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飘散如烟

39 揭露(一)


“喂,老刘,我让你找的你找找了吗?”老孙拨通电话问着。
    “找了找了。经过我所有排查,全上海的叫陈怀之的钢琴老师有三个,符合你说的年龄、特征的只有一个。地址给你发过去了,你看吧。”
    “多谢刘兄,这次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呢。”
    “哎,你小子不是当了那个杜谦寞的经纪人了吗?你查这个人干嘛?找亲戚啊?”
    “别提了,这事说来话长了,我最近头都大了,有时间再跟你聊吧。”
    “行行行,你小子欠我一顿饭啊,别忘了。”
    “一定的。过了这段时间肯定好好聚聚。”
    老孙挂掉电话。准备联系张海星去见见这个陈怀之,真相马上要大白了。
    张海星出门的时候,杜谦寞正在弹琴,他穿着深灰色的针织衫和浅蓝色衬衫,坐在钢琴前弹奏着贝多芬的致爱丽丝,身体随音律轻轻摇晃。
    张海星看着他闭着眼睛沉浸在音乐里,没有打扰他,轻轻关上琴房的门,拿着外套就出去了。
    本就没有打算告诉他自己去干什么,张海星为自己的隐瞒找着理由。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和许望瑄去看电影想必肯定说不清楚,那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为什么这样瞒着他有一种红杏出墙的感觉?张海星边走边想,越想越不舒服。
    手机响起来。是老孙。
    “喂,海星,我找到了,陈怀之的地址。”
    张海星眼前一亮,惊喜道:“真的?你见过他了吗?”
    “还没,这不等你一起去吗?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吧。”
    “呃......那个......我下午有事啊。”
    “唉,你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还重要?你不想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了吗?见了陈怀之也许一切就都明了了,我觉得这事拖不得,陈怀之住在上海,他一直密切地关注着杜谦寞,那他万一要是察觉到有人在查他,他跑了怎么办?”
    张海星在电话另一头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个陈怀之连霍氏公司里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他肯定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咱们要快点行动,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好......好吧,那我把事情推掉吧。”张海星很为难,因为事情发展到这很严峻,这是最好的选择。
    张海星酝酿了好久才拨通了许望瑄的电话。
    “喂,我已经到了,你怎么还不来啊?”许望瑄的语气很轻快,看来心情很不错。
    “那个......我今天有急事......能不能改天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张海星觉得他肯定是很失落,又说:“我真的有推不掉的急事,改天......改天一定补上,电影票我来买。”
    没想到电话那头快速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的语气依旧轻快,“好啊,就这么定了,你记得买!”
    电话毫无预兆地被挂掉,张海星想这个人还是喜怒无常的。
    满场的电影院里,观众们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着身手矫健又炫酷的汤姆克鲁斯在大屏幕上的演绎,正中间第六排的空位置旁边坐着许望瑄,他买的爆米花和可乐放在本该坐着张海星的位置上,他点着一根烟,在被一旁的人提醒后又掐灭了。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他不知道讲的什么,只是在这样一个黑暗的没人注意他的地方,可以不用伪装起自己的地方,把刺猬的刺收起来,好好歇一会儿。
    他真的很累了,自从一个月前和张海星分别后他就不是许望瑄了。
    那个满腔仇恨,仇视社会,为了报复可以做最肮脏的事情的许望瑄,被张海星拿走了心,他坏不起来了。
    曾经和李智涵的勾当,被他轻易的放弃终结。那天李智涵声嘶力竭地对他怒吼着,“为什么?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连许文栋的财产也不要了?你不是说过你要拿回属于你和你母亲的东西吗?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就这样放弃!”
