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认亲仪式,侯府人口简单,除了顾墨杭夫妻,关大老爷和关夫人带着关语颜来了,其他就是几个不远不近的同宗。
蓉郡主和顾墨轩进来的时候,大厅里冷冷清清,静得连根针落到地上都听得到。
蓉郡主有些委屈地咬着唇瓣,扫视了周围一圈,敬茶都是该从长辈开始的,可侯府连一个长辈都没来,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顾墨轩面无表情地站着,没有开口,似乎不打算帮忙,蓉郡主尴尬得脸都红了。
清雅见状,微笑着道:“弟妹,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了,府里人口简单,今天就不讲那么多过场,意思意思就行了。”
她绝口不提连氏,其他人也没有问,只有关语颜母女面露诧异,却聪明地没有开口。
蓉郡主点头,最后对着上首的空位置行了一礼,贴身丫鬟端着的托盘里端了茶,意思了一下。
清雅又向她介绍了关府一家人,“这是姑父姑母,语颜表妹。”
蓉郡主顺从地叫了人,接了礼物,虽然清雅送的是一整套的头面,但毕竟人太少,丫鬟手中的托盘还是不多,看着有些寒酸。
回头再看看一副事不关己的顾墨轩,蓉郡主心里更是发酸,眼眶都泛着红。
“我来晚了!”忽然一道柔细的女声飘进来,顾墨轩立即回头,就见卫依依娉婷而来,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立即起了变化。
清雅有些不赞同,蓉郡主毕竟是新娘子,这两个人还把不把人放在眼里啊?
“侯爷,夫人!”卫依依向众人一一见礼,在末尾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从他进来开始,顾墨轩的眼睛就像要落在她身上似的,蓉郡主看在眼里,心里凉了半截。
原来,他不是冷情,只是对她这个新娘子冷,对别的女人,他倒是热情得很。
“依依,这位是蓉郡主!”顾墨杭提醒道。
卫依依起身,微微屈膝算是见了礼:“郡主好。”
清雅眉心皱紧,那边关夫人已经不悦地开口:“卫姑娘,二少爷和蓉郡主成了亲,该改口唤二少夫人了。”
卫依依和顾墨轩脸上同时一变,卫依依抿了抿嘴角,再次行了一礼:“二少夫人,恭喜!”
认亲礼冷冷清清,好在没出大的岔子,由始至终,顾墨杭都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清雅这才想起关于他冷漠的传言,要不是今天她险些就忘记了。
结束之后,关语颜拉着清雅的手,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好神奇,你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
因为清雅怀孕,关语颜被母亲勒令不准来探视,她跳脱地道性子实在让人不放心,因此关语颜很久没好好跟清雅说过话了。
清雅抚着肚子,脸上浮现母性的柔光,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在渐渐长大,跟她血脉相连,是她在这个异世唯一一个真正牵连的人,她自己也感觉很不可思议。
两人闲聊着,关语颜憋了太久,此时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话多得很。
好不容易等她停下,清雅问起了她的近况:“听说姑母替你相中了晋国公府的次子,你是怎么想的?”
关语颜神采飞扬的小脸立即垮下来,有气无力地垂着头,瓮声瓮气道:“是父亲决定的。”
“那你呢?将来要过日子的是你,谁也不能代替。”
“我能说我不愿意么?可是,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谁都无所谓了。”关语颜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你怎么能这样想,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清雅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反对么?”
清雅语噎,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观念跟他们完全不同。可是,她看着关语颜颓废的样子,就可以想象到她婚后,想了想,她还是道:“你既有喜欢的人,怎么甘心就这么嫁人?”
关语颜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看她,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可是,自己掩饰得并不好,她能猜到也属正常,她虽然微微有些尴尬,好在她对清雅很信任,也就没有了隐瞒。
她有些苦涩地笑笑:“清雅你知道我的心思吧?那你知不知道,他心里的人却不是我。”
清雅没有说话,此时,关语颜心里应该很苦,与其胡乱发表意见,不如静静地听她倾诉。
果然,关语颜没有等她回答,继续道:“这段时间,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父亲说要给我定亲的时候,我也曾给他写过信,他一封也没有回。”她顿了顿,紧咬着唇瓣,眼里有泪光,“所以,我死心了。父亲和我娘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就如他的愿嫁去晋国公府,他对我娘也会好些。”
张梓弢去了西北,清雅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看着关语颜这样,她对张梓弢的心思一定很深,这个天真爽朗的女孩,被感情折磨成这副样子,真是太可惜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世间最无奈的事莫过于此。
清雅抚了抚她的手,无声地安慰她,这时,忽然有丫鬟过来禀报:“夫人,平国公世子求见,侯爷已经过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清雅看了眼关语颜,没有错过她眼底那抹亮光。见她看过来,关语颜眼神闪了闪:“既然有客,我就先回去吧。”
清雅心里一动,靠在椅子上不动,吩咐道:“我懒得动,让他们进来说话吧!”
“这不好吧。”关语颜劝道,张梓弢毕竟是外男,是有忌讳的。
“我是孕妇我最大!”清雅扬起下巴,冲那丫鬟道,“还不快去!”
丫鬟领命而去,关语颜本来有些尴尬的,可见清雅肚子的确有些大,行动不便,这样也说得过去。再说以表哥宠妻的程度,清雅想要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她只得重新坐下,欣羡地看着清雅,忐忑地攥着手帕,直到两道人影快速地向这边走过来。
“雅儿你是不是累到了?有没有不舒服?”顾墨杭关切地看着她,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
“没有,就是犯懒。”清雅朝他绽出一个甜甜的笑,有几分俏皮耍赖的味道。
顾墨杭无法招架这样偶尔天真的她,宠溺地拧了拧她的鼻尖,立即引来一阵抱怨。
张梓弢看着有些受不了,嚷嚷道:“行了行了,我说你们够了啊,亲热也不看看地方,用得着来刺激我这孤家寡人吗?”
顾墨杭扫了眼旁边的关语颜,也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于是故意替自己表妹出气:“刺激的就是你!”
清雅赞许地给了他一个柔和的眼神,他太懂她了!
张梓弢自然懂他们两个的想法,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随手拎起一把茶壶直接对着嘴巴灌。
关语颜见他根本连瞥都没有瞥自己一下,心里有些落寞,他难道没有收到她的信?还是,他们真的一点缘分都没有?
清雅清了清嗓子,故意道:“弢世子最近在忙什么啊?神龙不见首尾,你年纪也不小了,义祖母还等着娶孙媳妇呢。”
张梓弢垂下眼帘,丢下两个字:“不急!”
“怎么能不急?”清雅拔高了声音,“语颜是最不急的,如今都定亲了,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梓弢飞快地将视线移到关语颜身上,有些惊诧,想也没想就脱口道:“你定亲了?”
关语颜落寞地低下头,几不可见地应了声。
“是谁?”
“晋国公次子。”
两人都沉默了,夫妻两个也没有了声音,气氛有些诡异。
清雅仔细地盯着张梓弢看,他的表现有些奇怪,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急切,难道,他对语颜并非一点想法都没有?
“咳咳!”顾墨杭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将揽着清雅的手又收紧了些,清雅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怎么了?
顾墨杭瞪她一眼:在我的面前竟敢看别的男人,当我死的不成?
我哪有?清雅无辜,眨眨眼,委屈得不行。
顾墨杭瞬间投降,对沉默的二人道:“你们嫂子身子重,该休息了,梓弢替我送送语颜表妹!”
说着,不等当事人说话,不由分说地拥着清雅起身离开了。
两人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张梓弢打破沉寂:“走吧,我送关二姑娘回去。”
-本章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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