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梦西蜀

58 兵变之祸


赵统把我从马背上一下扑倒,两人双双摔到地上,就势打了几个滚。他紧紧护住我,不让我伤到分毫。
    等到我们停止滚动,我一下从他身上挣脱出来,急忙问:“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刚才听到他一声闷吭,一定是被伤到了。
    “我没事。”他抬起自己手臂,左臂的衣服被层层割开,露出里面还在流血的伤口,他看了看,“皮外伤而已,没有大碍的。”
    他话音刚落,前面突然出现一排火把光,照亮了一片地域,一队人马列阵于前,领队的是魏延的心腹副将。
    “哈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尔等这就想走了么?”他举枪指向我和赵统,“奉魏将军令,结果尔等性命,带回首级交令!”
    我觉得浑身发冷,看对方的阵势,足有一千人马开外,这是一对五的比例。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四手还怕人多。一般战场上能以少敌多的,都是借用地形优势或者兵法计谋来达到的,我们现在就是硬碰硬的两军对垒,我们处于绝对弱势。
    “你们难道都想造反吗?!”我厉声道,虽然我知道说这句话已经没什么用,现在出来的都是魏延的亲信,不会因为我的三寸之舌而轻易动摇,更何况对方将领不会给我足够的时间来说服手下兵士。
    刚才是公理,现在是私仇,对方不可能放过我们。但我还是要试着拖延一下时间,让身后的赵家军做好应敌准备。
    “哈哈哈——”那人又是一阵大笑,“尔等对魏将军大不敬,还敢诬陷我等谋反,魏将军忠心可表日月,岂是你这种奸佞小人可以污蔑的!”说着打马持枪而来。
    “快,快上马!”赵统几乎把我扔上马背,我还没坐稳,他就自己上马冲了出去。
    “赵统——”我心里瞬间悬空。
    “快走!”他回身对我大叫,接着立刻就迎上来对方的□□。
    赵家军中立刻上来三人,低声对我说:“诸葛小姐,赵将军有令,一旦有变,我三人立刻护送小姐离开。”
    “不,我不走。”我看赵统已经和对方将领斗作一团,心急如焚,“你们快去助赵将军。”
    “赵将军有严令,一定要带诸葛小姐走,”那人毫不理会我的话,“诸葛小姐,得罪了!”语毕便往我的马股上抽了一鞭,那马吃痛,立刻往前窜去。
    我本能地往马背上伏下,以免被甩出去,但我立刻就反应过来,拉着马缰绳就要停下来,我不能把赵统就这样丢下。
    可那马根本不停下来,对方看到我要逃,立刻下令全军出动来截杀,赵家军也从后面包围上来,两军立刻斗到一起。
    人群中我的马终于停下来。我只见对方军中有几匹马朝我冲过来,刀枪直挺挺地就往我身上招呼过来,我又一次伏倒在马背上,旁边护卫我的赵家军立刻迎上去,刀枪相击之声立刻贯穿耳膜,战场上立刻弥漫开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是我第一次离战场如此近,之前在汉中也好,随我爹出征也好,都是呆在中军营中,远离了硝烟,我看到过战后尸横遍野的凄离,感慨过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悲壮,可是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在刀枪之下游走。
    火光难以温暖刀枪冰冷,振奋的喊杀声让人胆寒,黑夜之中火光映天,白日时可见的旖旎山河瞬间成为修罗地狱。人喊马嘶,金戈相击,声声入耳,声声裂心。
    这一方天地,是否还有迎来天明的可能。
    我想向赵统的方向靠,却怎么都过不去,护卫着我的三个赵家军把我的马往边上赶,希望能够突围而出。他们要护着我,又要招架集中过来的刀枪,打得非常吃力。
    突然之间,对方一骑飞驰而来,端着□□,就着一个空档朝我直刺过来,我身边三个人都在各自招架,一时无法□□,我本能地一躲,让开了他击向我面门的枪尖,可他执枪一抖,枪刃就在我肩头狠狠地划开一道,我立刻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但此刻我管不了那么多,对方看一枪没有结果我,马上收枪,紧接着第二枪又朝我小腹刺来。
    这一枪我怎么都不可能躲过,我几乎眼睁睁地看着他枪尖朝我身体刺过来。就在枪尖刚刺破我外衣的一刹那,他突然停住了,我抬眼一看,之间我身侧的赵家军一枪已命中他的心窝,□□一挥便把他挑下马来。
    那人心有不甘,就倒下马的冲劲,似乎是尽自己最后的力,把手里□□一个转弯,刺进了我胯下马的马腿之中。
    马一下吃痛,马蹄高举,我没有防备,立刻被掀下马来。
    我摔落到地上,经不起那个势头,一连打了好几个滚,手掌和脸上都被擦破了皮,等到我终于停下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兵卒,满脸血色地躺在那里,大瞪着眼睛望天。
