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天鼓卷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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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天鼓卷》
作者:梦枕貘
  神秘老人前来埋在院子里的一口缸,竟能化解宅邱频传的灾厄;好奇的主人擅自偷看缸里事物,却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儿!老人和婴儿是伺机作祟的妖异吗?盲眼的琵琶法师蝉丸,凭藉一手高超琴艺,纡解不少执欲,自己却无从解脱?博雅的笛声能与天地相通,却也招惹了谁来对他恶作剧?
  日本平安时代,世界暗昧未明,人鬼妖物杂相共处。唯有晴明的咒、博雅的笛声,能为这人心纷扰的闇昧京城,带来有情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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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缸博士
  ★本篇故事为梦枕獏特别为台湾读者所写,优先在台湾《印刻杂志》二〇〇七年十二月号刊载,让台湾读者先睹为快。
  一
  据说,那名老爷爷於某日突然出现,如此问道:
  「你们有何困难吗……」
  老爷爷背上用绳子绑着一口大缸子。
  是个打扮肮脏的老人。身上的窄袖便服(注1)已破烂不堪,白发、白须,脸上皱纹很深。
  老人自称忘欢。
  最初同忘欢谈话的人是橘忠季的下人,名叫政之。
  政之在大门前发现了无所事事走动的老人。
  听说那老人背着缸子不时向大门内张望,口中哪嘟嚷嚷:
  「原来如此……唔,唔。」
  政之觉得可疑,上前问老人:
  「有什麽事吗?」
  老人反倒问政之:
  「你们很为难吗?」
  「为难?」
  「是,你们不是很为难吗?」
  确实是很为难。
  为难的是主人橘忠季。
  说正确点,是以忠季为首,宅邸内所有人都很为难。
  然而——
  「您怎麽知道这事?」政之问。
  「因为我看到了。」
  「看到什麽?」
  「看到许多东西紊乱不堪。大地的龙脉、宅邸的气……」
  老人轮流望着天空与大地,如此说。
  「您是说,您可以看到这些东西?」
  「是。」
  「这些东西紊乱不堪?」
  「没错。」
  「紊乱不堪又会怎麽样呢?」
  「贵府会产生不祥。平日不足多虑的小事……例如,只不过摔了一跤,却会受重伤,或者有人染上大病,或是遗失、打碎珍贵物品……」
  「唔。」政之的声音哽在喉头。
  这些事,他心里都有数。
  「如果视而不见,恐怕不久又会有人丧命……」
  老人口吻温和,说的内容却相当骇人。
  最近宅邸内有名乳母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知是不是手没撑好,竟然折断了右腕骨;另一名家仆在庭院摔倒,脸撞到岩石,磕断牙齿。
  主人忠季也患上不明缘由的病,这十天来一直卧病在床。
  连忠季珍惜的皇上御赐之笙也不翼而飞。
  类似的意外在这半年来还有好几件,忠季的父亲道忠也於一个月前刚病逝。
  「您说不久又会……是什麽意思呢?」
  「这个,到底会是什麽意思呢……」
  不知是装糊涂还是卖关子——总之,老人的意思是,目前卧病在床的主人忠季也许会丧命。
  「喂,您叫什麽名字?」
  「我叫忘欢。」
  政之听了对方名字,先进屋里向主人忠季报告。
  忠季虽说卧病在床,却并非无法动弹。
  只是他的胸部至腹部会隐隐作痛。不是那种痛得要死的剧痛,也不必因忍耐痛楚而在人前蹙额颦眉。
  他因保重身体而躺进被褥,但还是可以与人谈话。
  「让他到庭院来。」
  忠季如此吩咐,起身简单整整服饰,在窄廊(注2)与坐在庭院地面的忘欢会晤。
  忘欢将背上的缸子搁在一旁,仰望忠季。
  「你叫忘欢吗……」忠季问。
  「是。」忘欢微微颔首。
  「我听下人说,你说我们宅内地脉紊乱?」
  「说了。」
  「因此宅内产生不祥之事?」
  「没错。」
  「为何会发生这种事?至今为止一直平安无事……」
