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岂能缘浅

回香港后，嘉信一如既往地忙，只是他会兼顾我的感受，回家后，尽量不一个人埋头工作，会经常陪我散散步，周末还会载我一起出去逛逛，出出海。出差的话，也基本保证两天就回来，总之我们的感情像久放的红酒一样，越来越有醇度。
    到了四月，天气也开始热了，医院也从年后的淡季慢慢转热，手术病人剧增，我和伟业都进入满负荷工作，麦登因答应过嘉信，除了少安排我夜间值班，我的工作量不比其他医生的少，嘉信对我越来越忙的工作表示担心，又不能过多干涉，让嘉信进退两难。
    可能工作太过紧张，我总感到睡眠不足，早晨常常要嘉信叫我起床，才起的来，白天也频感倦意，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一周左右，我的精神状况明显下降，一个人懒懒的，连话都不想多讲，嘉信很是担忧，打电话，让家婆买了不少炖品，坚持让我每天吃。
    今天，嘉信要搭上午的飞机去上海出差，这些天，只要他不出差都坚持接送我上下班。看我倦怠的样子，嘉信还是坚持送我上班后再去机场。
    中午，伟业约我吃午饭，原本要出去吃，但没什么胃口，就和伟业在医院小餐厅对付一下。
    “Susan ,是不是和倪先生乐此不彼啊，怎么精神这么差。”伟业开起了玩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想睡觉，感觉很累，也没有精神。”我只能实话实说。
    “会不会哪里不舒服，病了？”伟业认真起来。
    “没有，体温什么都正常。”对自己的身体我还是了解的。
    “Susan，是不是有喜了？”伟业小心翼翼地。
    听伟业这么一说，我吓了一跳，早起轻微的恶心，疲乏，嗜睡，加上胃口也不好，完全是早孕的反应。细想一下，从夏威夷回来后，我的月事一直没来过。
    顾不得伟业的诧异，急急的离开，到医院外的药房买了验孕棒。
    验孕棒清楚地显示两条红线时，我的心急剧地跳了起来。可能老天爷也被我的诚意感动了，我终于有了嘉信的骨肉。
    顾不得还在洗手间，拨通了千里之外嘉信的电话。
    “嘉信，我有要紧话对你说。”我迫不及待。
    “可然，我在开会，十分钟后再打给你。”说完就收了线。
    合上电话，狠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喜事。
    应该告诉Helen，让她也替我们开心，顾不得英国现在还是清晨，直接拨了Helen的电话，
    “Hello。”电话那头Helen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
    “Helen，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不过我真的很想和你分享我的快乐，我怀孕了，有了嘉信的BB.”
    “真的，恭喜你。”这下Helen睡意全没了。
    “倪先生，知道了吗？”
    “还没有，嘉信在上海，我在等他电话，他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Susan，不要怪我扫你的兴，你是不是有充分的准备和把握生下这个孩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允不允许。我建议你先去做个全身检查，再做决定。”
    “Helen，你是不是提醒我，可能没办法要这个孩子？”
    “也不一定，要看情况，香港的医学也很发达，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万事不能强求，顺其自然，我会为你祝福。”
    Helen的话，一下子把我从天堂打入了地狱，直到嘉信的电话进来，我还没有回过神。
    “可然，什么事？”嘉信声音就在耳侧。
    “没什么，我只是想你了。”我言不由衷。
    “我明天就回来了，可然，我也想你。”
    “几点的飞机，我来接你。”我比平时都迫切想见到他。
    “不用了，公司有车，明天下班我来接你。”
    “那好，明天见。“
    “明天见。”
    下午，我就请了假，回家拿了以往在英国的病历，就去医院做检查。
    扫描结果，胎儿一切正常，已经怀孕十周，按推算，应该是我们在夏威夷度假时受孕成功的。
    可我向主治医师提供我在英国时的病历后，她的脸开始阴沉了下来。
    “从你的病历看，你的骨盆和腰椎受伤很严重，能不能坚持到孕期结束，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以后的发展要看情况再定。”
    “我想知道，有几成机会？”
    “我不想瞒你，几率不到五成，三个月后，胎儿就会越出盆腔，对骨盆和腰椎的压力就会日渐增大，而胎儿最低要七个月以后才有可能成活，也就是说，你必须支持到七，八个月以后，才能剖腹将BB生下。在这几个月中，一旦骨盆和腰椎出现问题，后果都不堪设想。”
    “你先生来了吗？”
    “没有，他去内地出差了。”
    “和你先生商量商量，仔细考虑清楚。”
    “谢谢。”
    回到家，一点胃口都没有，简单冲了澡就上床睡觉。
