少君元玖前,自己留了一个,再将剩下那个丢进溪流之中,沉默看了起来。
    凤修铭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游戏已经开始了,在天地元力的催动下,那凌华玉杯在水中四处飘荡,倏尔往左,倏尔往右,踪迹不定,没有半点儿停下的迹象,倒是不小心收拢了几片粉色的落英,在水波荡漾之中倒煞是好看。
    大概过了三十息,凌华玉杯慢悠悠地靠近了岸边,在众灵的目光之中被岸边凸起的一块小石头勾住,停了下来。
    “呵呵,没想到这第一个竟是我。”叶寰摇摇头,望着身边停下的酒杯,似乎也觉得这很是奇妙,“既然如此,为了不做第一个被罚酒的人,少不得也要拿些真本事出来了。”
    旋即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望着他的众位神色各异灵族,那目光炯炯如灼,带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温度,望得众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旭芒。”叶寰慢条斯理地吐出一个名字。
    即使宴饮依旧一身火红色甲胄的旭芒莫名其妙地往自己身上四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这才不是很有底气地说道:“喊我作甚?”
    “你该去向巫真大人要一颗玉净九清果了。”
    叶寰此言一出,旭芒不由愣了愣,下一瞬才颇为尴尬地笑了起来,赧然道:“不久前带领魍魉军一支分队去了洪荒,杀戮过多,气血不平,本源沾染了些煞气,是该去要一颗玉净九清果来吃了。”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千年之内要的第五颗了吧?巫真大人再疼你,也不会给咯!”叶寰不怀好意地揶揄道。
    众灵哄然大笑,连素来严肃的元玖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旭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却依旧做出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笑我做什么?我可不像你们,一个个随心所欲惯了,我可是魍魉军的都统!你们这些小年轻再笑一句,小心我的雁翎刀!”
    他虽如此,可众灵显然知道他色厉内荏的本性,依旧笑个不停。
    旭芒还想说什么,可却被不远处丢来的一个玉盒砸了个满怀,他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惊,盒子里的竟是玉净九清果!
    “我用不上。”元玖淡淡说了一句,就没理会旭芒了。
    旭芒大窘,可却也没有客气地收了下来,因为每位玄灵每千年只能领三枚玉净九清果来防止本源被污浊,上次去要时巫真大人就已经明说了,这千年他是别想再要了。而元玖素居深宫,有陛下的赐予的宝物,不用担心本源问题。
    “可都别笑了,”叶寰笑着摆摆手,一指席上的凌华玉杯,“我赢了,是不是该你们罚酒了?”
    “自然如此,自当如此!”
    众灵依言斟酒饮下。
    “继续,继续!”
    叶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嘘”了一声,伸手一拨溪中的凌华玉杯,玉杯便荡回到溪水中央,继续随着天地元力的催动四下飘荡起来。
    这次比上一次久一些,凌华玉杯晃晃悠悠地绕了许久,直到众灵都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才被岸边一根枯枝勾住,停在了华菱身前。
    “竟然是我?”华菱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竟这么巧中招,不由故作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叹道:“这下怎么办,我可要演什么绝技呢?”
    话虽如此,可不过十息,她便笑了起来,一指虚空,胸有成竹道:“封绝今日不在周围偷窥。”
    “哦?”白然奇道,“这怎么可能?封绝那贪玩性子,怎会不在?”
    如此说着,他站起身来,大喊道:“封绝,出来!封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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