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号门

第71章


她不理会淌出鼻孔的鲜血,用没拿图纸的手指着图纸说,“安德鲁和同伙碰过的按钮和开关都被擦掉了灰尘。有些揿下去的按钮上有灰尘,有些弹起来的本来在墙里,所以没灰尘。所有旋钮的顶端都有灰尘,所以我们把它们转回灰尘在顶端的位置。”
    打开的道路我的道路去狩猎我的猎物我的牲畜内特看着整面墙的控制器。他们肯定忘记了什么事情,这件事就在他的脑海边缘,被鲸贼首领的思想挡了回去。
    外面已经变黑。巨兽就在附近。这次它将摧毁这幢大楼。他们能感觉到这个念头埋在它阴暗的思绪底层。黛比搂住克里夫,他们闭上眼睛。曼迪在胳膊背后啜泣不已。
    内特看着墙上以前是窗户的破洞,控制室曾经是克里夫和黛比的公寓。他第一次看见鲸贼首领就是在这个窗口。他知道是同一只。其他鲸贼都没有这么大,还不会像第一次那样企图挤进另一个世界。
    第一次他们——
    内特望向控制台。闪闪发亮的拉杆、旋钮和开关,他们调整和重新调整和——
    “罗杰!”他喊道,“你碰过的是哪个开关?”
    罗杰挤掉眼睛里的血泪,“我没碰——”
    “两周前你碰了其中一个开关,”内特说。他在鲸贼的振翅声和随之而来的呼啸风声中喊道,“那次我们触发了地震。当时你擦掉了那个开关上的灰尘。”
    薇科盯着控制器。希拉张开了嘴。
    “你那个开关本来就是干净的!”内特喊道,“我们又把它关掉了!”
    摧毁砸烂打开我的道路道路去狩猎我的牲畜我的猎物“到底是哪一个?”克里夫对罗杰吼道。
    罗杰盯着无数控制器。他看看地板,左右看看离开原位的家具,“我不知道。”
    “快想!”内特喊道,风越来越大,“你能做到的!”
    “看着控制器,”黛比说,“回忆你和控制器的相对位置!”
    沙尘飞进窗户,刺痛他们的皮肤。风吹动内特手里的示意图,他松手让它们飞走。示意图飞到半空中,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最后贴在玻璃管上方的控制台上。
    “我不知道!”罗杰喊道。
    “你的胳膊有多高?”希拉喊道,“想一想!”
    墙壁在颤抖。外面暗如黑夜。他们听见看守在风声中吟唱。
    “快想,白痴!”薇科喊道,“这辈子总得用一次大脑吧。”
    罗杰怒视她一眼,然后望向控制器。鲜血淌出鼻孔,流过嘴唇。他咧嘴笑着吼道:“去你妈的,贱人!”
    他伸出手,按下那个开关。
    卡瓦奇大楼呼啸开动。
    机器开始运转,供电的嗞嗞声响彻房间。电流穿过控制台。地板下的嗡嗡震颤取代了墙壁的抖动。
    控制台上,指针开始转动,纷纷落回零点。
    希拉搂住罗杰,使劲亲吻他的嘴唇。
    外面有一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不可见的闪电划破天空。又是一波震颤穿透了卡瓦奇大楼。他们感觉到被抬了起来——像是启航,抛掉了沉重的压仓物——天旋地转的感觉和重力的变动使得几位住户摔倒在地。
    不我的猎物我的我的我的猎物我的新世界不不不鲸贼首领的思想像退潮般消失。他们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能量。一波涟漪穿透墙壁,仿佛一场未曾发生过的地震的余波。
    卡瓦奇大楼带着他们返回了家乡。
    安德鲁站在看守的队伍里。他和它们一同歌唱。万物之主充满了天空。祂就是天空,祂充满它们的头脑,就像空气充满肺部。撕扯它们皮肤的狂风象征着祂的伟大。
    卡瓦奇大楼在前方闪烁。一波亮光如除夕灯火秀般包围了大楼,大楼随即消失,空气因此震颤。
    万物之主咆哮出祂的愤怒。异端的机器使得自然偏离正轨,带着大楼再次消失。道路重新封闭。
    命运遭到挫败。
    安德鲁一时间惴惴不安,他感觉到了尊神的恼怒。然而,他知道他是受到怜爱的,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得到祝福,证据就是他站在了尊神的面前。
    他闭上没有肿起的那只眼睛,仰起脸对着天空。他抬起双臂,感觉到尊神的爱包裹了他,将他高高举起,他不由微笑。
    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完美的一天。
    
