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独孤

41 绿竹林


“小然,姐姐要请你帮个忙。”我神秘兮兮地说。
    小然扑闪着大眼睛,激动地看着我:“姐姐请说,妹妹一定做到。”
    我笑看着宇文恺,冲清谷吐吐舌头,拉小然到一边,附在她耳边道:“你去跟宇文恺说说,让他带我去赴宴。”
    小然为难地看着我,又看了眼宇文恺,“姐姐怎么不自己去呢?”
    我和小然嘀嘀咕咕半天,只听宇文恺朗声道:“不可以。”
    我用了一下午缠着宇文恺,想说服他,每次他总是耐心地听完我一大堆理由,然后淡淡礼貌一笑:“不行。”
    已经临近黄昏,小然和清谷在备好饭菜,宇文恺赞不绝口地用完餐,又帮我刷完盘碟,竟然没有要离去的样子,还提了壶酒,兴致勃勃地坐在花间小酌。
    我系着围裙出来,站在他面前,他将酒壶往我上一提,“呶?”我摇摇头道:“我不喝酒,我且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他枕上一杯酒,看着杯中酒,“那沁姑娘为何执意要去?”我看着夕阳,眼神无限悲愁,声音却淡定如常:“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说了一下午,都口干舌燥了,你没听进去吗?”
    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搁在茶花丛中,微微转头看我,道:“沁姑娘说了半天,却没有一句真话,如此不诚心实意,叫我如何能带你过去?万一,你是想借机杀掉席间仇人,我身为益州牧,该如何处理?”
    原来,这席上还有当日陷害父亲的政敌么,本来想见见七公子,打听下宇文宪的近况,没想到还能见到弄得我独孤府满门遭难的政敌,这真是报仇的好机会,心中骤然升起一种如临大敌的紧迫感,我狠狠道:“只要让我手刃仇人,你该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你只管秉公办理就是了,我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一阵沉默,突然传来一阵冷笑,宇文恺索性执壶,仰脖汩汩地往嘴里灌酒,那可是五十年的陈酿,喝一口都能醉人,他这么喝下去,岂不是要醉得不省人事了?我忙拉着的手,夺回酒壶,他在后面追,跟小孩子吃不到糖葫芦一样,真没想到平时鲜衣怒马的贵公子,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我抱着酒壶爬上一株大柳树,看他在下面踉跄着脚步寻找,白皙的脸庞因为酒气上头,两下泛起红晕,真是憨态可掬。
    我没忍住笑出声,他看见我,刚一招手,身子一软,就晕倒在地,我心想,不会这么脆弱吧?跳下来探查情况,手晃过他的鼻翼,竟然感受不到呼吸,刚要叫清谷过来,却发现他睫毛微微颤动,显然是装的。
    我心里又好笑又无奈,玩心大起,想捉弄他一下,抬眼撇到他玉冠上的翡翠发簪,突然就五味杂成,这款玉簪乃皇家玉器坊打造,专门供应王孙公子,我大哥独孤罗以前也有一模一样的一件,后来,我亲眼看着他被拉上刑场,头发散落,玉冠碎裂,发簪一折两段,浸满殷红的鲜血。
    而那个下令斩杀我亲人的刽子手,便是眼前这个人的父亲。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弥漫开来,这么多年,原来我的恨一直深深隐藏,只消一个小小的簪子,便能触发。
    我厌恶地看向宇文恺,突然就手一倾,半壶酒泼洒下到他脸上,他瞬间便成了落汤鸡。
    宇文恺抬头呆呆地看着我,看我比他更加呆呆地站立,以为是我不小心,忙抹了一把前额的水,取下发簪,解下玉冠,将湿发打开,搁在风中吹着,又看我还是木然,以为受到了莫名的惊吓,打趣道:“沁姑娘,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弄坏了我的衣裳,上好的蜀绣,可怎么赔啊?”我平静了心情,自古父债子还,可宇文恺明明什么都没有参与,他是无辜的,我不能把对他父亲的仇恨,转嫁到他身上,再说,他还救过我。
    我便搁下酒壶,指着小然的屋子道:“这个简单,我弄坏一次,小然帮着洗一次,谁叫二公子出门不多带几件替换的衣裳呢?”宇文恺笑看着我,“你弄坏的,为什么叫小然洗?”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掩映在竹林中的房舍道:“二公子没听过周瑜和黄盖的典故吗?就好比我和小然,一个愿意帮你洗,一个不愿意呗。”
    宇文恺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不再发问,我也不再说话,良久,他突然道:“这个簪子用了许久,也该换掉了。”说着一把扔出,玉簪撞上树干,瞬间粉身碎骨。
    宇文恺起身,酒劲开始发作,一个趔趄,他险些摔倒,我几次想扶,终于没伸出手,他摇摇晃晃地,朝竹林深处走去。
    我一个人在花丛中坐着,看着手中的酒壶发呆,思索着明晚即便他不让我去,我也要想办法跟着去。
    打定主意,朝自己屋里走来,隐约听见竹林里有人说话,隔着月洞门,我此刻立在石墙后的过道里,听得清清楚楚。
    清谷说:“小然姑娘,这男欢女爱啊,讲究个你情我愿,二公子有意,沁姑娘无心,这桩风月情啊,便成不了。”
    清谷一个大男人,说起这些闺房女儿的心事,竟然头头是道呢,我忍住笑,听他继续说:“早上,二公子从你房里出来,我仔细看了沁姑娘神色,虽然惊奇,不过更多是欢喜呢,她以为……”
    小然打断他:“二公子昨晚宿在花房,你跟他在一起,你帮我做个见证,我们是清白的,沁姐姐想错了,压根,就没有那回事。”
    我差点儿又笑出声来,原来宇文恺昨夜,是和清谷住在一起啊,怪不得他一早上就来我屋中,原来是为了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小然身上,好洗脱他的嫌疑,毕竟,上次我说了句“断袖”,清谷的脸瞬间涨红了。
    清谷惫懒道:“小然姑娘,你害什么羞啊,喜欢二公子,光嘴上说说怎么行呢,你得大胆去做,得付诸行动。”
    我心想,这个呆头鹅看着天真无邪,谁承想还是个风月高手呢,小然听了,问:“那我该怎么做?”
    清谷笑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两人说到这里,一只小花猫越窗跳出,嘴里叼着白羽毛“喵“了一声,吓了小然一跳,清谷突然叫道:“坏了,我那信鸽,该不会给吃了吧?”说着冲进鸽房,小然没有跟进去,而是绕过藤架,抄小道进了竹林。
    我追进鸽房,果然有一只信鸽掉了毛,脖子受了伤,清谷正在给上药,我掏出帕子递给他,笑道:“你这么慷慨陈词地替别人传授经验,不怕二公子有了新欢,冷落了你啊?”
    清谷脸一抽,眉毛倒竖,立着身子瞅着我,急得说不出话,鸽子咕咕地围着他转圈,我看他脸涨得几乎青紫,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次日清晨,不见宇文恺人影,我催清谷去竹林寻找,清谷去了没多久,跌跌撞撞回来,“沁姑娘,出大事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