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半笼,正是华灯初上、管弦呕哑之时。
秦楼楚馆,赌坊酒肆,到处人头攒动,一片甚嚣尘上。
谁都没有发现,在纤云坊屋顶整齐的青瓦上,兀然突出一个纤细的黑影。
那黑影双瞳炯炯,闪烁着墨绿光华,此刻正定睛凝视脚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纤云坊是齐国都城最大的妓馆,夜夜笙歌,客至如云,的确是寻人的快捷所在。
虽然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人世间朝代更迭,天界也进入了新的周天,自己也渐渐习惯凡嚣纷扰,可有些情谊,有些诺言,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就如重遇素雪的那一刻,她挣扎着挤出破败的蕉篱,而素雪抢上来,一把握住她满布皱纹的手,孩子般痛哭失声、跪倒在地。
容颜易老,尤其是在人界。失去了月华滋养、殁阴灵力、法术仙丹,以及心爱之人的疼惜与陪伴,她才懂得光阴易逝、年华易老。
慢慢的衰老比一瞬的伤亡更为残酷,就像用一把极钝的刀子一点一点割削皮肉。死亡,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狰狞冷笑。你知道逃不出它的魔掌,却不知它到底何时降临。
对月神而言,死亡应是并不可怕的。她曾多次血战沙场、身处绝境,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瑟瑟蜷缩在骄阳照不到的阴冷角落,手脚早已麻木,胸腔中压榨似的疼痛以及窘迫的呼吸让她听不到外面澎湃的波涛声,唯一温暖的只有两行清泪。
沦落至此,她未曾后悔。是她自己选择的放逐,就算太阴戟丢失、天帝问责、无辜获罪,她也问心无愧,不去争辩,倔强承受。
无人来援,她并无怨尤。毕竟素雪不知她已沦为凡人,只道她伤心远走,不愿再见故人。
而那个人……虽然他翻脸无情,可她始终没有说出他的名姓。她自欺欺人地希望雷神也不要说,否则,就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要幻灭。
初落人间,她只想着摒弃情欲,静心修炼,冲破玄关,达到化境,终有一日重返天庭,再掌月宫,让他看看自己永远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月神。可短短一载,灵提神忽至,喝令她交出太阴戟。她错愕地争辩,灵提神环锁来拿,被她一怒击退。天帝又遣三位妹妹来劝,她依然坚称离宫之时已将太阴戟封存在婵娟殿。最后天帝亲自传音,言只要交出太阴戟,既往不咎,重返天宫。她冷笑一声,眼中连泪都没有了……
脆弱的躯壳对她而言是如此的讽刺。她第一次知道了饥饿、寒冷、疾病以及凡人的蔑视会化作猛烈的毒药,让人身心受创,痛苦不堪。
对神仙而言,“一辈子”,弹指千年。而对凡人,“一辈子”,却连一息的法力都修炼不到,而且下辈子又要重新开始。
记忆有什么用?记忆只会让她更加憎恶自己的软弱。生生世世,她都只能做一个软弱的凡人,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到他的笑容、嗅不到他指间淡淡的药草馨香。
不!怎么能让他看到?!
她看看自己布满茧疤的粗糙双手,还有飘落眼前的几缕灰白乱发,以及清澈海水中倒影的黯黑瞳仁。
海浪一卷就卷走了这一瞬苍老的容颜,可下一刻浮现出的,是更加苍老的模样,谁又能改变什么呢?
