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岂能缘浅

每天看着点击以个位数上升，真的很受伤，有点心灰意冷，非常感谢各位的欣赏，捧场，只要还有一位读者，我也会继续更新上传，再次谢谢。十五
    留医二十四小时后，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向麦登请了两周的休假，稍稍休养以后，启程回广东。
    坐在港粤直通车上，随着香港的渐渐远去，一种不可名状的痛，咀嚼，吞噬着我的心。
    应该说，从决定回来，再见嘉信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一直以来，努力想给自己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对嘉信是一种永不求回报，默默的爱和思念。可我无法让自己相信，这经年的等待，只是一种思念。
    自始至终相信嘉信是爱我的，或者曾经爱过我，否则我不会在十一年前孤注一掷，而只恰恰是这十一年来被情所困，不能自拔的根源所在。时至今日，对嘉信我依然没有丝毫的恨意，有的只是痛。应该说，我是一个理智的人，这些年来，将对嘉信的爱深藏在心里，无怨无悔，甚至不需要任何的宣泄和倾诉。如果说被爱是一种幸福，那爱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沉醉的幸福。
    伫立在爸妈的墓碑前，用手触摸着爸妈的名字，爸妈坟上的草已经十二枯荣，你们在那里好吗，女儿想你们。在这个世上曾经有个人给过我和你们一样的爱。也曾经想带他来看你们，可惜再也没这个机会了。如果注定我们有缘无份，我也只能认命。
    回到市里，去以前和爸妈一起生活的大学校园，在这里有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少年。偶尔有父母以前的同事还认得我，寒暄了一会。特意去看了妈妈以前的故友，王姨。王姨家曾经是我的第二个家，每逢爸妈有事，照顾我的总是王姨，还有王姨家的儿子坚哥，他曾是我的第一个守护者，从幼儿园开始就为我和别人打架。听王姨说，坚哥在美国，也是个医生，还是博士。
    两周后，回到医院，除了换了一轮新的病人以外，一切依然如故，只是伟业瘦了不少。看了值班记录，发现我的工作全部是伟业一个人顶下来的。“难道麦登没有派人来接替我？”见了伟业，我第一时间问他
    “没办法，医院里实在抽不出人来。”伟业轻描淡写
    “伟业。。。”望着伟业一脸的疲惫，我眼眶发热。
    嘉信负我，而我又负伟业，这是怎样的一种循环啊。
    依然的忙碌，回来后，没有再见过嘉信，这里毕竟是医院，即便他对我有再多的怨恨，贵为倪氏主席的他，也不至于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在嘉信住院的一个多月里，我们相安无事，直到他今天出院。
    一上班，伟业有手术，他约我下午讨论一个新病例，
    “他今天出院。”其实我昨天在伟业的医嘱上已经知道了嘉信今天出院，只是佯装不知而已。
    “有什么问题吗？”明明知道伟业的良苦用心，但我已无心恋战。
    下午，手头的事做完，和伟业一起去病房，走过嘉信的特护病房，想着他应该早离开医院。不早不晚，门打开，嘉信，嘉诚先后走了出来，嘉诚率先打了招呼，“这么巧。”
    脱下病员服，已过不惑的他，并没有因时间的流逝有什么改变，相反更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魅力。怕他看出自己的真情流露，急急想走，他也没有贪恋什么，只是非常绅士地和伟业握手告别“谢谢，后会有期”，后会不再有期，不知什么时候闪出的念头，很自然地执起伟业的手，“梁伟业，我的未婚夫，不久我们就要结婚，希望你祝福我们。”只一秒，嘉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毕竟久经商场，下一秒，已经应对自如，“恭喜两位。”
    直到和伟业回到办公室，我还心有余悸，只是面对伟业“对不起。”
    “抱歉什么，是抱歉将我做挡箭牌，还是其他什么？”伟业的目光有点迷离而涣散，让我很陌生。
    “在英国时，Helen对我说过，放弃你将是我最大的损失，伟业，这些年我无偿地享用你的支持，关爱，却无以回报，在刚才一瞬间，我发现真正了解我，爱我的是你，伟业，如果你有足够的承受力，去面对我曾经的过去，我们结婚吧。”伟业的目光紧紧追随者我，仿佛要把我看透“留在香港，风风光光做梁伟业太太。”
