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一年里最好的吉日,诸事皆宜。
这一日,是长安侯府二少爷顾墨轩的大喜之日,顾二爷即将赢取鼎王府的蓉郡主为妻,超品侯府和王府结亲,不管哪一方,都是京城很有头脸的高门,因此,前来朝贺的人众多。
顾墨杭作为家长,亲自出来主持大局,而女眷则由清雅接待,很给顾墨轩长脸。
本来颇有微词的鼎王府,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顾墨轩的身份,比起顾墨杭低了不只一点,人家愿意来操持婚事,也算给鼎王府面子了。
“大哥!”顾墨轩身着一身红色的喜服,笑得却很勉强,好似成亲的另有其人,而他只是个被派了苦差事的一般。
顾墨杭看着这个弟弟,神色有些复杂:“墨轩,这门婚事是老夫人挑的,你也答应下来的。”
“我明白!”顾墨轩黯然地点头,“今天的事多谢大哥了。”
顾墨杭是个冷情之人,他能来主持大局,顾墨轩很感动。他没有问为什么连氏没有出现,最近发生的事,他隐隐也知道一些,只是,他说了也没用。
“准备迎亲吧。”顾墨杭拍了拍他的肩膀,迎向下一位客人。
清雅自从嫁进侯府之后,头一回操办这么大的事,忙得脚不沾地,好在身边有罗妈妈,她教出来的几个丫鬟也能独当一面,办得还算有条理。
为了不破坏喜宴的气氛,男宾跟女宾只隔了一道镂空的花墙,清雅侧过头,就能看到顾墨杭的身影,两个人视线频频相交,空气似乎都变得甜润了。
“长安侯夫妇可真是伉俪情深,分开一会儿就眉目传情了。”一道不怎么友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清雅抬头一看,心头微微一紧。
汤裕隆的小妾翠姨娘?清雅有些讶异,就算再受宠,翡翠也只是个姨娘,按理是没有资格出席这场婚宴的。
可是,在看到她人比花娇的模样,和一旁显然被她的光芒影响到的年轻妇人,清雅眉心微蹙,翡翠的确不愧是曾经头牌,手腕不是一般的高,这位汤府大少夫人,竟然被她一个姨娘比了下去。
“汤大奶奶,没想到您能来,真是想得太周到了!”长安侯府跟汤府没有什么交情,清雅真的有些意外。
“应该的,早就听闻长安侯夫人之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汤大奶奶客气地道。
两人寒暄着,翡翠根本插不上话。
见清雅根本不与她说话,翡翠心里蓦地升起一股自卑,可她越是自卑,下巴扬得越高,尖声道:“夫人自然看不到小小的汤府了,姐姐您再热情也改变不了!”
这话就是在指责清雅对她的视而不见了,她翡翠在翡翠阁这么多年,可是众星捧月惯了的,现在被人无视了,便有几分酸溜溜的。
“翠姨娘,注意你的身份,丢了丞相府的脸,老太爷脸上也不好看!”汤大奶奶低声斥责,翡翠显然没想到她当着外人都不给自己面子,脸上一红,哼了一声:“姐姐教训的是,只是大爷见我有礼有仪,才让我来侯府道喜的,姐姐在外人跟前如此说,叫人怎么看我们丞相府?”
汤大奶奶面上有些难堪,僵着脸对清雅笑笑:“让夫人见笑了。”
清雅礼貌地回之一笑,就吩咐水仙过来领路,翡翠却不急着离开,迎着清雅妩媚一笑:“长安侯夫人怀孕了吧,双身子的人操持这么大的事,真是难为你了。”
周围的人纷纷向清雅道贺,翡翠又道:“我这个人喜欢听些八卦,听说侯府的中馈都是老夫人掌管,不知道怎么没见到人呢。”
众人心里又有了计较,是啊,老夫人虽然位分不高,可好歹辈分高啊,她既然打理侯府,岂有不出面的道理啊?
有些人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
清雅笑了笑道:“老夫人特意交代了,二弟今儿个娶的不仅是正妻,还是高门郡主,她尤为看重,为讨个好彩头,这不让我赶鸭子上架了么?”
