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妖孽

“小妖，你原本好好的，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难道就从未想过去将一切要回来？”研竹的语气隐约透露着些许恼意。
    莫小妖心中一惊，对他的话更加感到忐忑不安了起来。研竹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么说？她胡乱地猜测着，却不想越猜心慌越甚！
    没人相信青炎珠不在莫小妖的身上，是因为没人知道莫小妖在被封印前一刻将它交给了莫离。可研竹的口吻却笃定了青炎珠不在她身上一般。他是凭什么知道这一点的？
    “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么？”内心的滔天巨浪被莫小妖强压了下去。仅是愣了一愣，小妖便又习惯性地勾起了嘴角。
    “还有小鱼这一个免费的小管家，连妖力都不用用了，很轻松惬意不是么？”莫小妖开始装傻，不去理解研竹话中可能有的更深一层的含义。就算研竹知道了她曾付出的所有，又怎么样呢？如今的莫小妖，是已经决定舍弃了这些的。
    如今的她，只想着平平淡淡过完这几年。
    “你……唉！”研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话中已全是无奈与疼惜。
    疼惜？她和他才相识多久？不安又一次大面积发酵，莫小妖迟缓地发现她的大意，将自己同小鱼带到了一个不利的局面中。一个似友非敌的陌生人……但真的是友么？小妖不敢确定。
    “不准靠太近！说你呢！”
    突然，小鱼的背影出现在莫小妖的视线范围内，而原本看得清晰的研竹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即使看不到小鱼现在的表情，小妖也大概猜想得出他的横眉竖眼。
    莫小妖被眼前突然变化的景象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小鱼话中的意思时，竟忍不住想发笑。一向跟小鱼打闹惯了，这种暧昧的话说溜了嘴也就习惯了。
    只是，小鱼今天居然比平时早对付完那一群小怪！他这么急冲冲地赶过来，就是为了拦住她与研竹的接触？
    搞不好把研竹留下来，对小鱼的进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定！
    “我同小妖说话，不靠近怎么听得清？倒是你挡着我们了。”研竹初时的惊讶一闪而过。他拍了拍莫须有的灰尘，沉稳而又爽朗地笑问小鱼。磊落大方的样子，反倒是让小鱼越发显得孩子气了。
    “这些小怪你一个孩子对付，的确是勉强了点。”研竹继续说道，不紧不慢的。“本来还想帮你一把，可惜……小妖不让。”研竹形象太过正派。
    这一番话听下来连小妖都觉得自己当初是不是藏了啥私心，不想理会小鱼了……
    可惜研竹的话选错了词，那个“孩子”一出口，小鱼的背影陡然僵住了。小鱼是很好强的，基本上是宁愿被人红烧了，也不愿承认自己年幼技不如人的。
    莫小妖一直在小鱼身后，瞧不清他们各自的表情，满眼都是小鱼火红的衣裳。
    突然……
    “小妖，我今天比较快了！”火红的身影迅速转身投入小妖怀中，“有没有什么奖励给我？”小鱼抬起了略带稚气的脸庞，一脸期待地趴在莫小妖的怀中望着她。
    莫小妖被他撒娇的语气震惊到了，好一会才理出他是在同研竹较劲。
    一个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孩子的小鱼，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表现出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仅是表情而已。
    一旁的研竹也被眼前的突变震撼住了，面色稍微泛着铁青地望着莫小妖怀里的小鱼，磊落的气息霎时去了大半。莫小妖假装不知道他们间的暗流涌动，使劲抬头望着树荫外蔚蓝的天空。
    今天天气不错……
    “奖励是没有了，要不我再教你个新的？”半晌，莫小妖被怀中的小鱼磨蹭到没法子了，只得乖乖收回了游离的视线。但这奖励的内容很显然不得小鱼的欢心。一直是怒火高涨的年轻脸庞，此刻竟带着些许委屈，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好了啦！我带你去城镇买全油小烧鸡吃总行了吧？”莫小妖被望到于心不忍，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许下了承诺。
    一旁的研竹那两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灼烧着她，可小妖除了忽略还是忽略，谁叫小鱼跟她亲点，她又只能摆平一个呢？只能委屈研竹了。
    小鱼听了莫小妖的承诺欢呼了声，笑靥如花。但下一刻，莫小妖却再一次无奈到揪心揪肺。小鱼居然扑了上来，在她的脸颊边上印上了一个响亮的吻！
    平日就算是打闹得再过分，小鱼都还是很有分寸的，但这次……是为了什么？宣誓主权？
    莫小妖又一次被自己的猜想惊悚到了。她疑惑地望着小鱼，对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件事的在意程度，远远大过了被他占便宜这件事。
    小鱼搂着莫小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赖在了她的身上。背对着研竹，他脸上又是原先的那种自大的神情，完全没了之前的可怜兮兮。
