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生眷恋

50 今生再会,你我会否如故


耳边仿佛传来一声呢喃:“冰尘,我的冰尘……”
    冰尘努力想张开眼睛,却怎么也张不开,她觉得自己浑身乏力,不知在什么地方躺着,口渴得难受。
    这时,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缓缓走来,轻轻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他有着比她还要飘逸的头发,一双慑人的眼睛,鼻梁高挺,一身魄力。
    他席地坐下来,将冰尘的头捧起来,放到他的大腿上,轻轻地玩她的发丝。
    冰尘觉得有点痒痒,她费力眨了下眼睛,才瞥见那么一眼而已,下一刻就立即来了劲,再次努力地睁眼。
    十九年整,分离之苦,重逢之喜,难以言喻。
    “你真好看!”她从下往上看着他,手自然地圈住他的腰,把头更往他怀里挤了下。
    他笑笑,继续玩她乌黑的发丝,依然一句话也不说。冰尘赖着他,觉得很安心,用力挪了下身子想围住他,好继续睡个觉。
    “你别再睡了。”
    她听见男子温柔地说话,又努力地眨巴着眼睛。刚刚那么好听的声音,跟梦里那个西风苍墨的声音真一样,她喜欢。
    闭上眼,快点睡着,她要做梦,她要听他说话,再训斥一下也好。
    “让你别再睡了。”男子好笑地拍她略带笑意的脸,虽然有点责备又舍不得真骂她。
    “嗯。”她迷迷糊糊地说。
    “那你快起来。”他说。
    “不要,我喜欢抱着你。”她娇羞地把头埋得让他看不到,又懵懵地纠正了下:“我就喜欢你。”
    他听了还是笑,可还是忍不住轻轻叫她:“冰尘,我的好尘儿,你快起来,好不好?别睡了,地上冷。”
    “我不怕冷。”她赖皮,却有点生气地说:“我一起来,你又要走了,跟我的梦一起走了……”
    “我不会。”他许诺。
    “不,你会。”她执拗地圈着,说什么也不撒手。
    “好孩子,我一直是你的,对不对?”他耐心地说,想把她的脸捧出来:“我一直在你身边,不曾离开过。我在不不身上,什么都看见了,你老是想我,对不对?”
    “嗯。”她哽咽地点头。
    “我这次不先走了,一直陪着你,什么也不管,好不好?”
    “好!”她终于安心了,渐渐松开那抱着对方紧紧的双手,抬起藏了许久的头,这才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去。
    只是一眼,就足以让她看尽千山万水。是了,在梦里无数次出现却不肯露面的他,是他!在知道自己是雾莲冰尘以后,她一直逼着自己去想起他的模样,然而什么也记不得……
    如今他就在眼前,她激动得不知如何言语。
    “我……”
    欲语口又止。西风苍墨怜爱地看着她,这回却是主动拉她入怀,轻轻呢喃:“我的冰尘,我们终于再见了。”
    她刚好趴在他的心口,听他急促跳动的心跳,心里开心坏了,不知道如何言表此刻的兴奋。
    “真的不离开我了?”她不敢轻信,小心翼翼地再问一遍。
    “千真万确。”他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像宠孩子一样宠溺着她。
    “可是……”冰尘突然如梦初醒跳窜起来:“传言说你复生,天足夜行也知道了,所以如果是真的的话这次他不会放过你的……”
    他缓慢地起身,把她拉过来,将自己的袍子一并盖住她,笑意连连:“还在操心我,要知道,灵界之王可不是等着你保护的。”
    她仰头望向高大的他,对啊,自己是不是一直过于担心而忽略他本来就很强大,抑或是在灵菏池看多了那愁眉不展的人,便不由自主地想将他保护……
    “我们在哪里?”她环顾四周一直飘着的细雪。
    “破天之地。”苍墨指了指不远处呆立着的几个人,轻轻地说:“我让天足夜行见她一面。”
    他嘴里的她,是王妃,那个叫天齐叙衣的女子。
    冰尘低头,轻轻地探手玩弄着他的袍子。苍墨笑着搂紧她的腰,想着她内心可能的纠结。
    不过她却是先看到自己那露出来的淡粉色的裙摆,错愕了下,随即又笑逐颜开:“我喜欢这件裙子……”
    反倒是他听了这句,有点不悦地挑高眉毛,很想问问,那风里邪真送的那套呢!
    而另一头的几个人,天足夜行、风里邪真、天齐瑰画及爱果,均惊讶地注视着前方突然显现出的一大雪团。
    厚厚的积雪突然崩开,四处滑落,里面安然入睡的人儿,美得那样精致。已故王妃天齐叙衣,除了那美丽动人的身姿,还有着自然散发的魄力。
    夜行握紧双拳,眼前这个沉睡的女子,面容依旧姣好如初,为何却只能呆在这冰寒之地。
    “叙衣……”他轻轻地唤,好像她并没有死去一样。
    美人儿依然禁闭双目,听着那声呼唤倒好像有些动容的模样,雪持续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又滑落在地,她也一样静静立着。
    天齐瑰画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与心疼。姐姐,她与当年出嫁时一样,衣着还是那般华丽,手上颈上的饰品还是那般精致,原来就算把她葬在破天之地,西风苍墨也按照她的喜好给了一身最好的装扮。
    “姐姐。”瑰画走过去,不由自主地拉起她的手,手心汇聚灵力,嘴上念了什么咒语,一串光芒直入亡者的心窝。
    其它三个人都来不及反应,夜行的喊叫也没有及时阻止得了她。天齐叙衣的身影突然变得虚幻,一旁的积雪陡然竖起,仿佛雕刻着什么。
    风里邪真拉着爱果退后,夜行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奇景。
    积雪塑造之物,确实是皇城某个宫殿的景色,继而,两个再也熟悉不过的样子也堆好了。
    “镜香,你留下。”
    那是熟悉的声音,夜行魂牵梦绕的那一个人的声音,可她的口吻为何不是太好?