    “不，我还是想回英国，伟业，答应我，我们一起回英国。”尽管有太多的牵强，我还是照直对伟业说了。
    “不想留在香港，因为香港始终有你不能割舍的人，Susan不要骗自己了，你怎么可能忘了他，从我们认识开始，我希望自己是你心中想着的那个人，可这么多年，我知道自己不是，但又这样呢，能和你一起工作，我已经很满足。Susan，你应该明白，趁虚而入不是我的作风，更何况，我不忍心去纵容你做一个会让你终生后悔的决定。”没想到伟业的内心这么干净，说什么都成多余。
    还有两个月，我的合约就要到了，意味着我在香港的工作即将结束，麦登希望我能续约，我答应他再考虑。快下班时，想起明天手术的一份资料还在伟业那里，于是，来伟业这取。
    敲过门后，信手将门推开，一眼瞥见沙发上有客人，顿觉冒昧“sorry，我待会再来。”
    正欲转身，沙发上的人缓缓地转过头，“你好，黎医师，别来无恙。”
    “你好。”匆匆回了句，快速关上门，落荒而逃。
    倪嘉信从一开始就左右了我的一生，他随时随地可以轻易地改变我的际遇和情绪，此刻，再一次看见他，依然让我无法气定神闲。
    时间这么快，已经三个月了，今天应该是他复诊的日子。
    回办公室，努力想甩开他给予我的干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准备明天的手术。
    下班时间一到，顾不得和伟业打个招呼，直奔停车场。
    驾着自己的车，冲出停车场，一个急转，前面有辆房车停靠在路口，此处是出人通道，不允许停泊车辆，稍稍减了点速，车缓缓地超越过那辆房车，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透过车窗玻璃，我看见了驾驶座上熟悉的身影，相同，倪嘉信也发现了我。
    看来我又在劫难逃，几乎容不得考虑，脚下加大了力度，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从反光镜中，看见倪嘉信的车一直远远的跟着，时下，正是车最多的时候，路又窄，想要甩开他，很不容易。
    快速地停好车，一刻不停留，冲进大厦，直扑电梯，拼命地按电梯，电梯终于到了，门还没开足，就闪身进了电梯，返身按钮，门已被来人堵住。“可然，我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很累，想早点休息。”
    “只要几分钟.”
    “真的抱歉，我们改天再约。”
    “可然，难道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僵持间，A座的刘太太带着女儿进了电梯
    “黎医师，下班了。”迟疑着该上楼，还是出电梯，刘太太按了钮，电梯开始上行。
    平时好像很长的一段时间，一下就到了，在刘太太好奇的眼神中，不得不踏出了电梯，嘉信无声地尾随着我。
    门在身后，轻轻抵上。
    “你不是有话想说吗？好吧，可以说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并且只是轻挪了半步，随时准备开门送客。
    “为什么骗我。”他声音虽不高，但穿透力极强。
    “倪先生，我不懂你说什么.”我想不到十一年后我们的谈话会这么职业。
    “可然，我们分开这么久难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嘉信两眼直直地望着我，心里开始发怵。
    “倪先生，我真的不明白你想知道什么？”没有退步，只能负隅顽抗。
    “可然，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藏得这样深，梁医师，都告诉我了。”这个伟业果然倒戈相向。
    “倪先生，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想你亲口告诉我，你依然在乎我。。。爱我。。。”看来伟业说的不是一点点。在乎你，爱你又如何呢，当一切成为不可能时，还有什么意义，或许了解得越多，伤害得也越多，努力想平复自己波涛汹涌的心绪。
    “我不知道伟业和你说了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或许我曾经爱过你，可如今我对你已经毫无感觉，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总是喜欢做梦，我只不过做了一个最美丽的梦而已，倪先生，你现在明白了吧。”
    “你可以对天发誓，这是你的真心话？”嘉信毫不放弃，步步紧逼。他的坚持触动了心底最不愿记起的往事