    快十点时，嘉信打来电话，没说上几句话，我的泪就不由自主的奔涌出来。
    “可然，你没事吗？”
    不想让他在外面担心我，强抑住自己的眼泪，
    “嘉信，我想你了。”
    今天连续两次电话，都说了同一句话，嘉信有点疑惑。
    “可然，你真的没事？”
    “没事，明天早点回来。”
    第二天，没等下班，嘉信就急着上来找我，看我安好，他松了口气。
    回家途中，嘉信提议吃了晚餐再回去。
    “嘉信，你刚回来，我也很累，还是先回家吧。”
    嘉信看了我一下，
    “怎么气色还是这么差，工作很辛苦吗？”
    “不是，就是睡得少了，睡醒了就没事了。”
    到家后，实在坚持不下去，没吃晚餐，就回房睡觉。
    朦朦胧胧醒来，也不知几点了，床头灯还亮着，嘉信倚着床头还在看书。
    “你怎么还没睡？”
    “我怕你醒了，会饿。”
    “我不饿，不想吃。”
    “不吃东西怎么行，会伤身体的，不想吃饭，我去热杯牛奶。”
    一会，嘉信拿了牛奶进来。
    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牛奶才喝了一半，就觉得翻江倒海的难受，想下床去洗手间，已经来不及了，趴在床沿上，吐得昏天黑地。
    始终没离开的嘉信，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手足无措，顾不得我还喘息不止，挽起我，帮我穿衣服，
    “可然，坚持一会，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嘉信，不用上医院，躺会就好了。”我拉住嘉信的手。
    “不行，一定要去医院。”嘉信很固执。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真的没事，我就想躺一会。”
    重新躺下，嘉信还心有余悸，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一晚上，嘉信几乎没睡，怕我再出状况。
    早晨醒来，嘉信坚持不让我上班，自作主张帮我请了两天假，他也打了几个电话，就留在家，没去公司。
    休息两天，我自己偷偷吃了些维他命，感觉好多了，嘉信才允许我上班。
    一上班，就直接来找麦登，
    “实在抱歉，我有些私人的事要处理，会回英国，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上班。”麦登很意外。
    “Susan，听伟业说，你最近身体不好，是不是健康的原因。”
    “差不多，我可能要休息一阵。”
    “好吧，我也不勉强你，随时欢迎你回来。”
    从麦登那出来，我就找伟业，准备交接。
    “怎么突然去英国？”伟业十分不理解。
    “我有些私人的原因。”伟业现在和嘉信私交颇深，准确地说，伟业成了嘉信安插在我身边的无间道，稍有风吹草动，嘉信就马上知道，要瞒着嘉信，伟业绝对不能知道。
    “倪先生知道吗？”
    “我会告诉他。”
    从决定不告诉嘉信自己怀孕的事，我就计划回英国，至少在英国，Helen会帮我，而且Helen是全英数的上著名妇产科医生。
    用过晚餐，我对嘉信说，“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
    “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必须回英国一次。”
    “去多久？”
    “大概要一段时间。”
    “什么事？能委托那里的律师办吗？”
    “不行，非的我亲自去。”
    “那好吧，我帮你订机票，不过不要耽搁太久，我会想你的。
    明天就要飞英国，怕还有东西忘了，我写了一个备忘贴在衣柜上，
    早上换衣服是，嘉信看了一下，问我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怕嘉信疑心，支吾着“用惯了家里的东西，怕不习惯，东西就多了。”
    晚上，躺在嘉信怀里，想着明天就要离开他，暂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心里很难过。结婚后，哪怕嘉信出差，我们分开最多也就三四天。
    而此时，我比以往更需要得到一个丈夫给予我的温情和关爱，对自己这个近于残酷的选择我开始后怕，犹豫。但是如果留在香港，以我对嘉信的了解，他百分之一百不会同意我冒这个险，我没有能力去说服他，更何况我自己都没有完全的把握，而且在香港的话，嘉信始终被人关注，一旦外界知道我怀孕，嘉信又这么宠我，不知又要起什么风波，我有点怕了。为了我们的BB，为了能顺利保住嘉信的骨肉，我只能选择离开。
    翌日，嘉信送我去机场，临入闸时，我抱着嘉信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进了闸。上飞机前，我给嘉信传了条简讯“嘉信，我爱你一如既往。”
    一分钟不到，嘉信就回了一条“可然，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