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独孤

39 芙蓉约


我冷笑一声,道:“他要是在意我,昨天夜里就不会丢下我不管……”清谷喃喃道:“都是我不好,那暗器上有毒,我差点儿就死了,带的人手又不够,二公子为了救我,才……”
    我听了,竟然有一丝感动,清谷如果是个女人,该是多么幸福啊,但立马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清谷接着道:“铁骑卫只听铁骑令行事,但是他们昨晚没照看好你,二公子一怒之下,差点儿把他们全杀了,后来我拼命阻拦,他才忍住怒气,不过铁骑卫半年的俸禄都被扣了。”
    我讶然,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清谷这一番道白,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啊。
    听清谷说宇文恺循着马蹄印朝南追去,显然是被人误导,会是谁呢?微风扬起,篮子里的丁香花清香扑鼻。
    是他,突厥王子!
    如果宇文恺继续向南,必然要到陈国边境,他一气之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但又一想,宇文恺断然不会愚笨到这种地步,突厥王子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的目的只是尽量拖延时间,好让他的某些计划不受阻碍。
    那么,突厥王子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清谷当然万思不得其解,且咳出一口毒血,晕睡过去了。
    只有找到宇文恺,才能解开谜团。
    我向仁善堂老者说明情况,他让药童替我相一匹好马,我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老者打坐,我不便打扰,其他药童更小,一副少不更事的样子,我只好一个人出门。
    刚走了没几步,几乎是唬了一跳,突厥王子站在对面,离我十余步,手臂交叉抱在胸前,侧身对旁边的侍女说:“我输了,三匹马、六头牛、十只羊,先欠着,回去照数给你。”
    游弋看我一眼,笑嘻嘻地道:“我就说嘛,秦姑娘你会趁机逃跑,王子殿下非不信,我们便打赌来着,秦姑娘,你帮我做个见证,等到了草原上,殿下可不能耍赖奥!”
    我失望地看了一眼游弋道:“原来你们主仆联手,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这算什么?”
    突厥王子指了指仁善堂大便额,我才发现刚才那个药童被吊在上面,眼中满是惊恐神色,突厥王子走近两步,拿剑柄捅了捅匾额,扬了扬眉,“怎么样?不想让这院子里的人有事,就乖乖跟我回去吧?”
    我看了眼面色铁青,哆哆嗦嗦地连连摇头的药童,想到卧病的清谷,还有仁厚的老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卑鄙!”
    突然,一声朗笑自头顶传来,整条巷子已被铁骑卫团团围住,宇文恺一身玄色铠甲,自屋顶飘然于地,护在我身前。游弋见状,叫一声:“不好!”手中卷轴倏忽展开,一柄长剑赫然在手,护在主人身前。
    宇文恺拉长声音道:“祁莫王子?幸会!”
    突厥王子推开挡在面前的游弋,游弋挣扎着不愿让开,被他一个眼神看了回去,他抱着剑走到宇文恺面前,凌然一笑道:“二公子贵胄之躯,想必妻妾成群,何必跟我抢一个女人呢?”宇文恺一愣,笑道:“王子喜欢女人,中原美女燕环肥瘦应有尽有,只是这个女人,我奉劝王子,还是不要妄动为好。”
    “奥?”祁莫环眼四周,突然拍手一笑,话锋一转“王庭盛宴在即,我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草原选亲大会,祁莫望能再见二公子。”
    宇文恺道:“请!”一扬手,铁骑卫让开一个缺口,祁莫在前,游弋手中的剑又变成了一卷画轴,二人转身离开。
    祁莫突然转身,诡异一笑,阴恻恻的口气:“有些事你可以不记得,我却忘不了,回音山下芙蓉之约,大漠孤烟踏雪无痕,我祁莫想要的东西,必不放手!”
    说吧扬长而去,宇文恺显然在思考那句话,我愣愣地问:“什么意思?”
    宇文恺没有回答。
    我愤愤然道:“就……就这样让他走了?这个嚣张跋扈的王子太过分了,该教训他一下的。”宇文恺一边解开药童的绳子,一边说:“水心姑娘,你既然知道他是王子,就该知道,一国王子,尤其是突厥王子,岂会心甘情愿受人欺负?我又已亮出身份,我们能对他怎样?况且祁莫何其聪明,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周国将军为一个女人与突厥王子打架,未免让人耻笑!”
    我仍然心有不平,“你若打输了,当然会被耻笑,若赢了,谁敢笑你?为女人打架,最正常不过了,从古至今那么多帝王将相,不都喜欢为了女人打来打去的么?”
