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妖孽

莫小妖前进的步伐被神将们挡住了。研竹不在，而那群固执的神将一致认定了他们是小鱼的同党。即使莫小妖满心焦急费尽唇舌，情况也得不到丝毫的改善。
    局面变得十分僵持。而远处的小鱼却并没有一星半点的收敛。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坠落得比流星还迅速。而莫小妖除了频频望着天，祈祷研竹快些到来之外，竟也无计可施！
    千盼万盼中，研竹终于从天而降，还领来了一个法相庄严的人。莫小妖深知那是只有上位者才有的威严震慑，却没料到那竟是天君本尊！
    九重天上的天君一降临，那许多的神将都停了攻击。对此，莫小妖无暇顾及太多。趁着攻击都停了，她一溜烟朝着硕大的黑龙飞了过去。
    天君似乎下了什么旨意，而莫小妖并未去留意。从未如此相信过研竹，如今的她一心只想着如何令小鱼清醒过来。
    莫小妖誓要逼出小鱼体内的青炎珠！
    事到如今，青炎珠她控制不了，小鱼也一样控制不住！霸占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也是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只期待这原主能真正地将青炎珠上的戾气净化干净，不让这珠子再为害人间！
    莫小妖带着纷乱的思绪，在小鱼面前停了下来。四周的神将稍稍后退了些，只是那包围圈仍松松垮垮地围住了她同小鱼。
    眼前的黑龙盯着莫小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又化身成了小鱼的模样。
    小鱼的一身黑衣黑得发亮，而原本清澈透亮的那双眼睛此刻竟红得犹如血染的一般！
    “小妖？”小鱼斜着眼看莫小妖，并不能确定站在他身前的人是否就是他看到的那一个。莫小妖的眼睛不禁有些酸涩，不得不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波动的心情，终于缓缓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小鱼确认了她的身份，眼中的血红色顿时又减弱了些。他怔愣了好一会，终于缓缓朝着她走了过来。莫小妖揪着一颗心看着他走近，眼见着几乎碰触到了他的衣角！
    却不料他只走了那么几步，便如同发了狂般又狠狠甩了甩头停了下来。
    “谁叫你来的？滚！”小鱼闭紧眼皱眉休息了会，睁开眼时又恶狠狠地朝莫小妖吼道。他的眼眸一片通红，几乎便是鲜血的色泽。
    莫小妖笑着摇了摇头，那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又恢复了冰冷的平静。一如初见那般，莫小妖笑着望着眼前已不再是小孩的小鱼道：“我不来谁来？我们拜堂成亲了，你忘了么？”
    眼前血红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在衡量莫小妖所说的话的虚实。莫小妖继续端着笑容，小心翼翼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当不成你姐姐，反倒成了你妻子。这个情况很有趣呢，小鱼！”轻松的语气配着过于踏实的步伐，第二步成功迈出。
    血红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丝情绪的波动。莫小妖看在眼中，努力维持住那不变的笑容，停住了脚步。
    那丝波动不知是为了什么而起。而机会只有一次，她不能急躁……
    四周全是天兵神将，四周全部静悄悄。仿佛在演着一场戏，而所有观众都不得不屏息而待最终的结果。
    不管是莫小妖被灭、小鱼被灭、还是……天庭被灭。这个结果，今天是必定会出现。
    小鱼的情绪又恢复了正常。莫小妖暗自松了口气，打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还差三步，还差三步才能够着他！
    “在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莫小妖又悄悄抬起了右脚，又微微向前挪去。“你最初对我的……依赖，到底是莫离的情感在作祟，还是出自你的真心。”
    完美收起左脚，莫小妖盯着小鱼的眼眸看。那双温柔不再的眼眸，如今已什么都看不见了吧？心突然微微揪痛了起来！莫小妖深吸口气，看着小鱼皱起了他的眉头。
