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妖孽

可惜……
    “你……没有妖气。”莫离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啊，生了场病，然后妖气就没了。”莫小妖的万般期待，顿时化作心灰意冷的尴尬笑容。原来他是在疑惑她的身份。真没想到他竟然能把一句话断得这般的好！
    四下一片安静。
    在研竹的阻止下，虚反他们也暂停了进攻。莫离说完了那句话便沉默了，似乎仍在研究莫小妖的身份。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莫小妖的眼前，近到莫小妖一伸手便可触碰到的衣角。
    四周的一切仿佛不再重要了。莫小妖望着眼前的莫离望得认真。
    “你是……妖孽？妖孽都该杀。”莫离那冷淡眼眸中的疑惑来得货真价实。他打量着莫小妖，语速慢上了许多。
    “信我一次可好？”莫小妖直直望入那双坦率的眼眸中，带着笑，却回避了他的问题。“我们近期不会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妨先收拾了会害人的妖孽先。”
    莫离安静地望着莫小妖，似乎在思考着她的话的可信度，又似乎没有多做他想。莫小妖稍稍紧张了起来。倘若莫离不愿罢手，或是研竹他们不肯罢休……那她该如何自处呢？
    莫小妖不由得想起了不周山下的屠杀场景，心中不得不开始盘算起下一步来。可莫离在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突然间一挥袖，人便从原地消失了。
    他……信了她？
    莫小妖傻了眼，不大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事实。莫离他居然真的信了她，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了？！那她是不是可以稍稍理解为，他对她仍有熟悉的感觉呢？
    莫小妖发着呆。身旁的小鱼却在这时突然摔倒在地。莫小妖一惊之下，才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小鱼浑身颤抖着，手脚冰凉。那俊逸的脸上完全失了往日生动的表情，眉头更是皱成了山峰！可他却一声不吭地默默忍耐着。
    “小鱼你怎么了？”莫小妖赶忙蹲下察看，却发现他并非体内的戾气在作怪。小鱼的异样，让莫小妖的心更加慌乱了。他紧紧抱着头，脸色苍白着。莫小妖一把将他揽在怀中，手忙脚乱地想回渡些妖力给他，却不想仍是被他阻止了。
    莫小妖抬头望向了四周。研竹他们只是看着，并没有动手帮忙救小鱼的打算。莫小妖咬着下唇，轻易地放弃了求助于他们的打算。
    他们是敌人。莫小妖总是那么容易就忘了这一点……
    “你管我干嘛？一见……一见到莫离连魂都没了！”小鱼躺在莫小妖怀中，还不忘恶狠狠地说着赌气的话。“不信我就算了。你至少……别记着他！混蛋！”
    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小鱼大声咒骂了声，便闭了嘴不再开口。莫小妖心中焦急，生气地用额头撞上了他的前额。
    现在是什么情况？哪有人都难受成这样了，还尽说些任性的话？莫小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却也无计可施。她完全不明白小鱼这是怎么了！
    看着他那么难受，莫小妖心中也跟着煎熬。小鱼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不让她有一刻离开的可能。这孩子气的举动，让莫小妖想骂又骂不出，想打又舍不得，憋了半天只得干叹气！
    所幸过了会，小鱼诡异的症状逐渐消失了，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莫小妖紧揪着的心也总算是落回了原位。
    小鱼就这么在莫小妖怀中睡熟了。莫小妖将他的头脸密密地护在了怀中，不让那若隐若现的鱼鳞被其他人发现。
    研竹一言不发地在风中站了会便回了马车。他是聪明的，知道现在提出任何帮助莫小妖都不会理睬。
    明明在他的身上，莫小妖看不到一丝的敌意。甚至有时候，她还能感受些许关怀。可每到紧要关头，他却总是一声不吭。
    莫小妖心里头很清楚。他不是没有那个能力，而是不愿出手。
    虚反和明焰看着眼前这个情况，也沉默着走远了。只剩下青魅一个人，一直一副笑脸地坐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
    他的招式与研竹的撞到了一起。这是意外还是故意？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那个攻击的角度，打得不得不说的好。
    小鱼沉沉地睡着。而莫小妖伴着他呆坐在原地。小妖背不动他去找水源，却也明白着再这么下去他的情况堪忧。明焰的那个攻杀看似强劲，但小妖对现在的小鱼很有信心。只是小鱼现下这般难受，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心中默默地将小鱼这两次异常的状况放在一起比对着。同样的头疼，同样的现原形，同样的……有莫离在场！
