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五十六亲历记

当“伊—65”号发电完毕，企图逼近英舰进行攻击，不料一阵
猛烈的暴风雨袭来，日潜艇失去了追踪目标。
    这时，在土佐海域的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收到了“伊—65”潜艇发出的
电报后，紧张的空气笼罩着“长门”舰。
    参谋长字垣鉴于夜幕将临，对飞机作战并无把握，遂问山本：“是用飞机攻击，
还是以海军的夜战方式作战？”山本没有立即回答。本来夜战是日俄战争以来日军
海军最擅长的战法。可是山本早已决定，要使用飞机炸垮英国的“不沉战舰”，再
度显示出空军在偷袭珍珠港时所表现出来的威力。眼下天色已晚，要想使用飞机攻
击一支舰队，难度大，而且非常危险。
    字垣在作战日记《战藻录》中写道：“伊—65  潜艇在马来半岛昆山群岛196 
度225 海里处发现主力舰2 艘，航向340 度，速度14  节。潜水艇须继续和敌方保
持接触、KF（南遣舰队）要集合兵力、2F（第2 舰队）须急速南下等不断下达的命
令，使作战室紧张万分，若以飞行执行攻击，是否能在夜晚之前完成任务，成了研
讨的主题。”几时，日本大本营立即命令登陆船只急速向遏罗湾内退避，并令马来
亚作战部队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一切可以出动的舰船和飞机都接到命令：“全力搜
索并攻击英国军舰！”夜幕笼罩着海空，但是53  架日本轰炸机仍奉命急速起飞，
夜袭英国舰队。浓云漫无边际，能见度很低，飞行搜索十分困难。突然，一架日机
发现海面上有两道闪门发亮的长带，飞行员认定这就是英国军舰的航迹，立即发出
了“发现目标”的急电，并投放了一枚照明弹。
    照明弹的闪光吸引了其它日本轰炸机，各机争先恐后地冲向目标。高井定男海
军大佐在回忆中形容了当时的情形：“我们让发动机使出最后一把劲，使飞机飞得
快些，再快些。”就在飞行员顶风冒雨实施进攻的一刹那，海面上的舰队发出紧急
无线电信号：“我是鸟海！我是鸟海！”原来这是小泽治三郎海军中将的旗舰“鸟
海”号重巡洋舰和由他率领的日本巡洋舰部队。
    由于日本飞行员匆忙开战，连己方军舰的识别办法都没有来得及规定。
    为了避免发生误伤，日本人决定天亮前停止搜索。
    然而，在夜幕中，从小泽的巡洋舰上起飞的3 架日机却意外地发现了“z 舰队”，
它们巧妙地飞行在英舰大炮射程之外，报告了英国舰队的位置。
    晚上9 时5 分，“反击”号舰长传达菲利普的命令时说：“刚才接到司令官的
信号，让我们‘中止作战行动’。我们今天整日回避敌人的侦察机，但仍旧被敌人
发现了。我想，作为我们作战目的之敌人运兵船等，大概早已逃散。而敌人的航空
部队正在努力准备之中。事已至此，我们若仍继续进行作战，并非善策，司令曾说，
诸君对于这种主张，想必一定同意。若遭敌袭，我们缺乏航空机队掩护，非常危险，
所以，我们决定向新加坡急速撤退。”12  月10  日，天还没有亮，在西贡的日本
航空基地上，9 架侦察机，34架轰炸机和51  架鱼雷机早已做好了起飞准备。
    黎明时分，日侦察机首先起飞，南下搜索英舰，轰炸机和鱼雷机随后呼啸着腾
空，被引向目标。只见天空晴朗，能见度良好，待日机爬高到3000米上空，分成八、
九个编队，向南扑去！
    直到10  时30  分，几个中队的飞机经过大面积的搜索，仍没有发现英国舰队
的影子。11  时，全部日机在返航途中，燃油已消耗过半，始终没有发现猎物。
    接近中午时分，一架日本侦察机发现了似乎是英舰的6 个黑点，立即降低高度，
钻出云层。只见舰上发出红色信号，遥远的下方突然冒出一缕白烟，炮弹随即在侦
察机身旁炸响。这肯定是英国舰队！于是电键启动，发出了日机盼望已久的信号：
“发现2 艘敌战列舰，关丹东南70  海里，敌主力由驱逐舰4 艘保护前进。”英国
舰队怎么会出现在关丹附近呢？
    原来，9 日深夜，“z 舰队”在向南转向驶往新加坡途中，收到了新加坡发来
的日军正在关丹登陆的电报，菲利普认为这一战机不可错过，于是通报整个舰队：
“敌军正在新加坡以北大约180 海里的地点登陆，本舰队决定驶往该地，实施袭击！”
