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与执魔

19 愿魂千载1


开元末年(741年)蒲州河东人,33岁的张巡中了进士,之后以太子通事舍人出任清河县令,任满后张巡被召回长安。当时正值杨国忠当权,但多次拜见未被回应,他只得抑郁离开长安赴任河南真源县令。
    当时真源县辖地很多土豪劣绅。其中以大吏华南金为首最猖狂,张巡自知无背景无靠山,只有自己硬拼出一条仕途之路,就下狠心冒险把华南金给镇压了,经过这件事他果然在民间树立起很大的威望,但同时也得罪了很多士绅土匪。
    就在到任第二年初春的一次便衣出巡时他被那些富豪大户们雇佣的杀手给劫了,幸亏他练过几年功夫也正当盛年,以一抵十重伤而逃,恰好被被出游踏春的顔顔发现,冒险搀扶他进入自家后院藏在菜窖中,顔顔还未来得及问他身世,尾随的歹徒已经带着大批人马冲进家来,一连杀了全家十口逼问张巡下落。
    顔顔被张巡死死按在土窖内,捂住鼻口不得出声,之后当着其父母遗体,他看着顔顔眼睛泣泪发誓:“从此我张巡是你唯一的庇护所,我在你在,你失我亡。”
    张巡经此一遭遇,经历被夸大后上报朝廷,得到嘉奖驰名一时。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755年)冬,安史之乱爆发。数月后,安禄山就攻陷东都洛阳,称帝,国号为"大燕"。
    天宝十五年,燕军攻陷宋、曹等州,谯郡太守杨万石投了燕军,又逼所辖地内县令张巡任长史向西接应燕军。张巡左右为跑去真源玄元皇帝祠躲避,却不料一直跟随他的千余人兵马在副将带领下追随他,围在祠外抵挡杨万石的逼迫,张巡被迫与燕军成了对立面。
    那时他兵单力薄孤军作战,一直被燕军追杀围剿,所以张巡一直不敢明着与隔壁即将投降燕军的雍秋县令令狐潮作对,就算令狐潮来到官衙极尽羞辱之能事,公然带走张巡的挚爱顔顔,张巡也没敢反击,怕再树强敌暂且忍耐。
    那时他对为守贞洁要自杀的顔顔百般劝慰,暂且跟随令狐去忍耐时日,甚至拉着她到父母遗像前行拜夫妻之礼,含泪深情发誓:“张巡此生必娶顔顔为妻,苍天在上日月可鉴!”
    不久,玄宗任命吴王李祗为灵昌太守,统合河南兵马以抗击安禄山。张巡看到机会来临,如果能得到吴王李祗的任命转为正式队伍,他们就可以得到唐王军队的庇护与军资相助了。这时的令狐潮已经率全县投了燕军并击败在襄邑的淮阳军,俘虏了百余官兵,将他们囚禁在雍丘准备杀害,然后又去见燕军大将李庭望,这时张巡派人混入令狐府找到备受煎熬为奴的顔顔,让她打探到淮阳战俘秘密地点,乔装带领他的随身副将进入兵俘营鼓动策反了所有兵士,雍丘城内一时大乱。
    张巡率部乘乱攻入雍丘,令狐潮得知是顔顔泄露的消息后将她全身□□绑在菜市口欲千刀万剐,无奈追兵至,不得已才仓皇弃城逃走。
    顔顔被救兵带回张巡府时,见他一身素衣,侧室堂上供有顔顔画像,排位尊为:“义妹解颜之位。”下摆香案香烟缭绕……
    看到身裹兵士衣服的顔顔时,他愕然许久,脸色阴沉着挥手让人将她送进内室,接着有人来撤走香案排位,那是张巡到后来用大义灭亲奇谋来这里时的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小室内,没有一句安慰,问询,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看顾,在她最孤独凄惶时。
    此后一月有余,顔顔也没再见到他影子,更不要说一句话一个字,她不顾羞涩跑去问家人他的行踪,可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的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斜视着看她,直到七天后,府里开始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她问一位来给她送冷粥的仆人妈妈;“府里有什么喜事?”