    “倪先生，十一年前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你，可惜你没有珍惜，何必现在又来苦苦相逼。”怕自己最后的防线也垮掉，侧身打开门，准备送客。
    待他欲走出门，手已经搭在扶手上，他没有挪步，反手把门再次关上，门合上的瞬间，他已经将我抵到门后，来不得等我反抗，唇已经密密实实地压上来，十一年后的他依然这么强势，曾经他的每一个吻，都能激起我心的荡漾，而如今剩下的只有屈辱，用出全力将他推开，心碎地难以复加。“倪嘉信先生，别忘了你已经是别人的先生。”
    “那又怎样，你就怎么在乎。”他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寒战，十一年前，尚且想得到他作为丈夫的全部，而如今竟然沦落到要和别人分享她的丈夫，悲从心来“倪嘉信先生，即便我再怎样的不堪，也不代表你可以这样肆意地践踏我。”掩面冲进了卧房。
    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泪流干了，外面寂静无声，才轻轻打开门，客厅里静无一人，不知他何时离开的。不想开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
    风吹起窗前的纱幔，走到窗前，将窗子移上，窗外早已夜色阑珊，橙色的街灯，如低诉的情侣，一对对伫立在夜色中，给这空寂的夜幕抹上了如影如幻的色彩，目光徐徐移至大厦的停车场，骤然发现倪嘉信的车依然停在那里。
    他一直没走，应该说，嘉信不是一个很会讨女孩欢心的男人，也绝不是一个敢追求自我的人，他有太多的牵绊，也有太多的顾虑。
    而此刻，他想的又是什么，我无法准确判断他滞留的原因。一晚上，我就这样伫立窗前，直到晨曦微露，才离开。
    步出大厦，刚过七点，想绕过他的车，但每一步如坠千斤，离自己的车还有十数米，嘉信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早上好！”
    “早。。。”
    迟疑间，他已经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上车吧。”
    “去哪？我还要上班。”
    嘉信不回答，拽着我胳膊，顺势把我推上了车，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sorry,不管有天大的事，等我下了班再说，送我去医院，我还有手术。”
    嘉信一言不发，等车接近隧道，他将手提电话递给我“打个电话，推掉今天的工作。”
    “你以为这是做游戏啊，倪先生，那时我的工作！”将电话扔回给他。
    “不是还有梁医师吗?你不是可以很随便的把手术推给他吗！”
    “你！”一时语塞，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可如果当时我不把手术推给伟业的话，不知今天他是否能像健康人一样和我说话。
    车行至半山，我以为他会带我回云峰阁，但没有，车停在了某个面海的角落。
    “可然，我想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看我，目光望着窗外。
    为什么，我何尝不想知道为什么，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我们还能回到十一年前吗？
    “没有为什么，嘉信，既然已成事实，我们再过多的纠缠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然，我想知道！”他回转头，我怕迎住他的目光，将头别向窗外。
    “可然，看着我！”他强硬地将我的颈项扳回。
    一直逃避着他的注视，被动地去接触他的眼光时，做医生的本能还是发现了他的异样，他受伤的右眼已经严重充血，血红血红地几乎狰狞，
    “嘉信，快闭上眼。”赶紧从手袋中拿出纸巾，抽出几张折叠一下，覆盖住他的右眼，另一面巡视他前座的置物空间，想找他的墨镜，只几秒，他粗暴地将我的手推开“如果能换回你，我宁愿瞎了。”
    不可名状的痛侵蚀着我，我只能实话实说“嘉信，我会心痛的。”
    “可然，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你还是那么在乎我。”嘉信的头抵着我的前胸，那么的近，那么的真实，有一刹那的恍惚，以为回到了从前，我的手终于摸到他的墨镜时，残酷得现实还是提醒了我，如果肆意放任自己的感情，或许我和嘉信会沦落为不伦之恋，尽管我爱他如初，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活得干干净净。
