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飘散如烟

当陈怀之还在将他经历地那些事娓娓道来时，张海星意识到他是在有意地省过某些细节，他还想对他们隐瞒某些情节。张海星突然打断了他:
    “陈老师，听说您现在仍在教钢琴。”
    “唉，无非是教一些小孩子们，养家糊口而已。”他说得淡然。
    “那么夫人呢？您爱人的工作呢？”张海星直直地看着他，目光如炬，一旁的老孙有些疑惑她干嘛问这个。
    陈怀之的笑容僵住了，他的表情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海星指向电视柜上的照片，是他和他妻子两人的照片。
    “您对霍氏的事情那么了解，也对我查得那么清楚，可是你却忽略了一个巧合。您的妻子正是我在霍氏财务部工作时的经理。”
    老孙惊讶地看向张海星。
    陈怀之也有些惊讶，却是低下了头。
    “当时因为有人告发了殷万荣人品不端，所以他被降了职，后来的秦经理就是陈老师的妻子。”张海星说:“那这样也就说通了。你为何明明住在上海却还要和杜谦寞偷偷摸摸地用这样隐蔽的方式联系。想必六年前杜谦寞回到上海后，你就要去找他，想要带他重回巅峰，可是作为一个知道霍家这么多事的人，柳老太太要实施自己诬陷霍泽坤的计划，就不能让你再接近杜谦寞。所以她知道你们过得很窘迫，她雇佣了你妻子，给了她稳定的收入用来收买你，好让你一直躲着杜谦寞。可是你和他的感情很深，你心中有愧，尤其是得知了柳老太太欲用杜谦寞来对付他舅舅的时候，你很心疼他，所以，你用这种方式帮助他，帮他查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我是你查出来的，还有许望瑄和李智涵的事情。”
    老孙在一旁惊呆了，他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义正言辞地张海星，竖起大拇指，小声说:“神探啊你。”
    张海星继续说:“你不想让他找到你，一方面是怕柳老太太发现你和他来往断了你家的财路，另一方面是怕杜谦寞知道你为了钱而隐瞒他，对不对？”
    陈怀之惊得瞳孔放大，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住地摇头，良久，他拿下眼睛，揉了揉眼睛，才说:
    “是我对不起那孩子。如今该是我向他赎罪了，我会向他坦白的。”
    听到他这样说，张海星连忙说:“万万不可！你不能说出来，他会受不了的。他已经患了狂躁症，这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治愈他，您还知道什么关于那场车祸的什么细节，一定要告诉我们，这就算您向他赎罪了。”
    陈怀之摇了摇头说:“我所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至于那场车祸的的确确是人为的，虽然为了辟谣，这事没再追查下去，但我和杜博林看过录像带，我们分析着就是人为的，但因为当时的货车司机已经死了，已经无从查起了。”
    老孙道:“那难道这个案子就要变成悬案了吗？”
    陈怀之接着说:“与这个事件有关的人物就那么几个，死了一个司机，就剩下霍静韵的司机和当时还是个孩子的许望瑄，实在没什么线索，假使能够猜出来，也没有证据啊。一再耽搁这案子过了公审期限就无疾而终了。”
    老孙说:“那当时谁会有足够的理由杀霍静韵呢？商场上的对手？”
    陈怀之想了想说:“是有几个，不过都没到一定要杀她的地步啊。最符合的就是霍泽坤，可我们知道他不可能啊。”
    调查到这里，张海星发现还是没有任何进展，线索在她知道了陈怀之的秘密这里断了。
    她和老孙告别了陈怀之，她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多。
    她想起被自己放了鸽子的许望瑄，她与老孙分开后，给许望瑄打了电话。
    “你还在外面吗？我......现在有时间了。”
    许望瑄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在。”
    他挂了电话，有着些许懊恼，为何还是忍不住去见她。就像吸食毒品一样，明知不该，但每当见到了，还是忍不住去触碰，一瞬间的快乐之后便是漫长的苦痛，但上瘾的人会为了那一瞬间的愉快而奋不顾身。
    “许望瑄，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在她手里！”
    张海星见到他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他还是穿着军绿色的棒球衫，手插在外套兜里，懒散地朝她走过来。
    “去看电影吗？”张海星问他，他没说话，张海星低头看了表原来已经很晚了，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说:“看来已经来不及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许望瑄看着她不屑地笑笑说:“好啊，既然你主动提出来。我们去曾经去过的那家法国餐厅。”
    “啊？去那啊？我......可能钱不够。”她有些为难。
    “那好，那么就吃便宜点的，可是吃完饭晚上你必须要和我看电影。”
    “晚上？我晚上一定要回去的。”
    许望瑄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事这么多啊？不是说好了要付出点代价吗？怎么，现在又后悔了？”
    张海星看着他，狠了狠心说:“好吧，我答应你，我要先打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拨号，放在耳边看了一眼一旁的许望瑄，转过身去像是有意要回避一下。
    “喂？杜承欢，我今天晚上在外面和朋友一起吃饭，会晚点回去，你先自己吃吧。......没有，我能自己坐公车回去，你别担心了，我都这么大了。......呃，他是，他是我之前在霍氏的同事。”
    听到这，许望瑄看了她一眼，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
    张海星挂掉电话回过头来，对他说:“走吧。”
    “为什么还要瞒着他？”他凑近张海星笑着说:“咱们这样好像在背着他幽会一样。”
    张海星后退一步，拉远与他的距离，怒视着他说:“你再这么说，我就不跟你去了！”
    “开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
    他们去了一家烤肉自助。地方是许望瑄挑的，因为吃这个可以吃很长时间。
    “你下午去干嘛了？”他把一片肉夹着蘸了点孜然夹到张海星的盘子里，装作不经意地问着。
    “我和老孙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一个人，是杜谦寞以前的老师。今天下午找到他的住址了，去问他一些关于以前的旧事。”
    “是不是陈怀之？”
    “你也认得他？”
    “小时候见过一两面。”
    “哦。”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你的胳膊什么时候能好啊？”
    “不知道啊，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一个月啊，早着呢。”
    许望瑄点点头。
    两人又恢复了沉默。
    在沉默之中两人吃完了饭。走在街上，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就这么平行着走着，过了许久，许望瑄才开口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张海星一愣说:“有啊，我就是有事情想问你才请你吃饭啊。”
    “原来，除了那些，你就和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本是很轻松正常的语气，说着说着就有些落寞了，神情也变得正色起来 “也对，我这样的人在你心里不就是个人渣吗，你也不知道问我什么。”他笑了笑故作轻松。
    张海星看着他愣住了，她想了想说:“其实也没有，只是觉得你这人有些奇怪而已，当然这也不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和杜谦寞一样都是被一场阴谋害苦了。”
    他没再说话，两人走到了许望瑄的车前，他突然停下转向张海星，她被惊了一下看着他正色的表情。
    “张海星。”他低着头看着她那张让他无比纠结又日思夜想的脸庞。“如果杜谦寞没有和你告白，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