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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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身边的崔千金已入睡，平王却连眼睛都没有闭上，看着榻前三彩瓶里几枝白梅正出神。
    有太监轻声叩门，通传有人急事来找。
    “谁呀，怎么这个时间来扰人清梦！”崔千金伸了个懒腰。
    “会半夜上门找我的，可不都是女人嘛！”平王跟她开了个玩笑。
    崔千金撇了撇嘴，翻身接着睡，继续她的美梦。
    平王披衣出到正殿，谁曾想，果真是个女人。
    待平王遣退了在正殿值更的宫女太监，德妃方才拿出了一个明黄卷轴：“我有样宝贵的东西要送你。”
    平王猜测是诏书，刚想拿，德妃就缩手将卷轴藏到了腰后，媚眼如丝地笑语：“只是你怎么谢我呀！”
    久经风月场的平王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将她一把搂住，扣住她的手腕，缴了她手里的卷轴：“你想我怎么谢你，我就怎么谢你！”
    松开她，展开卷轴来看，果真是退位诏书，只是锦书上最后一句，不是他想像——“大道之行，选贤与能，故今禅位于李偌。”
    玉玺已盖，凝干的笔墨是父皇亲笔无疑。虽然早有此料想，但看到那扎眼的“李偌”二字，平王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一点一点往下沉。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举动，她方才在东宫，对着建王，同样做过。不同之处仅在于，给建王看的那份诏书上，写的是李仪的名字。
    德妃收敛了轻佻的笑容，变得严肃凝重起来：“我本不必冒着杀头的风险把诏书拿来给你看，但在宫外的时候，我与你母亲私交甚好，引为知已，如今我也是替你不值，用命去拼回的江山，却要拱手让人，为谁辛苦为谁忙，到头来，还不是做了别人的马前卒！距离这份诏书公告天下的时间已无多，你早做打算吧！”
    你不过是想我与李偌争斗你好坐收渔翁之利，但是，不管你有没有拿这份诏书给我看，不管这诏书上写的是谁的名字，那一步，我都必走无疑！平王眼里冷光闪过。他把诏书细细卷好，奉还德妃：“我跟李偌毕竟是兄弟，没有感情亦有亲情，更何况，我们一起在宫外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不打算做些什么，但德妃娘娘的心意，我领了。欠你这份人情，我会记得，还是那句话，你想我怎么谢你，我就怎么谢你！”
    “那只能期待上天垂怜，有奇迹发生，或者皇上在两日内改变主意也不定，总之，两日后登基为帝的若是殿下，可别忘了今日我对你的好！”德妃收回了明黄卷轴，然后欠身向平王道个万福，“告辞！”
    德妃离开后很久，平王的眼前仍一直晃动着“禅位于李偌”那几个字，重重叠叠地映入他眼帘。
    是的，我是你的马前卒，不管我有多么不愿意承认，一开始，采女是为你而备，我是替你四处送聘下定的马前卒，不是母亲的争取，我不会有那么一次绝无仅有排在你前面的机会，我选走你心爱的筱儿，她的心却一直在你身上；阿彩，我比你先遇上她，我比你对她更好，她的心也在你身上！不管是我刻意选的妃子还是你错选的丫头，女人都只对你心仪！不管是学堂的位置还是储君的位置都是任你挑选！不管我有多努力，最后都是一无所获！现在，我是替你扫荡叛军平复江山好让你舒舒服服做皇帝的马前卒！绕了那么一大圈，原来一切从没改变过。我还是那个活在你的阴影里，对所有东西只能拱手相让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