    可这有关联么？莫小妖似乎抓到了什么，可思绪翻转太快。待她沉淀下来时，已寻不到什么痕迹了……
    半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
    呆坐了许久的莫小妖，终于抬头仰望着天笑了。这雨下得太过合适了！莫小妖任由雨水打湿她的衣衫，也任由怀中的小鱼淋个透彻！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天亮方才停歇。莫小妖累极了直接躺在地上睡了。是小鱼温暖的温度把她唤醒的。他将莫小妖抱上了马车，使了个小法术弄干了他俩的衣服。
    一夜未见，研竹的脸色有点苍白。他望了他们一眼，便又闭着眼睛打坐。虚反在他身侧，也跟着一同望向了他们。只是那眼睛却一瞬也不眨。
    “继续启程吧！”莫小妖开口，声音沙哑。“早点找到青龙神君问明白了，这事也能早点结束。”
    车内静默了许久。静到莫小妖都打算再讲一次时，研竹轻轻地回了句“嗯”，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倦意。于是，虚反得了指令，出车厢驾车去了。
    莫小妖靠着小鱼放松了下来，一下便昏睡了过去。至少，最近几天不会再有事情发生了。莫小妖疲惫地想着。
    在虚反日夜不休的赶路中，他们在第五日傍晚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座位于苍茫大地之上的神殿。
    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着，神殿显得古朴而威严。他们的马车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神殿门口。而出门迎接他们的，竟然就是研竹口中的那位青龙神君。
    没有半分神君的傲气，青龙神君看上去很和蔼。只是那打量的眼神，让莫小妖隐约感到被看透了的不安。
    青龙神君笑着将他们一行六个妖孽迎进了神殿，如同迎进老友般自然。莫小妖对此感到诧异，神君居住的地方是这么随便的么？
    莫小妖的疑惑没能持续多久。刚一坐定，研竹便说明了来意。青龙神君听后沉思了阵，缓缓开了口：“两位小友与我同是水族，相帮是必然的。只是这龙门……”
    “能说就说，不能说就算了。摆这幅模样干嘛？就不信我们两人还找不到！”小鱼一听神君的欲言又止，立马不悦地开口打断。
    “小鱼！”莫小妖呵斥住他，皱着眉头朝他暗暗摇头。有求于人，这么蛮横无理可是不行的。
    “呵呵，这小鱼果真有趣！老朽多少年没看到这么有生气的后辈了！”青龙神君不怒反笑，乐呵呵的样子很开怀。小鱼一愣，倒是开始被夸得尴尬了起来，连带火气也小了不少。莫小妖看在眼里，忍不住想笑。
    “龙门在三月初现于北方，有缘者得见。现是盛夏刚过，时日还长着。再者，小鱼修炼之法着实不妥，就算越过龙门化身成龙怕也是不祥。”青龙神君也不吊人胃口，三下两下便将龙门的情况说开了。
    小鱼听后嗤之以鼻，半点也不放在心上。莫小妖却不由得留意了。小鱼的修炼之法？小妖虽没见过小鱼修炼，可他的妖力日新月异却是不争的事实。他已经答应了她，不妄动杀念了，还有什么修炼之法会是不妥的呢？
    莫小妖原本想问个清楚，可那个青龙神君居然来了招笑而不语。他不愿说破，莫小妖追着问又能问出些什么来？但她还是有点不甘心。
    临行时，青龙神君挽留了他们。莫小妖想着离龙门出现的日子还长着，在这里呆上些时日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莫小妖沉默地跟着研竹，厚着脸皮住了下来。
    研竹瞧着莫小妖的眼神有着明了，害得她表现得不大坦然了。
    神殿的生活很无聊，每日就是打坐修炼、打坐修炼的。莫小妖闲得发慌，浪费时间的同时也没能在青龙神君身上得到些什么消息。
    这对一心记挂着小鱼修炼之法不妥的小妖很煎熬。
    这一日，莫小妖闲着在庭院中散步。刚踏入长长的走廊，竟意外遇见了青魅。青魅一副深藏不露的笑颜，每每看到，莫小妖心里总会直发毛。
    莫小妖想青魅见到她，大抵也是这种感受了。
    莫小妖不爱与青魅同在一个地方呆着，索性转身准备退出这条走廊。反正神殿里头的路多了去了，不一定非要走着一条才行。
    但今天的青魅不大对劲，他奇迹般主动同小妖搭话：“知道走廊尽头的人在讨论什么么？”他笑得妖媚，语速较平时快了点。“你现在想知道什么，他们便说的是什么。”
    莫小妖离开的脚步停住了。青魅说的，让她小小动了心。莫小妖凝望着他，想着能不能辨出真伪来。可这时的青魅见鱼儿上钩了，居然笑着越过她，先她一步朝走廊外走去。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莫的话只能说到这了。”轻轻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入小妖耳中。莫小妖权衡了下，毅然朝着前方走去。
    在神殿里头，莫小妖相信青魅耍不了什么花招。既然确定了安全，她去看看又有何妨呢？
    主意打定，莫小妖蹑手蹑脚地朝前走了去。
    在走廊的拐弯处，莫小妖及时将自己隐藏了起来。尽头的花园里头，她听到了研竹同青龙神君的声音传了来。莫小妖一下兴奋了起来，青魅这次居然真的没有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