为了保持无线电静默，菲利普没有把袭击关丹的决定通知司令部。他认为，司令部
会根据敌情，自动派出战斗机掩护“z 舰队”。
    但是，受命掩护“威尔斯亲王”号和“反击号”的英国战斗机仍然停在机场上，
对菲利普进攻关丹的事一无所知。
    10  日黎明，“Z 舰队”赶到关丹时才发现，关于日军在夫丹一事是一个误电。
菲利普对自己的舰队一炮未放就返回军港很不甘心，于是，他没有火速返回新加坡，
而是又掉头去搜索几艘日本拖轮和小舰艇，使自己陷入了险恶的境地。
    再说正要返航的日轰炸机群接电后立即改变航向，扑向英国舰队，据高井回忆
说，当他瞪大眼睛盯着“威尔斯亲王”号和“反击”号时，他“紧张得浑身直发抖
……真象竞技比赛之前的那种感觉，下午1 点3 分（新加坡时间上午11  点33  分），
在我们前方的云层下直接看到几个黑影……哈哈，是敌舰！”11  时7 分，指挥机
下达了“突击”的命令，日机一架接一架钻出云层。
    “反击”号战列舰雷达上出现了日机信号脉冲。几分钟后，了望员在左舷大约
70  度方向目测到有近百架飞机向英舰逼来，遂发出战斗警报，准备射击。
    不过，英军看到日机在1 万至1.2 万英尺的高空轰炸，心里竟平静下来，因为
他们曾在地中海经历过德国空军对他们的高空轰炸，认为这种轰炸误差1000  英尺
是常事，尽管在舰上从容射击。
    然而，他们低估了对手。日本飞行员的训练难度和精度远远超出了西方飞行员，
如同练习写汉字那样，轰作精度已达到信手挥毫而笔笔皆着的运笔自如感。特别是
参加几次作战的高井等9 人曾荣获过联合舰队奖，协调手、眼、风向、高度和速度
的能力已达到出神人化、高深莫测的程度。
    11  时17  分，由9 架飞机组成的机群，对“反击”号实施首次攻击。日本飞
机扔下的炸弹全掉在舰的100 英尺以内，击中了中部甲板，顿时引起官兵们的恐慌。
    舰长威廉·坦南特少将急忙向菲利普发出求救信号，可是却未见回音，他心中
一急，推开舷窗向远处望去，只见“威尔斯亲王”号已向左舷倾斜，情知不妙，急
忙下令拼死全速前进，摆脱日机。可是，在无垠无际的大海上，没有任何空中掩护
的英舰此时已成为日机的死靶子了。
    在这万分紧急时刻，但南特只得打破无线电静默，告诉新加坡，“z 舰队”遭
到攻击。英军司令部获此噩耗，立即下令在森巴旺严阵发待的“水牛”式战斗机迅
速起飞，但它们几乎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激战海域。
    经过短暂的间歇，日机又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们降低高度施放一颗颗鱼雷。
愤怒的英军顽强作战，高射炮喷着火舌，把炮弹送往空中，接连击落两架日机，其
余飞机不敢恋战，拔高飞走但是，“反击”号亦被4 枚鱼雷命中，逐渐倾斜下沉。
舰员们在歪斜的甲板上奔跑，纷纷跳入海中。随军记者前赖格也在混乱中跳入布满
厚厚重油的海面，他回忆说：“突然一个很大的波浪，兜头撞来，把我的身体打横
了，然而我因此获得对“反击”号作最后一瞥的机会，亦殊可自慰。只见舰体水线
以下涂着的红漆，发出一道殷红色彩，映入我的眼帘，舰首高举若石笋，只一两秒
钟光景，但见一个巨大漩涡，海波乱撞，那小山似的巨型舰，瞬间便消逝在波浪之
中。”就这样，从被击中的第一条鱼雷起，“反击”号在海面上总共支持了15  分
钟，大约在12  点33  分，这艘战列舰终于从海面上消失了。
    在“反击”号遭到攻击后10  分钟，“威尔斯亲王”号遭到了高井为首的数十
余架飞机的轮番轰炸，菲利普感到大事不妙，下令官兵拼死抗击，舰上百余门大小
火炮，倾全力对空射击，密集的炮弹织成了一道绵密的火力网。
    可是高井还是不顾死活地率队俯冲轰炸，投放鱼雷，击毁了“威尔斯亲王”号
船舱和通讯舱，失去了同各舰的通讯联络。
    高井回忆当时的情形说：“天空充满了炮弹的硝烟、弹片和高射炮与机枪发射
的一道道曳光弹弹迹。我的飞机象被敌人的密集弹幕击中似的，一个劲地往下冲，
差不多都要贴到水面了，速度表的指数超过了200 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