    “小鱼，你说过只要我再不舍就行了。可我现在心疼了……”莫小妖低头盯着剩下的两步，眼眶微湿。她的手不停握拳、放松、再握拳……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宁愿一早把青炎珠给了研竹！”莫小妖猛然抬起头灼灼望着小鱼，朝着他奋力扑了过去！小鱼被莫小妖的话惊到，一时竟只是张开手抱住扑过来的她。
    莫小妖俩稳住了身形。她的手环住了小鱼的腰身，手心冒着汗，冰冷冰冷的。
    “你想杀我？”小鱼的红色眼眸又眯了起来，但却又显得如此的不在意。他的嘴角挂起冷冷的笑，几乎没有温度。
    “不。”莫小妖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我想把青炎珠还给研竹。”
    “就凭你？哼！那是我的东西。别想我会如你意！”成了黑龙的小鱼怒了。他用手捉住了莫小妖的肩头，有力将她甩向一旁。
    可惜没成功。
    莫小妖紧紧抱住了他，那巨大的力道将她肩上的皮肉撕裂了开来，血混着雨水汩汩流着。莫小妖毫不犹豫地将妖力运到手心，狠下心一掌拍向小鱼的腰部！
    小鱼察觉到莫小妖的举动，一时僵了动作。而后再起的声音，已是冷到了顶点的无情：“莫小妖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抬手一掌打在莫小妖背上，莫小妖登时呕出了一口鲜血！霎时，心伤！心痛！心死！可她绝不能心软！
    莫小妖咬牙硬是承受住小鱼的攻击，甚至不大想去理会那些落在身上的伤痛。妖力不停地聚集在掌心中，莫小妖全心全意地意图逼出小鱼体内的青炎珠！
    落在了莫小妖背上三掌，而青炎珠已然到了小鱼胸口处！
    莫小妖狠了心毫无防备地等着第四掌落下，却不料小鱼突然改了想法。乌云聚拢的瞬间，一条硕大的黑龙从莫小妖怀中显形！莫小妖双手合拢都保不住的腰身，眼见着有了脱去的可能！
    莫小妖咬牙一横心，瞬间跟着幻化出一条硕大的蛇身紧紧缠住了那条黑龙！
    天兵神将的包围圈没了作用，莫小妖与小鱼隐入了乌云中。四周是道道闪电，莫小妖眼前发黑，却仍不肯松手！
    青炎珠在莫小妖拼了老命的努力下，终于还是一点点地往小鱼口中移去！眼见着她的妖力已将告罄，可那青炎珠仍被小鱼咬在口中不能逼出！
    莫小妖心中一急，竟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过瞬间，小妖那巨大的蛇影又变回了一条小青蛇，钻入了黑龙口中。莫小妖拼尽全身力气，奋力将青炎珠撞出黑龙的大口！
    一切仿佛静止不动。
    莫小妖在冲力的作用下，随着青炎珠飞出了黑龙的大口。软软的身子似是濒死。模糊的视线中，那条硕大的黑龙静默了会，突然笔直掉下天去！
    这是在天上，掉下去会死的！莫小妖在半空中猛然又幻化成人形，飞箭一般朝着小鱼笔直坠下的身影追去！
    最终……赶上做垫底了……
    而那飞出的青炎珠，高高飞向空中，又逐渐落了下来。沿途一些天兵神将自不量力想去阻拦，却都被戾气伤得魂飞魄散。可站在云头的研竹轻轻抬了抬手，青炎珠却乖顺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果然真正的主人是不一样的……
    莫小妖安心地被压在了底下。摔落在地的小鱼已是人形。而莫小妖则暗自庆幸不是那条大黑龙，不然她这小身板也就直接跟泥土同化了。
    小鱼喘息了几口，缓缓睁开了眼。那双眼眸已不再是血红血红。他的眼神虽然仍然有些呆滞，但却看得出神智已然清醒。莫小妖果然蒙对了！
    莫小妖对着浑浑噩噩的小鱼裂开了嘴笑了起来，眼前的景象却更加模糊了……
    “小妖！”小鱼翻身坐起，迅速抱住了往后仰倒的莫小妖。他的语气很急，但声音却是无力的。
    他和莫小妖一样，成了没有内丹的妖怪了呢！
    “我们……回不周山好么？”莫小妖望着雨渐渐停歇的天空，声音轻飘飘的。乌云散了，天空变得清澈湛蓝，看着十分舒舒坦。从未如现在这般，如此的想念着不周山。
    “好！你说什么都好！小妖别睡！求求你别睡！”小鱼紧紧抱住了莫小妖，力道大得有些发疼。背上的掌伤也好疼。但莫小妖还是笑出了声，眼中白茫茫的一片。
    雨停了。水退了。小鱼清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真好！
    “呵呵……不能……不能再骗我了哈！要两个人……两个人一起。”莫小妖想大口喘息，可那稀薄的空气似乎进不到她的胸腹之中。莫小妖费力地睁大双眼，眼前却是如起大雾一般，白蒙蒙一片……
    她还不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