这话说得有些委婉,众人都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顾墨轩娶的是高门媳妇,连老夫人的身份太低,由她出面的话,就有些看低新娘子了,所以老夫人主动回避,这也说得过去。
“可是,再怎么说也是二少爷的生母啊。”翡翠撇撇嘴。
其他人来赴宴的都是正室夫人,最是鄙视那些争宠的妾室,瞧着她的目光就有些不善:“生母?不过是一个妾而
已,半奴半主,见了郡主,是要端婆婆的谱,还是要她向郡主媳妇行礼?”
“原来是汤家大爷的小妾,难怪会说出这种话……”
翡翠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不已,汤大奶奶心里爽得很,根本不把她求助的眼神当一回事,装作没看见,亲热地跟清雅说着话。
她暗暗咬牙道:“是我见识短了,没料到顾夫人竟然不把庶母当成长辈,让大家见笑了。”
清雅不以为意道:“翠姨娘没学过当家理事,不懂这些也是正常的,但侯府规矩大,有些事我也是无能为力,总之就是图个吉利而已。”
立即就有人顺势拍马屁道:“顾夫人谦虚了,哪家有底蕴的不是如此?也是顾夫人大气,礼让尊老,才让老夫人理着事,依我说,还是要正经的夫人当家理事才是正经。”
清雅又客气了一番,客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她陪着众位夫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气氛很是融洽。
翡翠走在后面,看着前头簇拥着清雅的一堆人走远,狠狠地瞪了汤大奶奶一眼:“姐姐别忘了今天大爷的交代才好。”
汤大奶奶脸色微变,翡翠找回一点骄傲,得意地扬起脸,跟随而去。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顾墨轩纵然不怎么情愿,还是乖乖地迎了新娘子回来,热热闹闹地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
相熟的人都在新房看新娘子,更多的宾客则在席间觥筹交错,但有一条影子鬼魅一般窜入了后院,喧嚣之声越来越远。
翡翠小心地避开人群,她得到消息,连氏已经被顾墨杭软禁起来,只要她今天找到她,并将她带到众宾客面前,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一路上遇到的人并不多,她小心地避开了,最后来到一处院子,竟然有兵士把守,她心中一动。
什么人需要如此劳师动众地看着,除了连氏应该没有别人了。
兵士们警戒地守着,翡翠没有办法靠近,好不容易等到换班,她快步移到近处的廊柱下,借助粗大的柱子将自己隐藏得严严实实的。
兵士们交接好,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继续守着。
翡翠扬起手臂,一道若有似无的香味飘散在空中,兵士们还未察觉,就纷纷晕头转向,最后倒地不起了。
翡翠撇嘴冷笑,越过兵士们的身体,走了进去。
一阵浓郁的檀香味袭来,翡翠轻盈地迈进去,是一处小佛堂,蒲团上跪坐着一名妇人,似乎是睡着了。
“你是连姬?”翡翠戳了戳她的背。
连氏猛地一抬头,瞪着眼前出现的人:“你是谁?”
“来救你的人。”翡翠压低声音道,伸手攥着她的手腕,“快,跟我走!”
连氏却甩开她的手,完全不信她的话,心道,顾墨杭又在刷什么花招?她可千万不能上当。
“连姬,我是奉命来救你的,你快跟我走!”
“此话当真?”连氏的眼睛忽然亮了神采,看着翡翠的眼神十分热切,随即又道,“今天府里人多眼杂,顾墨杭派了不少人守着,要想出去谈何容易?”
“你放心,我已经部署好了。”翡翠拉着她起身,连氏大概是跪得久了,膝盖发麻,好不容易才站起身,跟着她出了小佛堂。
“等等!”连氏拉住她,“我知道一条密道,跟我来。”
翡翠大喜,有密道出去,自然更方便。
一条影子尾随而至,黑色的夜行衣,连头部都被笼罩在黑色之中,他的眸子冷厉如鹰,隐藏在后面将二人的行为看得清清楚楚。
连氏来到自己的房间里,走到多宝阁前,面前有一块凸出的部位,用力一拧,旁边的地面忽然出现一个凹洞,渐渐地越来越深,越来越黑。
“太好了!”翡翠大喜过望,拉着她就要进入地道。
连氏正要合上暗门,忽然一阵剧烈的大风猛烈地刮过来……
-本章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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