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善睐

  许愿大惊，如果这真是一个玩笑那么到目前为止这个玩笑开大了，大到令他无法接受的地步。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件事真的和程诺有关吗？
  在得知两名劫匪供述之前，许愿是抱着绝对怀疑态度的，但现在——
  从目前的事实看，程诺和这件事情似乎有撇不清的关系。如果劫匪真的是栽赃程诺，为什么不在检察院提审时翻供？要知道抢劫的量刑还是不轻的。
  谁会冒着失去自由的风险替别人隐瞒顶罪？
  许愿不相信会有谁放着可以宽大处理的机会去铤而走险。
  程诺的脸浮现在眼前，真的会是程诺吗？那些狡诈的计谋和缜密的设计许愿怎么也无法把他们按到程诺身上。毕临秋说，“天大地大，人心也跟着变大。但有时候，我们的眼睛是最不可信的。”
  许愿犹豫着、踌躇着、徘徊着——一筹莫展。
  ☆、第二十三章 当时的月光（11）
  上午九点刚过，程诺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开门一看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站在门口，程诺一愣，其中一个问：“你是程诺吗？”
  程诺点头。
  “有一件抢劫案想找你了解情况，跟我们走一趟吧。”
  程诺的大脑一片空白，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夹着程诺塞进警车里。
  程诺被带到分局的一间办公室里，那两个带她来的警察转身走出去，随后又有一个年轻的和一个中年警察走进来，他们把手里的笔和一叠纸放在桌上，中年警察率先开门口，“你叫什么名字？”
  程诺回答：“程诺。”
  “你是在陌生人公关公司工作吗？”
  “是。”
  “一个星期前，是你报案说被人抢劫了吗？”
  “是。”
  “被抢的是什么？”
  “我的包。”
  “形容一下你被抢的包。”
  “黑色的，里面有个夹层。”
  “表面上有什么特殊标志吗？”
  程诺想了想，“没有。”
  “你被抢的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
  “黄色的羽绒服。”
  “有帽子吗？”
  “有。”
  “长的短的？”
  “短的。”
  “被抢的时候你在干什？”
  “我在喝饮料。”
  “什么饮料？”
  “一瓶水。”
  中年警察低头看看年轻警察的笔录，又问：“你们公司和猎鹿者公司是什么关系？”
  “竞争关系。”程诺想了一下又补充“同行。”
  中年警察站起来拿着一个大的木板子走到程诺的面前，然后摆正在胸前，程诺看见朝着自己这面上有六张照片，都是标准的证件照的放大版，一水全是男人。
  “这六个人你看看认不认识？”
  程诺仔细看看，一个也不认识。她摇摇头。
  中年警察放下木板，走回办公桌后坐下。
  “1XXXXXXXXXXXX,是你的电话号码吗？”
  程诺摇头，“不是。”
  “你知道是谁的电话吗？”
  “不知道。”
  “你最近有去银行提钱吗？”
  “没有。”
  “再好好想想。”
  “的确没有。”
  “你有几张□□？”
  “一张。”
  中年警察抽出一张纸，在程诺眼前晃晃，“看看是不是这个号码，是不是你的签名。”
  程诺定睛观看，是自己的□□。她点点头。
  中年警察放下那张纸，说：“我们调取了你的银行账号活动情况，发现你在你报案被抢劫的前几天提取了两万块钱。这是银行打印的对账单，你看看是不是你的户头。”
  程诺拿过对账单，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罗列着自己近一年的账户活动情况。是她的卡号没错，再细看上面的支取记录，从头至尾只有最后一个她没有印象，上面打印的时间是抢劫发生的前三天。
  前三天，前三天，那几天她没有去银行提取过钱啊。
  程诺茫然的望着对面的警察。
  “有错吗？”
  程诺怔怔的摇头。
  “据两名劫匪交代，有人事先指定了抢劫地点和抢劫目标，还有最后处理赃物的地点。你在工作和生活中跟谁有茅盾吗？”
  程诺摇头。
  “你找回来你的包后，发现里面丢什么东西了吗？”
  程诺还是摇头。
  “里面不是有个U盘吗？丢了吗？”
  程诺仍然摇头。
  “有人事后给了两名劫匪一人一万块钱，你知道会是谁做的吗？”
  程诺呆若木鸡。
  一直记笔记的年轻警察抬头看看程诺，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写字。
  中年警察继续问：“你认识许愿吗？”