一切,都是轮回。
“一切,都是轮回。”
清风拂动,桂枝婆娑,月华似练,药香氤氲。
芹芝仙的表情异常平静,就如面前古朴冰冷的观应鉴,照映万物,却一平如洗,波澜不兴。
天帝的面色却在阴与更阴之间转换多次,终于一挥手扫去了满鉴图影。
“你作何感想?”他的声音,不怒而威。
“一切,都是轮回。”芹芝仙淡淡地说,又拿起了药杵,不紧不慢地捣起来。
“甚好!甚好!”天帝的面色变得铁青,收起宝鉴,拂袖而去。
清冷月宫终又恢复了清冷。芹芝仙眉心一蹙、将头一低,吐出一口血来。他左手撑在桌角,右手缓缓掏出一方手帕,颤抖着拭去嘴角血痕。
锦囊最后一点光华褪尽,他小心地摩挲着,想擦去沾上的几滴血珠,可越擦那血越是殷开一片,模糊融入了绛色绣纹。
这些年,他被天帝监禁在月宫,不杀,不罚,不理,不问。
天后是睿智而机敏的,接过重伤的月神,立即让他披上了夜行裘。所以无论是天帝还是医官、宫女都未发现他。他知道仅凭雷神一面之词,天帝并不能认定他与月神有私,更无法确认他与太阴戟的丢失有关,所以他选择缄默和隐忍,希望时间消磨掉天帝的猜疑、洗刷掉自己的嫌疑。
靠着锦囊示警和记忆中潮崖王医典上的奇药,他躲过了天帝的一次次暗访与明察。每一次都凶险万分,僵硬的面颊下是一颗狂跳抽搐的心,以及握紧的拳头、强咽的血泪。
他必须选择懦弱的逃避,因为他知道月神在等他,等他去保护去疗治去拯救。
还有潮崖王。他说过锦囊与他心脉相连,既然锦囊依旧闪耀灵光,那他一定还活着!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那个人,对他恩同再造,是他心中唯一的王。
独角兽依旧嘶鸣而过,新的月神也依旧高高在上地驰骋天际,可他知道有些不一样已经悄然发生,只是命运的转轮还未开启,他所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
血已经干了,玉兔也回来了。芹芝仙漱了漱口,也净了净手,取下月兔项中悬挂的素白绢袋,小心拈出里面柔脆的草茎,放入圆钵中细细焙炼起来……
“出去!”两列宫女齐齐退后,觳觫而出,偌大一间玉楼殿,只有金玉堕地的咣啷声以及急促深重的喘息声,寂寞地回响。
作为天帝,他知道自己不应如此过激。喜怒不形才是至尊威仪,咆哮掷物则是莽夫丑态。
可此刻,他胸中怒火焚心,恨不能将整个玉楼殿夷为平地。
“她如此待你,连心都肯为你而碎,你竟这样冷漠!
“她如此护你,连姓名都不肯道出,你竟这样懦弱!
“她如此爱你,连父母兄妹都弃了,你竟这样绝情!
“嫱儿啊嫱儿!……”
他颓然倾倒在雕饰精美的王座之中,感觉那华丽的九霄龙纹既冰冷又突兀,硌得肩酸背痛,凉得颈木腰僵。
“你只知嫱乃女官之名,却不知也有爱女之意。
“你从未承欢于我膝下,而是生于洪荒,长于战乱,颠沛流离,艰辛成长。少女之时就表现出早熟的强势与坚韧,随我征战天下,杀伐四野。
“我一直希望给你最好的,最好的法术,最好的职位,最好的宫苑,最好的宝物,补偿你这些年所受的冷落与伤害,可你却坚强得连父亲都屏蔽。
“你睡着的时候,都是一副冷酷的表情,倔强得让人心疼又好笑。我几次伸手想握住你的手,告诉你不必硬撑也不必掩饰,累了,就在为父肩头沉沉睡去,像婴孩时那样。
“那时的你,心是暖的,脸是软的,眼睛是含笑的。即便面对黑云压城、哀鸿遍野、群魔乱舞,你仍是咯咯地笑着,仿佛没有什么阴霾可以遮蔽你心中的阳光。
“我常想,是殁阴石选择了你,还是你选择了殁阴石?若是没有殁阴石,你对我、对众仙就不会如此冷漠如冰吧!
