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伪)]感流年

33 Chapter 32 尘埃落定


经过这次虽惊心动魄,但好在有惊无险的事件后,我又换了新住处,换了新管家。我没有问魏斯夫人去了哪里,可以想见她的下场一定不好。除此之外,我发现有辆轿车24小时不间断地停在街对面不远处。白天的时候,我从未见过有人出来,也没见过有人进去。不论我去哪里,这辆车总会静悄悄地跟着我,与我保持一定距离。某天夜里,我睡不着觉,偷偷向窗外看,发现里面走出来一个便装打扮的男人,靠在车门旁抽烟。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里宾特洛甫,他说这是派来保护我的人。
    “难道盖世太保会翻旧账?”我问。
    “不会。”他说,“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
    “万一某人又跑出去胡说八道。”他咧嘴笑。我气结,但没什么底气和他闹。他看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笑着揉我的脸。
    “只有一个人盯着我吗?你要多付他多少加班费?”我说。
    “四个人。”他说。
    他真是大手笔。我喜欢他的大手笔。
    “昨天遇到了罗伯特·莱伊?”他问。我不意外他会知道,便点头。
    “他精神很差,瘦了许多。”我说,“他邀请我喝咖啡,我同意了。”
    他看着我,等待我继续说下去。
    “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像他那般哭泣,他说了很多自责的话。”我叹气,“他还说自己是真心爱英加的,他和施佩尔的妻子偷-情不过是为了报复英加的出轨,其实他内心很痛苦。”
    “你不相信他说的话?”他挑眉。
    “不,我相信。”我又叹气,“但他这是害人害己。如果是你就不会这样做。”
    “我会怎么做?”他笑,饶有兴趣地等着我的答案。
    “大概……会和施佩尔决斗吧。”我也笑。笑过后正色道,“我见识过你的手段,你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案,然后用最直接快捷的方法把事情解决。”
    “说的不错。”他点头。
    “我虽然仍不能原谅他,但已经开始同情他了。他的痛苦是真实的,他从未真正想伤害英加。虽然……他曾经的行为令我愤怒。”我说。
    “英加的死令元首非常震惊,他在一次公开场合训斥罗伯特·莱伊,并开始疏远他。”他说。
    “元首?”我惊讶,“他喜欢英加吗?”
    “元首的确很欣赏英加,但更重要的是,他认为内阁成员的妻子饮弹自尽是件丑闻,这说明他的重臣没有维护家庭的能力。”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说。
    昨天临分别时,罗伯特·莱伊对我说,他感谢我作为英加的朋友为她所做的一切,他衷心希望我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突然间意识到,他根本不知道我和里宾特洛甫的事。
    我绝非认为英加会告诉他这件事,但他们这个圈子的风流韵事,历来不是秘密。
    所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里宾特洛甫一直都把我护在身后,绝不会把我置于风口浪尖。
    “在想什么?”见我许久不说话,他问道。
    “我在想……为什么罗伯特·莱伊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我说。从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开始,从他向我表达了他的心意开始。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相互猜测的必要,更没有隐瞒心思的必要,我会向他坦诚我所有的想法,我相信他也会如此。
    “你心中有答案吗?”他问。
    “有,但我想听你说。”我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春天的湖水,蓝色的湖面泛起温柔地波纹。
    “因为我要保护心爱的人。”他说。
    这男人一向擅长说情话,以前我认为他对每个他看上的漂亮姑娘都这样。现在我知道,他只对我说甜言蜜语。
    我主动亲吻他,他毫不客气地笑纳。
    因为帝国军队在欧洲的所向披靡,因为戈培尔不遗余力地为民众构建帝国的美好未来。1940年的圣诞节,热闹喜庆地氛围格外浓烈。也许是经历过生死一线,我很多想法都有了变化。圣诞节前,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卡迪兹。
    我的父母和丹尼尔对我的归来惊喜异常,我的母亲甚至当场哭了出来。我拥抱着亲人们,心中涌起暖意。
    “我以为你再也不愿回来了。”母亲擦着眼泪说,“我和你父亲都非常后悔,可是连当面与你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米莎,是我们对不起你。”父亲的眼眶红了,别过脸去不让我看到。
    “别这样说,我不再怨恨你们了。”我说。多年不见,父母都苍老了许多,我相信他们当年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否则又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总算结果是好的。丹尼尔的病治好了,我们住的房子也翻新了,这一切都是里宾特洛甫给的。
    “米莎,你在柏林做什么工作?”父亲问道,“总能寄来这么多钱。”