    许望瑄那天面对她的嘶吼亦或是哀嚎,或者苦求都无动于衷,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拿什么去算计,去争夺。
    他不理会已经瞪着眼睛哭到咆哮的李智涵,就淡淡地离开了。
    这一个月,他几乎泡在酒吧里,整天喝酒,拒绝着所有主动送上怀里的女人们。他曾经拥有过很多的女人,但只记住了她们穿得极少的身体,和在床上激情时的嘴里发出的声音。她们没有脸孔,在他心里。
    许望瑄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遇到了张海星,他还是一个人,尽管曾经有一瞬间真得想过和她在一起,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搜罗各种理由能和她相见。许望瑄觉得自己真的很贱,大概爱上了,就会让人变得贱骨头吧。他觉得即便是这样,也是活该,谁让当初是自己先招惹的她,后果再怎样苦涩,也是要承受的。
    一场电影放完了,观众们都看得很畅快,准备收拾东西离场,在灯开的那一刻,第六排的男人连忙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湿润,他抿了抿嘴唇,长吐出一口气,站起来也像别人一样走出去,留下一动都没动过的爆米花和两杯可乐,放在那,孤单地被所有人遗忘,等到被发现时,就是它们该被扔进垃圾桶的时候了。
    张海星和老孙汇合后根据地址,去到西盛小区,一个位于外环上的居民区。
    两个人几经打听终于找到确切地位置。
    老孙敲了敲门,两人等待着,心里几分忐忑几分兴奋。
    门被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打开。他穿着条纹衬衫,一身儒雅的气质。
    “您好,您是陈怀之先生吧?我是杜谦寞的经纪人,孙先伟。”
    那中年男人看似不经意快速地打量了两人,面带温和地说:“早知道你们会找来的。”
    他让开门,示意两人进去。
    张海星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屋子里虽然小但很温馨很整洁,她看向没有关门的一间屋子里,果然摆放着一架钢琴。家里这个时间只有他一个人。
    陈怀之端来两杯茶水,放在茶几上,张海星迫切地想快速切入主题,便问道:“陈先生,我们想问一些关于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笑了笑说道:“年轻人,太急躁,向谦寞学学,做什么事都别这么躁。”
    张海星哑口听着他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们花了大力气找到了我,还着什么急。”
    老孙说道:“陈老师,不是我们急,是这事耽误不起了。想必您也知道了杜谦寞的事吧。”
    他点点头说:“知道,一直知道。”
    老孙和张海星对视了一眼,问道:“那您能告诉我们您和杜谦寞是怎么回事啊?”
    张海星说道:“我们知道您是他的启蒙老师,可据我所知他和他父亲离开了上海之后你们好像再也没了联系,可自从一个月之前,老孙无意之下用他的账号知道了很多事情,然后才发现了您。实不相瞒,我们现在正在查十四年前霍静韵的车祸,请您一定把您知道的都说出来。”
    陈怀之喝了口茶,他推了推鼻梁上眼镜,看着两人,叹了口气道:“这事本不应该再起波澜了,如果弄清楚只会让所有人不适。”
    “我觉得那也总比让杜谦寞一个人不适好,原谅我这么自私,就算真相让人无法接受我也要为了他查清楚。”
    他眼镜片后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种神采看着张海星道:“张海星,他果然没有浪费深情,他有了你就已经很幸福了,无所谓那些真相的。”
    “不,我是一定要知道的,当年到底是谁要害霍静韵。”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又倒了一杯茶,说起那些旧事。
    “当年,我陪谦寞去北京参加比赛,霍静韵刚好要去北京开会,那时许家在北京有分公司,许文栋的儿子也在北京。谦寞要求他母亲带着许望瑄一定到现场,霍静韵开完会急匆匆地往比赛现场赶去,谁知在高架桥上被大货车撞到。目击者报了警,他们被送到了医院,我得知消息连忙去了医院,却得知了霍静韵不治身亡”的噩耗。我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她眼角还带着眼泪,也许是因为没能见到儿子在现场弹琴,不甘和懊悔。”
    他说着便摇了摇头,眼圈有些泛红,“自那之后,他日渐颓废,甚至在葬礼上发誓再也不碰钢琴。我很痛心他那个样子,便劝他,开导他。但有一天却被柳老太太叫去,她开除了我,并把杜家父子赶出了霍家。当时,霍泽坤极力反对,但还是没能留住他们。”
    张海星再次听到当时的事,总还是会觉得心里堵,在他叙述的时候,张海星眼神飘向别处,忽然她看到了电视柜上摆放着的照片,一阵脑袋发紧,一切的一切像是被血管被疏通了一般的,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顺畅起来。有些事件,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开始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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