  “认识。”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同学。朋友。”
  “没别的关系了吗？”
  “没有。”
  “你认识岳颖欣吗？”
  “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同学，朋友。”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许愿的？”
  “小学。”
  “你们一直在一个班吗？”
  “是。”
  “许愿和岳颖欣是男女朋友关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一。”
  程诺忽然发现警察的询问方向变了，她问：“许愿和岳颖欣跟抢劫有什么关系？”
  中年警察置若罔闻，自顾自的问：“你对许愿是有爱慕的感情吗？”
  程诺的脸由白变红，她低下头咬住嘴唇不说话。
  “回答问题，你对许愿有爱慕之情吗？”
  “有。”
  “那你是怎么和岳颖欣相处的？她也是你们公司的老板，总不能不见面吧。”
  程诺选择沉默。
  “这次的策划案，你对你的工作安排满意吗？”
  “没想过。”
  “你认为岳颖欣有没有针对你做出一些不好的安排？”
  “没有。”
  “你到陌生人上班，岳颖欣同意了吗？”
  “我不知道。”
  “你对许愿有不同于朋友和同学的感情，岳颖欣知道吗？”
  “不清楚。”
  “你现在还对许愿有感情吗？”
  “有。”
  “是你自己策划的抢劫吗？”
  程诺猛地抬头，看向警察，脸“唰”的一下白了。
  “不是我策划的。我是——受害者——我是——”
  中年警察摆摆手，“今天先这样吧。希望你不要擅自离开家，我们还有一些问题会找你核实。”
  两个警察走出办公室，年轻的那个警察问：“师傅，怎么让她回家了呢？”
  中年警察笑笑，抽出一根烟点上，“不是她。”
  “您怎么知道？”
  “我干这行快二十年了，她一开口我就知道不是她。”
  “可是，对账单上——”
  没等年轻警察说完，中年警察就打断他，“事情不能光看表面。银行就不会犯错吗？只要是人，就会出错，可能是一时大意，也可能是故意为之。每件案子的证据链条既要保证完整更要保证其真实性。”
  年轻警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师傅，那您看那两个抢劫——”
  “他们瞒着什么没说，但是我猜——只是我的猜测啊——他们也没真见过那个打电话的人。”
  ☆、第二十三章 当时的月光（11）
  程诺回到家看见余晖站在家门口，她不知道该对余晖笑还是该哭。余晖则笑着问她：“警察局的板凳凉不凉？”
  程诺一怔。
  “我是百晓生，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算的出来。厉害吧。”
  两人进屋坐下，程诺还是怏怏的，堆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余晖倒了杯水给她，安慰她：“既然放你回来就是与你无关。别担心。”
  “你怎么知道的？”
  “警车开进小区，你被带走，这么轰动的事，邻居们怎么会守口如瓶？我是来你家蹭饭的，没想到就听说了。刚才我还在想是不是应该到警察局看看你，或者找个律师什么的。结果一抬头你就回来了。”
  程诺目前很难想象自己成为小区的风云人物后会给今后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她的一切能转动的身体部件似乎都停止了工作。
  “我买了一罐山楂罐头，就在前面的小超市里买的，正好给你开开胃。”
  两人对坐着吃了一罐罐头。
  程诺并没有觉得好点，但是总的来说吃的很舒服。
  余晖问：“你见着许愿了吗？”
  程诺摇头，想到许愿想到警察问她的那些问题，她的心里又开始隐隐约约的感到有根针扎着似的疼。
  “警察都问你什么了？”
  程诺慢慢的把警察问的一部分问题说给余晖听，余晖默默的听完后，忽然问程诺：“你真的没有仇人吗？”
  程诺恍然的看着她。
  余晖叹口气，“你有啊，其实你是有仇人的。只是你自己不这么看。”
  “谁？”
  “岳颖欣。”
  程诺不可置信的瞪着余晖。
  “难道不是？岳颖欣和许愿是什么关系，而许愿却和你关系暧昧。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讨厌你恨不得你消失才好。何况是岳颖欣。”
  岳颖欣的善意微笑，岳颖欣的大度作风，岳颖欣在会议室含糊其辞的说明策划案是毁在自己手里，会是她吗？
  岳颖欣会恨她吗？
  如果是这样，许愿会怎么做？他会相信是岳颖欣在幕后策划？还是会相信是她在无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