    “1930年的冬天我因为没钱交房租而被赶出来,流落街头。然后我遇到了一个男人。”我说,“他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为我提供住所和食物,还有数不清的钱财。作为回报,我成了他的情妇。”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这就是事实真相。
    对面的三个人足足愣了一分钟,之后母亲又伤心地哭了起来,父亲脸上的愧疚之色渐浓,丹尼尔局促不安地看着我。
    “你们不必感到愧疚,或是亏欠我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说,“看,丹尼尔健康地活着,大家也不再被穷苦缠绕。”
    “可是、可是……”母亲呜咽着,我笑着打断她的话。
    “那个人对我很好。”我说。
    “他有没有可能娶你为妻?”父亲点燃了烟,猛吸一口。
    “不可能。”我说,“他不可能离婚。而且我一向认为,婚姻不能成为保障。”
    “若有一天他厌弃你怎么办?”母亲担心地问。
    里宾特洛甫的情史多得数不清,他肆意地徜徉在男-欢-女-爱地海洋里,游刃有余。可当一个人在海里玩的够了,总是要上岸的。而他一旦决定上岸,就不会想要再回去,因为他不稀罕了。
    我没办法和母亲说这些,她并不能理解。我只能告诉她,那个男人给了我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不管怎么说,节日是令人愉悦的。我们全家度过了一个温馨的圣诞节。
    平安夜的时候我见到了堂妹凯瑟琳·斯皮尔曼,她已出落成婷婷少女。她的母亲趁机怂恿我把女儿带到柏林去见见世面,我想了想答应了。凯瑟琳来到柏林的第二年,遇到了一位年轻英俊的军人,他们很快结婚。为此,她的母亲很是感激我。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圣诞节过后,我回到柏林。也许是注定的孽缘,我再次遇到了鲁道夫。他清瘦了不少,胳膊上打着石膏,回来既是养伤,又是休假。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邀我到咖啡馆小坐,然后由衷地道歉。
    “你不必道歉,这并不怨你。”我说,“不过,你如何得知此事?”
    里宾特洛甫或者亨克尔不会主动对鲁道夫提起这件事,我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在我回柏林的前一天,父亲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当时闹得很凶,把我的弟弟妹妹们吓得够呛。”他说,“我回来之后,贝特尼亚和我说了这件事。她并不清楚父母为什么吵架,但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我猜出了大概,然后我找到保安处的朋友证实了此事。顺便告诉你,那个对你动粗的盖世太保,因为受贿罪被枪决了,死前受过酷刑。”
    不要惹里宾特洛甫生气,后果会非常可怕。
    “也许该道歉的是我,让你的家庭陷入战争。”我说。
    他沉默一会儿,然后问我:“有没有想过离开我父亲?”
    我笑。“你和你母亲问同样的问题。看来我要做同样的回答。”
    “答案是否定的,对么?”他神色黯淡。
    这回轮到我沉默。
    “我真是傻。”他自嘲地笑,“我父亲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放手。”
    “我母亲不会再为难你。”他说,“我对她说,我爱上了一个护士。”
    “谢谢你。”我说。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根本没爱上什么护士,他只是想救我。
    我何德何能,让两个里宾特洛甫家的男人如此待我。
    “米莎,我不会再给你写信。”他说,“但你的回信,我会永远珍藏。”
    我语塞。我没法告诉他,那些信不是我写的。
    “米莎,吻我一下好吗?”他看着我恳求道,蓝色的眼眸如湖水般清澈。
    我愣住。他的脸庞和记忆中的一个人重合。他们没有一点相像之处,而在面对喜欢却又求而不得的女人时,唯一的心愿是得到她的吻。
    眼睛有些发酸,我凑上前去,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鲁道夫,你会再次遇到心爱的姑娘的。”我说。
    他的笑容里带着酸楚。
    我知道,我们不会再见面。
    回到家中,我拿出今年春天里宾特洛甫送我的戒指,对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是一枚足有十克拉的钻戒,他说这是我们认识十周年的礼物。因为觉得它太过扎眼,我从未正式戴过。就这样看了一会儿,我在戒指的内侧发现了一排极细小的文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不认识那种文字,只好抄在纸上。等他来的时候,问他这句话的意思。他笑着说你终于发现了。然后轻柔低沉地对我说了一句话,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
    看着我茫然的表情,他笑得柔情万种,犹如春风吹过大地,使万物复苏。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它的含义。而那时,我已和他远隔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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