    说着话,我们已经行至院内,绕过中庭,到清谷的门外,宇文恺一听这话,突然停住脚步,笑看我道:“沁姑娘此话当真?那我真得和祁莫打上一架才是!”说着转身就要出门,我急得忙张开手臂挡住他去路,“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清谷在里面咳嗽一声,我忙笑道:“再说了,万一你有个闪失,有些人可能会伤心一辈子呢!”清谷又咳嗽了一声。
    宇文恺不解地看向我,“水心姑娘,长久以来,你一直在撮合我和小然姑娘,但我意不在此,烦请姑娘以后不要执着了。”
    小然?怎么又扯到小然了,不过说到小然,我想到她平日里对宇文恺的真情流露,便趁机劝道:“小然又漂亮,又贤惠,歌唱得好听,舞也跳得好,你不中意她,还能中意谁呢?”
    突然,宇文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推到那株老槐树下,目突然,宇文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推到那株老槐树下,目光灼灼:“水心……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清谷开始咳嗽不止,声音相较于前两次更大,几乎是要将整个肺咳出来,宇文恺一把放开我胳膊,一个箭步跨进屋中。
    我愣愣地看着他背影,自言自语道:“感……感觉到了。”
    清谷养伤的日子,我将那一篮子丁香花晒干,将干花瓣做成了一个锦囊,挂在腰间。
    清谷的身子骨极好,又有武学底子,是以虽受了致命重伤,只调理了七天,就能下地行走,不出半个月,俨然生龙活虎了。
    宇文恺便命人备好马车,离开洛城回益州。沿曲江逆流而行,不出半日,船已行至渡口,两岸绿草繁华,莺歌燕舞,好一派初夏胜景,垂杨深处,飘渺站着一位粉衣佳人,待船靠岸凑近一看,正是小然。
    船还没抛锚,我便一个箭步跳到岸上,张开手臂跑过去想给她一个拥抱,小然步履不稳险些倒下,被我扶住,我能感到她手腕松软无力,再看她脸色,也有点形容憔悴,便心疼地问:“你的脚怎么了?”
    “崴了。”
    我紧张地蹲下来,“要不要紧,还疼吗?”
    “快好了,”小然噙着泪抓着我的手道“姐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简直要担心死了。”
    听她这么说,心中甚为感动,有一瞬间泪水就要从眼眶涌出,但脸上仍然笑着安慰她:“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看!”轻轻旋身,转了个圈,又道:“多亏你找了二公子,我才能脱险呢。”
    宇文恺从弃船换马,身子笔直,声音自上而下,柔柔的带着不可侵犯的傲气,“两位姑娘有什么体己话,等到了别院,再叙不迟”意思催促我们上马。
    清谷牵来一匹良驹,我翻身而上,马在原地腾挪了几下蹄子,我吓得惊叫一声,涨红了脸,清谷低声道:“六小姐,抓紧缰绳!”
    我喊了声“驾”,在前面走着,这匹马认生,要么屡屡回身,用蹄子刨土,要么低头啃地上的草,任我怎么抽打、伏在它耳边说好话,它都全然不理,弄得我有点懊恼,但又怕惹急了人家,一阵狂跑将我摔在地上,所以没多久,额头上就开始渗出细密汗珠。
    我听见后面有人窃笑,勒住马掉头一看,小然和宇文恺一前一后共乘一骑,清谷骑着马,旁边还跟着一匹小马,我“咦?”了一声,又撇过脸,会心一笑。
    宇文恺走到我身边,和清谷一左一右,将我围在中间,三人并骑而行。小然低着头,脸上现出两朵红晕,娇媚无比,她正沉浸在幸福的幻想里,长久以来,能受宇文恺这样青睐,是她最大的梦想。
    但是,宇文恺是怎样想的呢,他对小然,可曾真心实意?看他的手穿过小然腰间,轻拉着缰绳,样子自然又不失恭敬,也许,可能,他是一个重情义的好人,我错怪他了。
    “本以为姑娘是将门之后,又有五弟亲自示范骑马,骑术自然精湛,今日一见……”宇文恺突然停止说话,清谷扑哧一声笑出声。
    我有点尴尬,道:“那又怎样?这天下奇怪的事情,不胜枚举,好比二公子也是将门之后,且当今皇上亲授大将军之衔,本该是铮铮铁骨的好儿郎,却……”
    “怎样?”宇文恺饶有兴味地问。
    我看了眼清谷,扬声道:“却是个断袖!”
    宇文恺僵在那里,清谷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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