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善睐

  程诺觉得这句话很令人厌恶就干脆轻推了余晖一把，自己倒在沙发上歪躺着。
  余晖呵呵一乐，“话糙理不糙。在别人眼里，你的背后就站着许愿，如果换位思考，你觉得可恨不？”
  程诺顺着余晖的思路想下去——的确如此。
  “我本人是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但难道你不问问我，我是这么知道的？”
  程诺坐起来，看着她。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也是到了杂志社才知道有很多人都知道‘陌生人’的小当家和他的老同学暧昧不清。”
  程诺一惊。
  “意外吧。大家听说我是从‘陌生人’出来的都拐弯抹角的问我你和许愿的事。搞得我到现在一听见‘陌生人’仨字，脑仁都疼。”
  “我和许愿怎么暧昧不清了？”
  余晖瞧了她一眼，“你可能不觉得许愿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大概你们同学一起时间长了早就习惯了，但是看在别人眼里就另当别论了。许愿本身还有个名媛淑女未婚妻，你自然就成了别有居心的小狐狸了。”
  程诺沉默了。
  “其实也不能怪别人瞎想，你本就对许愿和别人不一样。你自己不知道是因为你是当事人，别人一看就明白。比如说我吧。”
  程诺猛然转头看看向余晖。
  “别一副吃惊的样子，我以前告诉过你的。是你自己不记得了。”
  “那么岳颖欣也能看出来了喽？”程诺悠悠的说。
  “别说是岳颖欣，就算是许愿也会有察觉的。”
  余晖说的自信，程诺却难以置信。
  许愿会知道？
  “别怀疑，我猜许愿一定是知道你对他有区别于朋友的更深厚的感情。只是他不愿承认，也不愿意揭穿。这种行为叫做——装糊涂。”
  程诺全身一抖——打了一个寒颤。
  余晖叹气，“你这是何苦呢？如今看事辨人。但凡他心里有你的十分之一，现在也不会是这么个状况。毕家是出了名的巾帼世家，以毕临秋的心胸就算为了岳颖欣，也不至于陷你于犯罪。只要许愿肯弄个究竟出来，就一定会水落石出。”
  程诺闭上眼，盈满泪水的眼眶溢出眼泪。
  余晖拍拍程诺的背，“你有联络过许愿吗？”
  没有。
  “他来过吗？”
  也没有。
  余晖徒劳无功的安慰道：“可能他现在正在想该怎么办吧。”
  以后几天余晖几乎天天都来陪着程诺吃饭、闲聊。好不容易有一天余晖杂志社加班，程诺居然觉得空落落的。正在她踌躇着要吃什么好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程诺放下手中的挂面打开门。
  唐晓光拎着日式料理笑盈盈的走进来。
  “我最近去这家日本料理，觉得这个味道很正宗。特地买来给你尝尝。”
  程诺看着他把一盒盒的日本特色菜放到桌上，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面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聊。
  话题还是绕不过程诺和U盘事件。
  唐晓光一本正经的说：“程诺，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也有可能你并不是目标，‘陌生人’才是。你只是做了炮灰。”
  程诺干笑，“这么说也对。”
  “你千万别因为这个不开心，我会帮你找出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程诺怔怔的看向唐晓光。
  “我今天既然敢说出口，就一定能办得到。我不会像许愿一样等着事态平静。那样就等于默认你是罪魁祸首。”
  程诺问：“许愿是这么打算的？”
  唐晓光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也不是，他现在肯定也在想怎么办好呢。”
  程诺失望吗？自从事发后被停职起她就开始失望。
  程诺会绝望吗？听到唐晓光的话后，绝望也不能说没有。
  临走的时候，唐晓光突然抓住程诺的手恳切的说：“程诺，请你相信我。也——请你等我。”
  程诺抽回手，“唐晓光，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唐晓光眼里的期许逐渐消失干净。
  他愤慨的质问：“难道许愿就值得你把他留在心里？不怨不悔，坚持不懈，就算是他明目张胆的欺负你，你也一如既往？”
  程诺想了想，“我不知道。”
  程诺决定保持沉默，等待着看看事情是不是像所有人说的那样。她也在等待着许愿能亲口跟她说事情会好起来的，只要他说出来她就相信。
  在程诺不上班的时间里，陌生人还是保持着以往的老样子。每个人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份内事。法师也有条不紊的开始接手杨莹留下的工作。
  正式离职那天，杨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人也看上去胖了一圈，再加上脸上淡淡的微笑，一个准妈妈的幸福造型充满感染力。法师看着杨莹褪去了所有凌厉之后的样子心里对家庭和孕育后代十分憧憬。她想象着自己和男朋友苦尽甘来的那一天，眼里不知不觉蓄满泪水。
