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无声

   
  《玩偶》五(3)   
  与孟遥相比胡炜事后倒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他为自己一时冲动的所作所为感到有些难为情，但并没有负罪感。虽然无法对孟遥的境况感同身受，但他的同情心却被唤醒了。他将孟遥定位成迷失了方向、需要帮助的小妹妹，他要倾其所能帮助她，把她从早年不良环境造成的恶劣影响中拯救出来。   
  《玩偶》六(1)   
  孟遥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篇作文竟会被看上去古板苛刻的“老头子”林老师列为范文。林老师甚至当这全班的面点名表扬孟遥的作文，认为句里行间有着别人无法模仿的“灵气”。 
  孟遥对文学的兴趣由来已久。初中的时候她就用小说替代了同龄人喜爱的漫画。即使在初三那么忙碌的日子里她仍时常抽空去书店看小说，借此转换学习的心情。毕竟整天围着试卷转的日子实在太枯燥，看看小说对她而言真是很棒的休息方式。一年下来孟遥五花八门的小说倒看了不少。那年她的中考作文得了高分，或许跟看了那么多小说多少有点儿关系也说不定。 
  终于如愿以偿进了湘宁中学以后孟遥一直忙得自顾不暇，也冷落了自己昔日的爱好。“老头子”的一番话让孟遥找回往日了自己——既然自己还有这么个专长，为什么不将其发扬光大？这样她既可以通过作文和语文提高成绩，又可以以一技之长让自己扬眉吐气也能让胡炜为自己感到骄傲。何乐而不为呢？ 
  “你能够展示自己的特长，说明你已经走上正轨啦。”看着那篇范文胡炜露出赞许的微笑。他又拿出一张考卷：“虽然距离班上中等水平还有些差距，但你解题的手法已经比刚开学时有条理多了，成绩也提高了一些。看来你已经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胡炜的赞扬让孟遥非常激动。这意味着这段时间里自己确实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自从上次谈话之后，孟遥觉得自己就像一条不断蜕皮的毛毛虫一样。在胡炜不厌其详的指导下她虚心学习，从学习方法到待人处世。基础上的差异让她比其他同学都要认真，对胡炜的教导也统统照单全收，一点不打折扣。孟遥的表现令胡炜非常满意，从而更加干劲十足。他甚至找来其他科老师帮助孟遥补课，以防孟遥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偏科。孟遥的父母对胡炜更是心怀感激，认为能摊上这么负责任的班主任孟遥实在太幸运了。“孟遥交给你我们绝对放心。”家长会上母亲当着胡炜的面如是说。而对于胡炜来说，他已经把帮助孟遥视为自己的使命。这样既能使孟遥更开心，也能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是真的这么想。 
  “老师的论文写到哪里啦？”孟遥想了解一下。 
  胡炜说：“才刚开了个头而已，因为你也才刚刚起步嘛。‘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尽管如此孟遥仍然很有信心。能迈出第一步就能卖出第二步。她坚信。况且好作品是需要用时间来打磨的。 
  “你和同学之间的关系还好吗？”孟遥和班上同学的关系一直是胡炜最关心的问题之一，仅次于学习。 
  “不好讲。”孟遥皱了皱眉头。“我与同学的关系还算融洽，从来没闹过别扭。但我没有办法把他们当作知心朋友——没有办法像跟您说话一样跟他们无话不谈。因为他们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尤其是当我正在为跟不上进度感到烦恼的时候他们却在一旁有说有笑。每当这时我能跟他们说什么呢？一点儿共同语言都没有。而我又没时间跟他们一起玩——您也看到了吧，下课的时候我都在老师那里问问题。”一想到英语竞赛那天的事情孟遥心里还是有些不愉快，这使她对班上同学多少都有些心怀不满。 
  胡炜点了点头。这是第二个问题，不过他已经想出了一个帮助孟遥的办法。“快上课了，你先回位子上去吧。” 
  午饭时间过后胡炜照例到教室来看看。他先照例对几个学生提出的问题进行解答——就是舒华他们所说的“答疑”，然后走到班长跟前和他说了几句话。孟遥看见班长有些犹疑地看了胡炜一眼，但随即便点了点头迅速站起身来。孟遥不知道胡炜说了些什么。大概与班级活动有关吧？反正像她这样的差生在这类事上向来没什么发言权。 
  可是接下来胡炜就走到了孟遥面前：“待会儿班长会和一些同学过来。他们都是些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跟他们聊聊交个朋友对你有好处。”   
  《玩偶》六(2)   
  不等孟遥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只见班长带着四五个人过来了——舒华也在内。“大伙儿坐吧。”胡炜指了指周围的位子招呼道。孟遥看着他们围着自己坐下，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次找大家过来时想聊聊孟遥的事情。”胡炜对班长他们说，“孟遥同学不太适应这里的学习和生活，我想我们应该多帮帮她，毕竟大家这三年都是同班同学不是吗？” 