  「大人是否还记得去年春天发生地变,京城大地摇晃得非常厉害?」
  「记得。」忠季点头。
  去年樱花盛开时节,大地确实摇晃得很厉害,许多寺院倒塌了好几座佛像。
  有些宅邸的大门与墙壁也坍塌。
  「正是那次地变令地脉转向。」
  「地脉?」
  「京都地底本来有一条大龙脉,自玄武方位的船冈山(注3)流至巨琼池(注4)。京城便是利用东方青龙鸭川和西方白虎西海道围住这条龙脉,再以东寺、西寺两座大塔堵住,让气蓄积在京城。」
  「是吗……」
  「然而那次震动改变了地形,令龙脉转向,某部分气脉原本已流向东方,是鸭川青龙硬将这些气挡回去。」
  「是吗……」
  忠季无法理解忘欢说的大半内容,只能点头。
  「由於硬挡回那些气,偏离的气便在贵府这一带冒出。」
  「是那些偏离的气……」
  「搅乱了贵府的气脉。」
  「结果呢?」
  「气脉紊乱会导致宅邸主人无法寿终正寝,也会发生各种不祥之事。」
  「此话当眞?」
  「信与不信,全凭忠季大人。」
  「你这些话说得简直跟阴阳师一样。」
  「我对阴阳道当然也有所心领神会,但不是阴阳师。」
  「那你是什麽身分?」
  「只是个贷缸人而已。」
  「贷缸人?」
  「这世间会发生不祥之事,原因并非只是龙脉紊乱而已。找出这些人以及宅邸,出借我的缸换取些微金子,正是我的谋生之道。」
  忘欢伸手咚咚敲打一旁的缸子。
  那只是一口土色的陈旧缸子。
  「你是说,那缸子可以祛除祸事?」
  「大人想试试看吗?」
  「你不会存心蒙骗我吧?」
  「绝对没那回事。您可以试用缸子後再付金子。」
  「倘若试过,祸事依旧不减,毫无效果,我不会付任何一分钱。」
  「那当然。」
  忘欢说得自信满满,忠季便动心了。
  「也好,让你试试。」
  事情就这麽决定了。
  「你打算怎麽做?」
  「那麽……」
  忘欢起身,观赏风景般慢条斯理地跨出脚步,四处观看庭院。
  「就在这里。」
  忘欢驻足之处正是宅邸艮位——鬼门。
  「能不能命人挖掘此处?」忘欢道。
  「挖地?」忠季问。
  「唔,大致挖个四尺深便行。」忘欢指着脚边地面。
  以政之为首,所有家仆开始用锄头等工具挖掘地面。挖至四尺深时,忘欢开口:
  「可以了。」
  忘欢说毕,亲自搬来搁在庭院的缸子。他将缸子放在刚挖好的坑洞一旁。仔细一看,缸口封着纸,缸口下方的凹沟则绑着一圈绳子。
  纸封住缸口,故看不见缸内有什麽东西。
  「请给我笔墨……」
  忘欢如此说,立即有名家仆送来笔墨。
  忘欢将砚台搁在地面,开始磨墨。磨完,用手中的毛笔蘸满墨汁,说道:
  「那麽……」
  他在封住缸口的纸上写下文字。
  恶事当入
  祸事莫出
  之後又继续描绘某种文字,但忠季已辨认不出。
  书毕,忘欢说:
  「将这缸子埋进洞内。」
  众家仆把缸子埋进刚挖出的坑洞内,继而盖上泥土。
  待缸子不见形影,地面恢复平坦後,忘欢道:
  「这样就好了。」
  「眞的这样就好了吗?」忠季问。
  「是。」忘欢笑着点头,「不过,请您务必遵守一件事……」
  「什麽事?」
  「绝不能打开盖子观看缸内的东西。请大人务必遵守这点。」
  「好,我明白了。」
  「往後我将每隔一个月来此一趟。一两年过後,大地气脉应该可以稳定,届时就不必如此做了。在此之前,这事都得继续。」
  忘欢说毕即不知去向。
  自那天起,之前宅邸内频繁发生的祸事便不再发生。
  两天後,忠季的病也令人难以置信地痊癒。
  一切只能说是忘欢埋在艮位的那口缸子所致。
  一个月後,某日早晨,忘欢出现。
  「情况怎样了?」
  他让家仆挖出缸子,留下一句「我出去一下」,又背着缸子不知去向。
  将近傍晚他才回来,再度把缸子埋进洞内。
  这时,缸口上的纸已经换新,而把缸子埋回坑洞前,忘欢依旧用毛笔写下和上回相同的文字。
  这事持续了半年左右。
  忘欢每月来一次,命家人挖出缸子,再背着缸子消失,傍晚时分回来,又将缸子埋回原处。
  如此,忠季也逐渐失去戒心。
  至今为止因祸事连连而受苦的事,想来像一场梦。
  他开始认为,家仆摔跤受伤、父亲病逝、自己患病这些事,也许只是偶然重叠一起而已。
  因摔跤而受伤,或因生病而死,这不是每家都会发生的事吗?自己家可能只是偶然同时发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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