  杨莹在法师的脸上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把手上的钥匙放在她的面前，轻声嘱咐道：“这里是办公室的钥匙和策划室里档案柜的钥匙。很重要，要保管好。”
  法师如梦初醒，擦擦眼角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了。”
  杨莹没有什么可以再嘱咐的了就站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她忽然转身，似乎有什么话想要最后对法师说，却在迎上法师的眼睛时又放弃了。
  法师问：“杨姐，你想说什么？”
  杨莹笑笑，轻描淡写的说：“方文，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这句话就像唐僧念的紧箍咒，盘旋在法师的头顶上久久不散。
  ☆、第二十三章 当时的月光（11）
  董昭透过玻璃居高临下看着杨莹坐上一辆白色的马自达离开，她不咸不淡的说：“爱情真伟大。”
  岳颖欣笑着问：“其实不伟大吗？”
  董昭转过来看着她，“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怎么能说不是呢？”
  岳颖欣撇开眼，“别这么愤世嫉俗。你不也相信吗？”
  董昭冷笑，“我他妈的就是太相信了。没想到遇见个也相信的。”
  岳颖欣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怎么，唐晓光有想法了？”
  董昭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情圣在这种时刻不总是挺身而出吗？”
  “你对唐晓光的感情有多深？”
  董昭思考了一下，“很深。”
  “深到不能离开？”
  “可能吧。”
  岳颖欣点点头，“那就血战到底。这是唯一的出路。”
  “我真想不明白，一个程诺就把这两个男人迷得团团转。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岳颖欣摆出一副教育家的脸孔，一本正经的对董昭说：“你应该问，程诺身上究竟有什么是我们没有的。”
  “什么？”
  岳颖欣肯定的回答：“懦弱。”
  “懦弱？”
  “怎么——怀疑？”
  “想不明白。”
  “她从高中开始就对许愿产生了感情，可是这么多年却只字未提，直到被我捷足先登，还一副隐忍的模样，难道这不是懦弱？这次的U盘事件，本来她可以使出全身的解数找许愿哭诉，耍闹，可她偏偏清高冷淡就是不联系，等着脏水往自己头上浇，难道这不是懦弱？在陌生人工作这么长时间却一直对我毕恭毕敬，对许愿也不越雷池一步，一心等着天上掉馅饼，难道这不是懦弱？”
  董昭低着头想了想，“照你这么说，程诺还是一个不错的人。”
  岳颖欣满不在乎，“是啊，是个不错的人。善良，真诚，有爱心。可那又怎么样？看看她现在，得到什么了？恐怕也只能用这些聊以□□。”
  董昭素来知道岳颖欣的冷漠和急功近利，也没表现的多么惊讶，“我们这么设计程诺，就连唐晓光都坐不住了，没想到许愿却按兵不动。这是不是能说明许愿对程诺的感情还是停留在同学阶段？”
  岳颖欣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间，“他现在不就是在求证真相吗？我就是好奇他如果没找到想找的，会怎么样？”
  “那两个人不会瞎说，这点你可以放心。”
  “他们从来不是我担心的。”
  “那什么是你担心的？”
  岳颖欣怅然若失的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是我担心的。”
  董昭轻蔑的说：“你真厉害。什么都算计到了。”
  岳颖欣正视她，严肃的说：“别忘了你也是参与者，没有权利指责我。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董昭被噎一下，讪讪的说：“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吧。”
  岳颖欣却不在意，“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
  董昭忍不住提醒，“可别玩火自焚。”
  岳颖欣自信满满的说：“不会的。”
  许愿到底还是没见着看守所里的那两个劫匪。理由很简单——除了检察院来提审，其余的人是不准见犯罪嫌疑人的。
  没办法，许愿只有拐了好几个弯间接探听到两个劫匪的供词。他们异口同声说是受一个女人的指派抢劫在一个特定时间出现在特定地点的背着黑色书包仰头喝饮料的短发女人，事成之后每人一万块钱，但是包不能留下，里面的钱可以归他们。
  拿到钱后，那个女人又指示他们把包扔在指定的垃圾箱里。
  他们一一照做，果然有人把两包钱分别扔在他们家门前。每个信封里面正好一万块。
  让许愿始料不及的是，警察正在对程诺进行外围调查，并且决定第二天叫程诺来就一些情况进行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