  “胡老师……”孟遥惊讶的望着胡炜，心里充满感激却又很不安——为了帮助自己竟然连班长都动用了！胡老师他真的太…… 
  “孟遥。”胡炜转向孟遥，“同学们都在这儿，班长也在，不如你先跟他们谈谈自己的问题吧？比如……” 
  孟遥看了班长他们一眼。他们也同样看着自己。孟遥不确定他们是否喜欢这种安排。“如果……让大家因为我耽搁了时间的话，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孟遥为难地说。 
  “没关系。”班长对孟遥露出微笑，“你能考上分数这么高的学校不容易，我们也该帮帮你才是。” 
  其他人也面带笑脸看着孟遥。这让孟遥打心眼里涌起了温暖的感觉，这是她开学以来第一次发现大家原来是那样亲切友好。今天上午她还在为自己当年的选择感到后悔，在心里气呼呼地抱怨自己的同学是冷酷无情的书呆子。但大伙儿的笑容让那些愤怒的想法瞬间都融化了。 
  “说吧。孟遥。”胡炜鼓励孟遥，“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让同学们了解你不是更好吗？”胡炜又转向班长他们：“孟遥同学刚从普通中学来，学习上有些吃力，为了不拖咱们班的后腿她一直非常用功，但也因此没有时间跟大家一起玩。其实她一直很想成为大家的好朋友——对吗？孟遥？” 
  孟遥朝大伙儿点了点头：“我很想和大家交朋友。我觉得你们都很优秀，比我初中的那些同学出色多了。但我一直没有时间，而且……” 
  “孟遥，你是不是因为上次英语竞赛的事情生我们的气？”舒华开口了，“那次是我有事情要跟人家说，真不是不想理你。后来看到你跑出去我一直担心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只是总找不到合适的时间问你，因为你每次一下课就跑到老师那边去了。” 
  “你看，事情不想你想象的那么糟吧！”胡炜朝孟遥笑道，“后来班长还因为这件事很担心呢。担心你会因此认为湘宁中学的学生待人没礼貌。” 
  “不会的。我很喜欢这里。但毕竟这儿的一切都和我以前的不一样，所以我很怕被大家孤立起来，这才……”孟遥为自己当初的多虑感到难为情。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实在太小心眼了。 
  “既然误会消除了就好了。”胡炜认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孟遥同学因为平时比较忙，对班上以及我们学校许多情况都不太了解，难免会跟大家说不上话，不如你们跟她多聊聊吧。” 
  于是班长和舒华他们七嘴八舌，尽其所知向孟遥介绍班上发生的趣事、同学和老师的兴趣爱好以及学校有哪些兴趣小组等等。在他们的介绍下孟遥才知道原来自己身边竟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校园生活竟然那么丰富多彩——她一直觉得湘宁中学是个枯燥乏味的地方，现在看来那都是自己的错觉。虽然为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些难为情，但孟遥很高兴自己已经与同学之间消除了最初的隔阂。既然如此与大家成为好朋友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自己多与他们来往、多参加集体活动，大家一定都能接受自己，就像自己以前的好朋友一样——而且还拥有他们所没有的智慧。为自己没能享受到这些乐趣感到遗憾的同时，孟遥也再一次确信自己当初的判断没有错。湘宁中学确实名不虚传，不但老师教导有方学生们也非常优秀，成绩出众而且知书达理充满活力——后者才是孟遥最佩服的，她可看不起书呆子。 
  “以后有问题就找班长。”胡炜指了指班长对孟遥说，“她人可是很热心的，而且很乐意帮助同学们，对吗？”他扭过头问班长。   
  《玩偶》六(3)   
  班长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在众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孟遥，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好了，别不好意思。”她对孟遥说，同时做出一副大方随和的样子。 
  孟遥感激地对班长笑了笑。 
  “你现在在班上跟谁比较熟？”胡炜又问了一句。 
  “舒华。”打心底孟遥仍把舒华当作好朋友。 
  舒华有点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以后可要多帮帮孟遥，同学有困难大家帮嘛。” 
  “当然。”舒华简单地回答。 
  胡炜能够为自己做这些孟遥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几天后一个更大的惊喜等着她。那天第一节课是胡炜的课。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始上课。他放下课本，环视了一下全班同学，接着开口了： 
  “为了增进同学之间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