    我吓得赶紧往后挪,腿软着站都站不起来。我还没回过神来,一柄□□就刺过来,但立刻被旁人挡开,我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赵家军,哪些是魏延的手下。
    “快上马!”原来护卫的三个赵家军之一冲杀到我面前,把手伸给我,要拉我上马。
    我心里很清楚,交战双方都是骑兵,我步行根本没有活路。我一咬牙,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刚伸手给他,突然斜前方一柄刀就着我的手挥下,我本能地缩手后退。原来想拉我上马的那人立刻放手使枪,把来者挑于马下。
    他提马往我前进一步,又伸手给我,我还没抬手,就看到他身后一骑持刀冲突而来。
    “小心”我对他大叫。
    他眼光中精光乍现,反身轮起□□去挡,但还是慢了一步,对方的大刀砍到他的背上,他浑身一震,手里的枪速度却丝毫不慢,一个调转,朝那人面门而去。
    对方收刀不及,眉心已经中枪,翻落坐骑。
    可是这一来一去,我又被人马冲远,而且越来越多人发现我这个他们将领指名要取首级的人竟然此刻落马步行,便围拢了过来,虽然赵家军极力反抗,皆是一骑对战二三骑,但还是渐渐不支。
    尸体满地,我几乎连滚带爬地在逃,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往哪个方向跑。
    眼看着追兵就要赶上我,只要他们中使枪的□□一指,我就毫无还手之力地会血溅当场。我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战马长嘶,紧接着身体一轻,被提到了一匹马背上。
    是赵统。
    他沉重而有力的心跳让我顿时觉得心中一平,但很快,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汗味又让我不安起来,他是不是受伤了,严重不严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魏延的副将在后面打马追赶,大声叫嚣着,背后人马之声愈来愈盛。
    他一路舞动□□,左右普通的兵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纷纷被挑落下马,他也不去关心那些人是死是伤,一路只顾着往前冲。
    “不行,让我坐你身后,这样你根本发挥不开!”我的脑子有一瞬的清醒,突然发现他有点难以施展手脚,他不应该把我放在身前,要是我坐在他身后,他会方便很多。而且……坐在身后,万一有暗箭,也不会伤到他……
    “少废话,坐稳就行了!”他对我嚷道。
    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我不知道到底是害怕我们的处境还是害怕他的安危。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整颗心都被惊惧占满,毫无其他的情绪存在。
    我尽力伏平在马背上,不想成为他的负累,可我心里却知道,我本身就是一个负累。
    如果我没有争强逞能,如果我没有决定一个人来这里,如果之前我和魏延没有过节,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赵家军死于非命,也许赵统就不会受伤,也许……
    要论刚愎自用,何须提马谡,我才是最好的例子。
    赵统一路冲杀而出,和身后追兵的距离忽近忽远。
    但我们胯下的马已经非常疲乏,更何况它还要驼两个人,即使我不算太重,可也凭白多添了近百斤的份量,它并非什么宝马,耐力势必不会持久。
    赵统策马愈急,那马的速度竟然陡然加快,一下和后面的追兵拉开了距离。可是我知道这并不是好预兆,说明这马已是强弩之末,加力只是回光返照。
    “赵统,放下我吧。”我哀求道,“带着我,两个人都死,把我放下,你还有逃走的可能。”
    “你闭嘴。”他沉声说。
    “真的,放下我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怪你。”我泪如泉涌,“趁现在还来得及,放下我吧。”
    赵统一声不吭,忽然马头一转,行到一个乱石丛边。
    “好的,这可是你说的。”他飞速下马,把我从马上拽了下来。
    我心里一片平静,我的确一点点都不怪他,只希望他能逃出去,我的结果,只是我咎由自取而已。
    可他并没有把我扔下后自己上马,而是直接把我塞进路边一个乱石的空隙中,那个乱石正好有个凹陷能容下一个人,接着他□□一扬,刺进了之前那匹马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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