    他看到厚雪堆砌的雪人如真地回身,走近,缓缓落座在尊贵王妃的对面,冷静地看着留下自己的那个本可能是自己嫂嫂的人。
    “夜光,你怎会来?”叙衣既着急又谨慎。
    当初那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妹妹幽幽地看着她,冷淡地说:“我本以为你嫁给西风苍墨,心不甘情不愿,如今……看样子贵为王妃的你,已经忘记如何想念我的哥哥了。”
    叙衣从容地接过讽刺,她缓缓起身,长袍拂地,忧伤还在。她说:“王待我温和有礼,下臣对我恭敬之。这里虽也冷清,却像天齐城一样让我自在。”
    夜光听了更加为哥哥不值,她站起来追着叙衣,语气逼人:“自在?你在这里倒是自在了,我哥哥呢?两年来,笑都不曾见过,他日夜修炼,风术鬼哭狼嚎,几乎快把天足城震破了!我知道,他时时刻刻思念着你,而你就连一面也不肯见,难道是忌惮西风苍墨吗?”
    叙衣听了也不怒,她直视着夜光,目光如炬:“你可是在西风皇城,王的名讳不是你能直呼的!”
    “怎么?原来你怕他呀,我偏要叫西风苍墨,就要叫西风苍墨!你能……”
    “啪”地一声响亮,叙衣对自己的下手并没有后悔,只是觉得此刻若不打醒她,这丫头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指不定招来什么灾祸。
    “天足夜光,我告诉你,即便我与你哥哥的交情匪浅,也轮不到你来管我们的事!我是王妃,天足夜行是日后天足城的继任者!如今我们没有什么纠葛了,也不需要见面,当初他若真的想娶我,为何不去请求王呢?王的度量、他的仁德,不会不同意的……”叙衣说着往昔之事,自知已不可追忆,抹去眼角几滴泪水,转身看见的却是任性的孩子仇恨似的看她。
    夜光冷笑出声:“好是奇怪啊,为何今日在你嘴里说出的王,比我哥哥好多了?”
    “你是夜行现在最关切的人,回天足城去吧!”
    “不!我就要在这里呆着,你能拿我如何!”夜光平静地说道:“你不见我哥哥,我就偏要在这里晃着,看你与西风苍墨如何恩爱!”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我与王,我们……”叙衣欲言又止,怎能与这任性孩子说,她与王,不过是名分上的夫妻……
    “王?”夜光再次冷笑着:“以前你不是挺厌恶他的吗?现在怎么提起他就那么尊称着啊?”
    “他心胸宽厚,想的都是白国的子民,最初怨他,只是那几百年前定下的婚约……”
    “所以你现在是喜欢上他了?”夜光又难过又愤怒。
    “我与夜行纵有过往,出嫁之时,天齐城外未见,缘分也便断了……这是我们的约定,夜光,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你离开这吧!”
    看到这时,夜行的心隐隐作痛。叙衣的确曾说,他们可奔走天涯,就算西风苍墨追究,逃到凡界去,她也可吃苦,但是自己……
    他不忍她吃苦,还有,天足城的一切。
    “说来说去是怕了西风苍墨!”夜光的眼突然瞪大起来:“是不是我杀了他,你就敢跟我哥哥在一起了?”
    “夜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知道。”夜光茫然地摇头:“我只知道,我想要回那个整天陪我静坐修炼的哥哥,我想要回那个成天笑靥的哥哥,我想赶走哥哥眉间的愁云,我不喜欢他心事重重的模样……那个伤痕累累的哥哥,我不要,我不喜欢!”
    “那你更应该劝他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放下过去?”夜光盯着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王妃,小时候只要见面,她都会笑眯眯地给自己一颗糖,摸着自己的头,亲切得像个姐姐。
    而今不过几年,她与自己,哥哥与自己,都变得那样生分了?
    “我错了,我不该说那种要杀王的话,太无知了。”夜光低头,反醒着冲动之下的言语。
    “好夜光,你该回到夜行身边去,相对于我……”叙衣将女孩搂过来抱着,轻轻拍着她的背:“血脉相连的亲情更重要……”
    只是她的话还没完,已经讲不出口。夜光聚力所击之处的胸口,鲜.血淋漓……
    她一字一句地说:“只有你消失,他才可能放下过去……没有你,也许他就不会如此痛苦……”
    如雷贯耳的风刺穿天齐叙衣的心脏,她湛蓝色的头发随风扬起,那颗疲惫不堪的心从此再不必凌乱。
    天足夜行,你可知,我一直深爱着你,从未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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