    “我送你去医院！”转身打开车门，和他换了位置，驾车朝医院急驶。
    将车停在医院停车场，临下车，我对嘉信说“我已经决定回英国，如果我们有过曾经的美好，就不要再去破坏它。”
    嘉信在医院做了处理后，下午就离开医院，甚至没和我说一声再见。
    临下班，我亲自到麦登办公室告诉他，不再续约，约满后就回英国，麦登很是遗憾，见我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
    从麦登那出来，考虑着怎样和伟业说，伟业几次欲言又止，他似乎也在等我先开口，尽管很难开口，可依然还要说
    “伟业，我已经决定回英国，等这里的工作一结束就回去。”
    伟业煞是意外，可能他还在期待昨天和嘉信见面后，会出现什么奇迹。
    “落荒而逃，好像不太值得。”伟业的真性子又出来了。
    “没什么值不值得，不属于我的终究得不到，只可惜，经过这么多年，才刚刚想通.。”心底的落寞径写脸上。
    “那你试过去争取吗？”伟业的目光很执着，似乎想摧毁好不容易才作出的决定，我何尝不想争取。实际上，决定回来，就是向嘉信迈进了一大步，然天性中的倔强和骄傲，不容许我再作出更多。更何况十一年前，嘉信放手离去的阴霾始终笼罩着我。
    “Susan，自始至终，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我也是一个男人，有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会让你错过一个好男人。Susan,如果真的放不下，为什么不放开怀抱，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个机会呢”沉凝片刻，“Susan，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幸福。”伟业的话，情真意切。
    一整天，伟业的话，都萦绕在耳边，或许伟业说的对，我的固执和任性，是否导致我在作出某种决定时，忽略了嘉信的感受，正确地说，忽略了和他的沟通，现在如此，十一年前也未尝不是。
    今天值班，趁晚餐前还有时间，又去巡了次房，尤其留意了一下今天的手术病人，一切安好，准备交代一下，出去吃晚餐，时间已晚，走廊空空无人，护士站前倒是有人，走近，才发现竟然是嘉诚。
    “你好。”循例，打了个招呼。
    “你好，黎医师，还没下班。”嘉诚依然热情。
    “值班，你。。。”不清楚嘉诚为何会在此。
    “我来取嘉信复验报告，不好意思，来晚了。”
    “哦。”嘉信走得如此匆忙，连报告都没有取。但伟业已经下班。
    “给我吧。”从护士手中接过一摞报告单，快速翻阅一下，除个别指标外，基本正常。
    “应该没问题，按梁医师的医嘱，三月后继续复验。”嘱咐护士开了复验通知单，简单关照一下，准备出去。
    “黎医师，有时间吗，我们说会话。”嘉诚及时叫住了我。
    和嘉诚在附近的餐厅坐下，气氛有点局促，彼此都不知怎么开口。
    “黎医师，回来多久了？”还是嘉诚先打破了沉默。
    “快一年了。”
    “还要走吗？”
    “也许吧。”很意外自己竟然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黎小姐，不好意思，我还是习惯这样招呼你。”“我以为你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我嫂子。我不知道你和嘉信之间发生了什么，嘉信也从没有和我提过但我亲眼目睹了嘉信从幸福的云端跌落到地狱的过程，嘉信的脾性你应该清楚，这些年我都没见过他真心笑过，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他不让任何女生靠近，还夸张地把身边的工作工作人员都换成男的，外界说什么的都有，可他还是我行我素。五年前，他接替爹地，董事局对他提的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先结婚。就这样，他娶了叶世伯的女儿，半年后，婉如就一个人去了加拿大。”嘉诚的一声轻叹，像重锤一样敲击着我的心。
    “黎小姐，我知道，你终究没有结婚，如果你们还在意对方，就不要再相互折磨了。你也不想嘉信再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