    “张大人荣升了睢阳城主,并且被吴王赐婚他的一位远亲表妹,那可是皇亲国戚啊!你看府里一个个都忙得人仰马翻,所以大管家要我告诉姑娘,从明天起没有闲人伺候您了,您也要去刺绣房做些针指才是,咱为奴仆的就该恪守本分,不要想三想四的给自己找罪受了。”
    顔顔失声痛哭到半夜,只身偷偷离开张府时,却被家丁捉住抛进草房去关押了,大婚那晚,所以人都喝的醉醺醺东倒西歪,她砸断窗棂爬出草屋来到洞房,愕然听到了新人之间正软语温存的一席对话。
    一个乔娇俏女声必定是新夫人了,在柔声低问;“妾请示下夫君,对于您的红颜知己顔顔日后该如何安置?”
    “顔顔吾家奴也,乡野村婢见识少而野心大,窥伺主母位良久矣,吾怜其家人疫病俱丧不忍驱逐,现幸有夫人主治内宅,定要严加管束,务失家规沦丧,主不主,婢不婢成何体统……”在那个她痴爱如命,敬仰如神灵的男人眼里原来她竟然是这种地位……顔顔顿觉胸口一阵剧痛摇晃着蹲坐在窗下。
    “毕竟她也有恩与你的,做了丫头显得你我不晓知恩图报的人伦大义。”
    嘁嘁喳喳不知他附耳说了什么,夫人连连惊声阻止道;“喜日不好做凶事,况且顔顔对你有恩,不如收为妾室留在府里,也算仁至义尽了。”
    他连连赞叹夫人仁慈高义,低语温存许久,洞房内灭了红烛。
    从此顔顔蜗居在西北那间冷房内,家里人仿佛都得了口信对她不言不语但到处留意她行踪,像看顾囚犯,他所顾忌的就是她所知道的他那些卑琐往事吧。
    憔悴独居,以为就此终老了,谁知又遇睢阳被尹子琪叛军接连困城三月,城内鼠兔尽,树皮空,千金难买的是粮食,处处饿殍,地地病疫……
    张府下人们的餐饭从一天两顿减为一顿,从大饼咸菜减为一天一碗稀粥。每人脸上都显了菜色,手脚浮肿,小孩子们更是饿的夜夜啼哭不止。
    一天,顔顔正在房里缝补自己破旧的衣衫,忽然门帘被夫人上房的丫鬟掀开,张巡走进来了。
    尽管过了那么久,多少幽怨,悲愤……都在他走进来时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随后夫人也走进来,平心而论,夫人对顔顔不错,假如不是当初她阻拦,顔顔此时恐怕早转世为人了,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撕痛,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他,他目不斜视看着房间某处默然不语。
    倒是夫人热心的问顔顔这个那个的,不一会儿,晚饭时间到了,夫人吩咐把老爷与顔顔姑娘的晚饭送进来,然后关了门,夫人带着所有人都离开了,顔顔要掌灯被他俯首吹灭,在黑暗中坐了许久,饭菜都冷了,顔顔已经一年没看到过这些珍馐美味了,真想吃啊,肚子咕咕作响着刚要去摸一块糕饼,就被他冰冷的手按住身子推倒在床上,曾经午夜梦回那么多次想着梦境,如今真实到来,顔顔脑海里一直闪现的竟然仍是那桌子美食,颠倒迷离后困顿睡去,半夜醒来,他早不见了踪迹,顔顔爬起来急去看那一桌子美食竟然还在,乐不自禁的开了窗户低声呼唤在廊道里值班的李哥。
    在这个冷冰冰的张府里,李哥与丫鬟翠儿是唯一对顔顔好些的人。
    李哥忽然变得像个木头人一样不回头不答应,顔顔从桌上端了两盘还温热的枣糕跑去李叔面前,欣喜地说;“李哥,快尝尝,可甜了。”
    清冷的月光下,她看到李哥满脸泪水纵横:“顔顔,快走!”李哥只来得及说了这一句话就有人来匆匆将顔顔搀回了房内,从那她再也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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