    为了报复研竹，连她都拉下水来玩？莫小妖轻叹了声，内心的波涛悄悄重归于平静。
    “小妖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耳畔是小鱼认认真真的宣誓，语气中的坚定令人难以忽视。只是……
    莫小妖望着他的脊背许久，又抬头望了不远处已经开始逐渐冒烟的研竹，又轻叹一声伸手将他揽进了怀中。
    果真还是个孩子！不过出现了个研竹比他强，他便开始急着捍卫自己的主权了！也不好好想想，她不过是个带病的老妖怪，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的，怎么会人人抢着要呢？
    感慨没持续多久，小鱼突然又扭扭捏捏地挣脱了莫小妖的怀抱，轻咳了几声往旁边靠了靠。火红的衣裳映衬得他的细嫩脸蛋越发红艳，整个人看起来不可思议地具备了极强的魅惑之力！
    “怎么了？”莫小妖好奇问道，实在是小鱼前后差别太大了，让小妖捉摸不透。
    “没……”小鱼急忙挥着手，却并不解释自己的行为，反倒是手越摇脸色越是红得似乎要滴血了。
    “龌龊！”一直旁观兼散发灼热视线的研竹突然大声一喝。莫小妖整个人越发云里雾里的了。他在说她还是小鱼？他们做了什么，称得上是“龌龊”？还是……研竹能读懂小鱼内心想法？那小鱼到底是怎么了才让研竹忍无可忍大声呵斥的？
    问题太多小妖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小鱼身形僵了僵，并没有多作反驳。反而是他的脸蛋终于不是诱人的红了而是迅速泛白。
    莫小妖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到小鱼这幅模样，小心地将他拉回怀中轻轻揽着。
    “研竹，你才是那个外人。”莫小妖并不想看到他，“小鱼和我怎样，对我干嘛，都和你无关。”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得特溜，莫小妖心中一阵畅快，对研竹仅存的好感也因为他针对小鱼而消失殆尽了。
    从没想过，原来对着无关紧要的人，用这种语气说话是那么的轻松和惬意！
    莫小妖的语气，终于还是激起了眼前这个磊落爽朗的人的怒意。他一把拉住莫小妖的手将她扯向了他。可惜，小妖怀中小鱼的速度也非同一般的快。
    小鱼随即拖住了小妖的另一只手，也将小妖拉向了他的方向。
    研竹想做的并没有成功。
    三五步外便是灿烂的阳光，不远处还乱七八糟地堆着不久前那群小怪的原形残骸。可这一方荫凉此刻却是激流暗涌。
    莫小妖站在中间，左手边是小鱼，右手边是研竹。
    “我怎么可能是外人？”研竹压低了嗓音，声音意外地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突然，他的唇印上了莫小妖的脸颊，温温软软的触感，刚刚好落在小鱼吻过的另一侧。
    莫小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理不清楚在这小半天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突变，导致小鱼跟研竹都怪怪的了。
    研竹在最初就说过要珠子也要人。可莫小妖这个人的价值，根本就比不上那颗珠子。所以说，他与小鱼都那么的执着又是为了什么？
    小妖发起呆来，小鱼却比莫小妖还要先爆发了火气，他一把扫开了研竹的手将小妖紧紧护在身后，仿佛在随时准备着抵挡研竹的攻击。
    炯炯有神的美眸，此刻正忙着不停朝研竹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大有他敢再来一次就同归于尽的架势。研竹却轻笑出声，丝毫没把小鱼放在眼里。
    “你们闹够了没？！”小妖的好脾气被这莫名其妙的两个吻给彻底破坏了。此刻越看他们越觉得别扭得诡异了起来。
    莫小妖抢在他们开口之前，便快步离开了大树下。这两个人要吵就让他们吵个够呗，反正她不想管了！
    明明研竹看着稳重大方又爽朗，怎么一和小鱼杠上就变得跟小鱼一样爱胡闹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莫小妖气呼呼地走远了，后面两个人还在为谁追上来，这种没营养的问题而争执不休。莫小妖头忽然痛了起来，惹谁不好她干嘛偏偏惹上个跟小鱼犯冲的研竹呢？
    现在撒娇生气没了底气不说，危机感十足的小鱼盯她盯得更加寸步不离，生怕他自己一个没留意她就被研竹吃了！
    “别忘了你和我……”
    “你想要的我也一样会……”
    “就算我们有相同的……你却仍然输给我！”
    微风将莫小妖偷偷放出去的妖识送回，小妖顺带听到了些断断续续的内容。声音是研竹的，只不过此刻听起来有种奇异的熟悉感，竟让莫小妖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小鱼似乎有间歇回答了什么，可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莫小妖听得不是很清楚。
    只是莫小妖很好奇，研竹说话的语气太过的肯定了。而奇怪的是，小鱼竟然没有大声嚷嚷着反驳他。这让她的疑惑又多了个点。似乎小鱼与研竹在她之前便已熟识。
    心思在别处打转，不知不觉间莫小妖竟然也离开了老远。徐徐的山风吹来，令这夏日的骄阳也变得和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