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飘散如烟

第四十章
    张海星立刻呆住，像是大脑停止运转了一样。她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这个令人讨厌的选择题让她脑袋发涨，抬头又对上许望瑄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这样的眼神似是在逼着她快点要说出一个答案来。就像是在课堂上走神的学生突然被老师叫起来提问那样慌张无措到根本就是放弃了思考。
    “我......我应该......应该不会吧。”她低着头给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答案希望他别再问下去。
    “你不会吗？如果不会那晚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你不是说过你差点就对我动心了吗？你喜欢过我对吗？张海星。”
    张海星面对这样□□裸地生生拔出她曾经那一点点的萌芽，那早已入土为安的心动，他这样无非是要自己表示点什么而已。
    她有些心酸地大声对他说:“喜欢过又怎么样，那不是也错过了吗，你还想怎么样。你不爱的时候，就把我扔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现在你爱了就又这样不依不饶地逼问我，想要勾引起什么吗？已经晚了！”
    张海星想起那次还没开始就失恋的经历，她觉得委屈，急需把苦水全都倾到出来。
    许望瑄没想到她会说得这样怨气深重，是的，最先是自己去恶意的撩拨她的，是自己对不起她，那么她现在反应这么大，证明她还是动心的，她心里的伤证明了自己曾经在那里存在过。
    他扳过她的肩膀对她用这十几年都未曾用过的认真说:“我现在爱了，你还愿意为我浪费时间吗？”
    她的泪流下来，这个预兆让他的希望燃起，他仿佛已经看到张海星流着泪的微笑着点头然后拥抱自己。那个构想的情形整个过程不用一分钟，但等待的时间于他来说却需要一个世纪的长度。
    张海星的电话响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拿出兜里的手机，手机的大屏上显示着红色的三个字“杜承欢”。
    “不要接。”许望瑄依然紧紧捏着她的肩头，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张海星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左手抬起来想要把他的胳膊拨下去。
    “不要。”他说，也许这是整个人生中他最在乎的时刻，张海星从来不知道他认真起来这样专注得让人无措，“不要接，好不好，你知道被一个人活生生地比下去会有多难受。”他的眼眶红了，在他坚毅冷然的脸上度上了一层软弱。
    张海星停止手上的动作，手机铃声依然在响着，隔在两人之间显得异常刺耳。
    “你......别逼我了......”张海星哭了，是恐惧还是无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哭腔把许望瑄最后的防线击倒。他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来，他输了。
    手机铃声也此刻停止了聒噪。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你......”张海星哭着说。
    许望瑄转过身用侧脸对着她，他皱着眉眼神变得更加深邃，眼里却是难以掩藏的苦楚。这个男人二十四年来的第一次情伤，肝肠寸断的痛，疼得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不忍去看张海星远去的背影。他知道那是他一辈子也不会释怀的朱砂痣。
    夜色寂寥地伴着昏黄路灯披在她形单影只的身影上。公路上的车来车往发出的鸣笛声让这个人情冷漠的大城市有了以喧哗做背景的光彩还不至于冷场。
    她不知道那段在她心上还未来得及刻骨铭心的感情，竟会有另一个人为此寂寞一生。
    冷风吹得她牙齿发颤，此刻她只想拥抱那个分隔一天却疯狂想念的身躯，那个伤痕累累却丝毫不妨碍她愿意走近他的人，那个不会为了弹钢琴而放弃做饭的人，就像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放弃自己的爱人。
    公交车在车道上行驶，越来越靠近他的方向，连空气都变得舒心。这一整天，张海星很累，她终于知道明白的越多就要思考的越多，也就是要累的多。可是一想到他温和的脸就全然没有了疲倦，心里有个声音说道要坚持下去，马上就结束了。
    终于到了公寓，她加快了向着楼门口的步伐。
    突然眼前的画面让她停下了脚步，僵在那里失去了接受这个画面的所有力气。
    眼前那个熟悉的修长背影，他还是穿着他最经常穿的灰色呢子外套，为旁边的一头妩媚长发的浓妆女人打开车门，张海星认出了那个女人是李智涵。
    他为她打开车门，李智涵对他的脸轻抚一下才坐上了车，然后自己坐进驾驶位上开车走了。
    他们一骑绝尘，只剩下张海星一脸茫然地站在远远的地方，仍旧不可置信。他明明那样温顺地答应着不会出门，会等她回来，一个月都未曾破例，杜谦寞竟会这样轻易地被那个女人带走了。
    心里被砸了一个大洞，她呆滞着走回公寓，打开门还亮着灯，这让她有他还在这里的错觉。然而空荡荡的房间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张海星坐在沙发上，手脚越发冰凉，她拨通了杜谦寞的电话，放在耳边等待。他会怎么说呢，他会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撒谎还是以一种迫切的语气急匆匆地解释。她还没有设想完就听到琴房里的手机振动。
    原来，把手机也丢下了，就像丢下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张海星扶着自己的额头焦躁着。她还是愿意相信杜谦寞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刚刚他们之间那种暧昧的气氛眼神真的让她的第六感真真切切地捕捉到。
    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张海星一夜没睡，她等着一个不回家的男人，可是终究没有等到。
    手机响起来，是老孙打来的。
    “喂，你去找许望瑄了，问出点什么来吗？我想好了，要想知道那个真相，我们必须要知道细节，我看那些侦探片里都是这么演的。我已经联系了杜谦寞他爸，让他动动关系查到当年的录像带，哎，你说这些事让他爸知道合适吗？”老孙喋喋不休了很久才停下来，可是张海星还是沉默不语，老孙察觉出来异常，便问:
    “哎，海星，你说话啊。”
    张海星过了几秒才轻声说道:“杜承欢，丢了。”
    “什么？丢了！你说什么呢，妹妹！别这么吓我，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张海星没有跟他解释叙述的力气了，她鼻子发酸就流下泪来，老孙听到她的抽泣声，就知道这是真的，连忙说:“你先别慌，我现在马上过去。”
    老孙到了之后，听她哭着说完后，才发现原来张海星也可以哭得像个怨妇一样，他明白了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样，自己的男人出了轨，都是这个边哭边说的样子让他觉得张海星下一秒就会闹一通，然后去上吊。这就是历代妇女总结出来那个定律，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可现在的形式还是很严峻，虽然杜谦寞跟女人跑了还是很令他惊讶的，但最起码还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这可比他独自跑出去安全多了。老孙分析了一下，对还在抽泣的张海星说:
    “我觉得他既然把手机留在这里了，那么有可能他离开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而且他没告诉你就和李智涵出去了很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他和李智涵根本没有交集啊，我觉得有□□的几率不大，而且他出门之前没给你打过电话吗？”
    听他这样一说，张海星才想起来那个电话她没接。
    张海星停止了抽泣道:“他给我打过了......只不过我当时没有接。”
    老孙眉毛一扬表示很惊讶问道:“你为什么不接呢？”
    张海星有些慌乱地低下头说:“我当时......我当时有别的事情啊。”
    看她这样，老孙明白了，“你当时和许望瑄在一起呗。”
    张海星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我知道，跟你开个玩笑。那现在怎么办？要等他回来，还是继续往下查。”
    张海星脸上怒意浮起，她瞪了桌子上那个黑色手机一眼，道:“还查什么，让那个女人给他去查好了！我要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