    第六章 尾声
    
    80
    “我们成功了?”
    内特听见黛比的问题,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搂着薇科,薇科抱着他。他闻到她头发的气味——男用洗发水,因为比较便宜。
    他睁开眼睛,他们的皮肤上粘糊糊的都是血。薇科在怀里蠕动,他抬起一只手,尽可能地擦拭眼睛。
    希拉欢呼道:“我们没有死,”又说,“我的腿疼得要命。”
    “还有我。”薇科嘟囔道,按住腹部。
    内特坐了起来。他们七个人躺在克里夫和黛比房间的地上,脸上都是一道道血迹。亚历克山大?科图洛维奇和尼古拉?特斯拉的思想结晶在周围像过去这一百多年一样嗡嗡运转。
    “天黑了。”罗杰说。
    “不,”黛比微笑道,“有一幢楼挡住了光线。”
    他们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破碎的窗户前,活像一群欢快的醉鬼。窗外是锈红色的砖墙,颜色在黄昏时分更加深了。他们抬起头,见到一个小女孩在看他们。她朝几个怪模怪样的成年人挥挥手,他们也向她挥手。
    “等一等。”薇科说,她的电话开机了,内特看见图标在旋转,手机在尝试和服务网络同步数据。她哈哈一笑,“现在是星期二晚上,”她说,“我们离开了四天。”
    “操,”罗杰说,“肯定要被开除了。”
    他们互相拥抱,开怀大笑。过了几分钟,笑声渐渐变成泪水。
    罗杰被开除了,但周末就找到了新工作。薇科也被开除了,但她不在乎。克里夫运气不错,离开这几天恰好没有工作安排。黛比和希拉都有好几堂课要补。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别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失踪。没有新闻报道组。没有警方出没。没有亲友的留言。卡瓦奇大楼带着他们去了那个世界,不知怎的同时也留在了这一边。没有去过那个世界的其他房客更关心损毁问题——半数窗户破碎,前门损坏,台阶有三处开裂。
    后门口水泥台上的尸体不见了。除了走廊里的血迹之外,没有线索能证明那帮人的存在。内特和薇科拖地之后,所有证据都消失了。
    他们在重新出现的后院围栏旁找到三合板,克里夫用三合板补上破窗。
    黛比去了趟学校的医务处,得知安德鲁打裂了她的两颗牙齿。她花不起做齿冠的钱,只好请医生拔掉。两颗牙的位置很靠内,所以从外面看不出,但她有好几天说不清话。
    希拉也去了医务处,说她搬一个特大号画框受了伤。医生说她运气不错,玻璃没有划破大动脉,责备她拖了这么久才来看,因为现在缝针已经晚了,大腿上会留下一道伤疤。医生用绷带和胶布包扎伤口,叮嘱要保持清洁,给了她铝合金拐杖和止痛药。
    内特的大腿很快好转,他和罗杰的眼内充血一周内就恢复了。薇科胸腔以下那块葡萄柚尺寸的瘀青留了五六天,大笑或深呼吸都会疼得她龇牙咧嘴。
    曼迪熬过震惊期,开始拒绝承认现实。回来以后,她在黛比和克里夫的房间里默不作声地坐了一整天,接着忽然起身,返回自己的公寓。两天后,内特看见她坐在门前台阶上,内特问她感觉如何,她满脸迷糊地说:“我摔了一跤,碰到了头,就是这样,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决定不去逼她。
    一天黄昏,他们到屋顶去看日落,但没了木板凉台,屋顶成了另一个世界。感觉不对劲的原因有好几个,最重要的一个是缺了那位退休的所谓出版社老板。
    内特和薇科每晚都腻在一起。他们在内特的房间工作,在薇科的房间睡觉。她的房间又恢复了永恒不变的69华氏度。偶尔夜深人静时,他们会谈起墙里的机器和那边的世界。
    一天夜里,他们谈起安德鲁和红死家族。
    两周过去了。他们无法继续逃避问题,于是在休息室碰头。
    “房租后天到期,”内特说,“他们要是还没注意到奥斯卡的失踪,到后天也肯定会发现。”
    “我们都把支票从门缝塞进他房间如何?”希拉提议道。
    “恐怕没什么用,”罗杰说,“是个人就会注意到事情不对头。”
    内特点点头,“我在想……”他顿了顿,考虑有没有更好的方式表达他的建议。薇科知道他想说什么,捏了捏他的手,“这个周末咱们最好别留在这儿。”
    黛比挑起一侧眉毛,“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他们会有很多问题,”内特说,“而我认为我们无法回答。”
    “你认为我们应该搬家?”克里夫问。
    “我认为你们都该出去躲躲,”内特说,“出城和朋友玩一两晚。”
    罗杰摇头道:“他们会来找我们的,难道不是?”
    “对,”希拉说,“明白吗?这些都是超级机密的政府事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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