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歌声潇

听见审讯室的门响，颜夕没有抬头。孟晨把文件夹放在桌子的中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站在椅子一侧。
    孟老师看着颜夕，虽然只相隔一天，可是她的脸更为憔悴和苍白，眼圈下是浓浓的黑影。孟晨叫了一声颜夕的名字，微笑的问道：“颜夕，早上好。今天，我的穿着怎么样？”
    颜夕慢慢的仰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衣服质地精良，剪裁合体，英伦范十足，却也完美展示出了成熟，知性的一面。颜夕点了点头。
    孟老师嘴角再次上扬，说了句：“我很高兴听到你的夸赞。谢谢”然后坐到了椅子上。
    “可你今天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好。”
    颜夕又低下了头。
    孟老师：“颜夕，今天的讨论是什么话题？”
    颜夕抬头看了看他，笑意浅浅，却暖暖的。又想起了在阳光下肆意奔跑的那个他，他的笑脸是自己的天空里唯一明亮温暖的太阳，最耀眼的颜色。颜夕别过头，看向其他的地方。
    颜夕说：“孟老师，讲讲‘察言观色’，好吗？”
    孟老师点了点头：“好”。
    “微表情，最早是由美国心理学专家保罗·艾克曼（Paul Ekman）在1969年提出并进行系统研究的。你看过美剧《Lie to me》吗？”
    颜夕点了点头：“我很喜欢的美剧之一。”
    孟老师继续讲道：“这个电视就是已保罗·艾克曼为蓝本进行改编的。他提出人的面部基本表情：快乐、悲伤、愤怒、厌恶、惊讶和恐惧是有共通性的，不分种族，文化等外界因素影响的。微表情，顾名思义在“微”字，一瞬间，也许几个表情在你的脸上一闪而过了。人有思维，当自身感到不适或者威胁，都会有下意识的肢体动作，语言可以骗人，但身体骗不了人的。”
    “比如我刚进门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是眉毛平舒，面颊上展，嘴角向后，面部表情自然；说明你看到我时至少心情是愉悦的；再比如此刻你眼睛平视，瞳孔放大，神情专注，嘴唇稍稍向后，还有咬唇的动作。表明你对我所讲的内容感兴趣，正集中精力思考，倾听。”
    “这些细微的表情，你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身边的人也很难发现。真正能观察到每个人的细微不同之处的，毕竟是极少数人。”
    颜夕：“事之至难，莫如知人。凡事之所以难知者，以其窜端匿迹，立私于公，倚邪正，而以胜惑人之心。人心难测。人之难知，不在于贤不肖，而在于枉直。才与不才之间，似是而非。”
    孟老师：“对。人心叵测。其实，除了仔细观察蛛丝马迹外，你也可以通过人的外貌做个大概的评判。”
    “拿你再做个例子：你圆脸细颈，说明你性格较好，但怕遇棘手的事情；你前额宽，高鼻梁，下巴尖，说明你聪明，爱看书，爱思考，但体质较弱；你头发柔软浓密，发质也不错，说明你不喜言，有坚毅的性格；少时你留的都是短发，说明你的性格活泼，无忧无虑；现在是长发，除了显得清纯安静，还有一份神秘感，让人发掘你内在的东西。还有一点，你应该喜欢穿白色的衣服，爱黑色的颜色。你本身充满矛盾。即希望自己单纯圣洁，又显得傲气不可侵犯。”
    孟老师停了停，看着颜夕的眼睛，问道：“颜夕，你是天使还是恶魔？”
    颜夕双手紧握，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孟老师摇了摇头，说：“你就是你自己，颜夕。每个人生来就是两面，本质是善良，纯洁的，就像天使。当受到伤害，承受过多不该背负的东西，邪恶的恶魔自会禁锢你思想，啃噬你灵魂。一念间，战胜了它，你还是天使的样子；失败了，你的心底凶残的想法赋予它力量。可你依然有选择的余地，继续壮大还是消亡？以前仙家道法讲“执念”，佛家说：执着如渊，是渐入死亡的沿线。佛家也说：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以自然。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都自出你心的。”
    颜夕也在问自己：是天使，是恶魔，还是自己？我不知道。可在他的眼睛里，哪怕我是个怪物，依然视我如珍宝。我用我的执念，杀了他。他临死前，还像个救世的僧者，告诉我：要爱，要放下，好好的活下去。错误由他一个人接受惩罚就好。可我，是舍不得他死；他用死换了我的生，可我已生不如死。我的世界坍塌了，天空黑云密布，狂风暴雨，再也不会有太阳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