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与执魔

31 重逢2


三更时分夜阑更深了,迷糊中的雪歌猛然觉到胸口一阵颤痛,像有一只巨大的脚踩在上面一样。他依旧趴着没动,但将眼睛睁开细眯着,看到有一只冒着青烟的熏香正从墙角破洞伸进来。
    熏香?同时有一只大手摸索进来将那仅剩一点的米袋子扯出去。
    雪歌忽地窜起朝那熏香扑去用身子湮灭了它,接着由洞口望出去,只见三癞子把米袋放到一边,然后拽过来一个大草把,拎起只乌黑模糊的油灯,将里面的油淋淋拉拉倒上去点燃了,噼噼啪啪的举着朝洞口塞进来。雪歌顾不得细想一头撞出去,火把被掀翻差点掉在三癞子身上,那家伙一看到雪歌顿时怒火中烧,就地抓起一块半头砖朝他投掷过来,雪歌前身竖立起来与之搏斗,由于身子太小被他拳打脚踢翻了好几个滚儿,三癞子重新举起火把朝洞口去塞。
    愤怒的雪歌浑身刹那变成火红色,左冲右突无法突围,一阵急躁,身子蹭地胀大了几十倍,变成一只火红的执魔巨兽将那混蛋叼起来左甩右轮几圈后朝钟楼尖顶抛去,那家伙身子横担在钟楼尖顶侧面吊挂着,没摔死倒吓疯了。
    睡梦中的雪父被外面红通通的光亮惊醒,呼唤着狗儿从洞口钻出来。
    怕吓着父亲,雪歌一狠心将三癞子掉在地上的那把小匕首刺进自己肋下,剧痛中热血才得以不再沸腾,迅速缩小窜回小狗体内去,雪父钻出来上半身时,只看到小狗儿正蜷缩在洞下哀鸣着看他呢,赶紧伸手把它抱起来带回屋内,雪歌极力忍着痛楚的□□,佝偻着腰蜷缩着怕被二老发现那把插在肋下的刀柄儿。
    雪妈把它抱进被窝里暖着,雪父温热了菜汤一勺勺的喂他喝下去,母亲喃喃着抚摸着它:“刚才又梦我的雪歌儿了,跟你一样在雪地里跑着,我叫他都不应。”
    父亲一下一下抚摸着它的耳朵,头顶……雪歌哼唧着幸福的都要融化掉了,迷蒙中刚要进入梦境,然而此时遥远的钟楼上传来清晰的十二下鸣钟声令他全身一震,十二点以后是他执魔必发的时刻……
    他狂躁的呜咽着上蹿下跳挣脱了父亲的怀抱,碰掉了母亲手中那唯一的一只饭碗,窜到门口时还听到父母伤心的呼喊声;“乖,回来……”
    越是难过他越不敢停住脚步,不敢回头,拼命朝远处的荒野跑,一直跑到城外护城河边,一个猛子扎进刚破冰的河水里,这样便没人能看到一只流浪狗的眼泪,听到一只流浪狗的心碎。
    一身热汗猛地被满是冰凌的漩涡给激回体内,雪歌顿感天旋地转,视线模糊,失去触感的身子变得挺直,像一段枯木在不断地下沉,下沉。
    呼啦啦,有四个身影一起下水来将几乎要沉到底的雪歌捞上来带走。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凌晨了,在一家小吃店的二楼卧室地板上,身上皮毛都干松了,还盖着一条小花被,离执还有肥瘦,呆萌都围在四周眼巴巴看着他呢,见他苏醒过来,小瘦扬手轻轻打在他头上呵斥道:
    “傻瓜,你以为你是长生不死的吗?就算是神仙,心上插把刀再一身热汗跳进冰窟窿里也会死掉的。”
    “我我该死,我违约了……”想起自己之前对他们信誓旦旦的预定,第一天自己就违反了不参与只守候的约定,雪歌不敢抬头去看他们之中任何一个。
    “违什么约?你们看到了嘛?”小呆故作迷惑的问众人。
    “他就是……”看到其它三个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小肥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闭口不提了。
    “哎也是缘分,你托体的那小狗子竟然是大狗刚死掉的儿子,真是巧合的都有点假啊,你这么个小家伙还去跟大黑狗挑战……要不是他儿子身体,你呀早被撕成八半儿了。”阿萌叹息道。
    雪歌又哭了,比在父母身边哭的还厉害。
    “还哭,你够了啊,起码你还能看见你爹妈,跟他们在一起住几天,当猪狗算啥,要是我能再看见我爹妈一眼,叫我当王八蛋都成。”小瘦叫嚷着把一大块刚出炉的烤红薯递给雪歌,要他趁热吃掉驱驱体内寒气,但雪歌却跟阿萌讨张草纸把红薯小心的包裹起来紧紧抓在手里。
    “哎,都是你们看不开啊,一一生就是一次异地旅游而已,遇上些人,做过些事儿,等下次轮回还是这样遇上些人,做过些事儿,干嘛过去的老抓着不放,又不没有未来了,切。”小肥恍然开悟了一般。
    “那你还死赖在冬月城700百年不去惘然台?”小瘦一句话把大家逗得破涕为笑。
    “后天辰时……一定要赶回来。”离执虽然也很难过但仍不忘叮嘱雪歌。
    “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走……”雪歌渴望的看着小执。
    “伯母是在巳时一刻病饿而死,伯父是午时二刻被一辆失控马车踩踏致死,所以你务必要在那些事发生前就回到这里。”
    “千万要控制自己在辰时回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不然二老这十世之苦前功尽弃不说,你还得回魑魅地狱受刑且可能罪加一等。”小离摇晃着似乎傻了的雪歌切切叮嘱道。
    看着雪歌茫然滚下楼梯离去,肥瘦,呆萌同时摇头叹息着催促离执:“你俩最好先去冬月城打点打点吧,我看这家伙悬了。”
    离执其实比他们看得更淸,起初有些急躁气愤,但在内心反问自己,这一切要放在自己身上呢?会不会眼看着父母相继为自己惨死却镇静的抽身离开?
    清的早晨,雪父倒翻米袋将最后那点屈指可数的米粒倒进锅里,掺进去点野菜干总算熬出半碗菜糊端给发了一夜高烧的老伴儿,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是嘴里喃喃着:“雪歌儿了对着我笑呢,给我一大块香脆甜软的烤红薯吃啊,我吃饱了,你把这菜糊糊喝了吧。”
    雪父放下碗眼泪扑簌簌落进菜糊里,待了会儿再想喂老伴儿,她却又昏沉沉睡去了。他舀出热热的刷锅水喝了三碗,然后把那半碗菜糊再次倒进去盖严了,给老伴儿盖好被子轻轻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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