“现在,没有硝烟,没有战火也没有死亡,你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如此高贵的地位、如此傲人的功绩,却失去了最宝贵的快乐与自由。
“我甚至觉得,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会不会更好。我拥有世间万物,却给不了你最简单的幸福。
“虽然你的选择背离了我的安排,可不要紧,真的不要紧。我可以为你屏蔽所有非议。你们尽可以在月宫逍遥度日。雷神若是再妄动肝火,甚至迁怒雪儿、派人偷袭,任是谁苦苦哀求我都不会轻饶!
“虽然你弄碎了上古灵石、造成守护结界崩坏,也无所谓,真的无所谓。我反倒可以如释重负地放你自由。守护天界是我的责任,你,还有雪儿,都已为我背负了太多!
“虽然你私自将太阴戟带入凡间,亦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太阴戟本就是你的法器,你大可以带走。况且你失却仙身,太阴戟与你心意相通,足可护你平安无虞!
“只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做得如此决绝,连半分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凡人之身,凡人之身,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还是惩罚我?!
“众目睽睽,众口铄金,厉言掷出,悔之晚矣……也好吧,一世磨砺,也许能将你的锋芒和锐气消减,让你多些感性多些温情。
“往日种种皆如云烟,唯一所盼就是来日相聚。嫱儿,十年之后,冥府再见……”
独角兽嘶鸣着划破静谧的夜空,座上依然是一位银盔素甲、束发长靴的女仙。她带着柔美的微笑用灵动的墨色眼眸凝望苍茫大地。怀中的玉兔睁开慵懒的双眼,抽了抽鼻子,又闭上了……
“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姐她等了您一宿。”吟霜接过披风,抖落几点清露。
鸡声起伏,天际透白。月神用苍白的手指扶了一下额角,虚疲地笑了笑,走进了东边的厢房。
“睡了?”
“是。”
“那随我去看看吧。”
“小姐既然有话要问,为何不早些过去?”
“姐姐累了一夜,让她歇歇吧。”
“她是月神,如何会累?”
“她现在只是个拥有散仙功力的凡人,连你都不如,这样夜夜劳神,怎会不累?”素雪凄凉的微笑与吟霜错愕的抽吸被斑驳的竹影隔开一线。
“她性子要强,往事又……那般错落,她不会给你解释,我也不愿提及。你只像照顾我一样用心照料她就是,也无需多想。”
低头思忖片刻,吟霜的眼神又安定下来。
“既然大小姐沦落至此,您怎么还纵她暗夜独行?”
“姐姐自有姐姐的执着。有些事就算我放下了,她也替我想着……”素雪眼波流转。竹影摇曳,投下几道凌乱破碎的印痕,在灰白凸凹的青板石面上不断变幻,画出满地割裂的图影。
“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杳无音信,紫玉仙那边也毫无进展,月神这样大海捞针,真的会……”仿佛也被地上奇幻诡谲的线条吸引,吟霜的声音渐渐低了。
“你说的对,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主仆二人凝视着中庭地面好一会儿,素雪的眉头忽然皱起来。
月神如此执着,她认定的事,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自己苦苦劝说,甚至施法囚禁都没有用。
“何况我也不会这么做……”她自言自语着,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么多年,一边四方行医,一边搜寻故人踪迹。她可以直接请求紫玉仙和其他仙友甚至法力低微的吟霜协助追查月神,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茫然地等待与王君的重逢。她知道冥神和紫玉仙也在暗自找寻潮崖王,但她从不主动和紫玉仙谈论潮崖王。毕竟在一个男人炯炯跳动的目光中怀念另一个男人是件太过尴尬和诡异的事。至于吟霜,她只知道公主还有一位重要的故人落难人间,具体名号并不晓得。况且她明白连公主都无力找寻,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陪伴等候。
月神的归来恰到好处,至少心中的话儿有了诉处。
医病容易,医心不易,月神刚被救出时万念俱灰,以为芹芝变心、天帝绝情,生无可恋,唯死可赎。若非自己以找寻潮崖王之事相托,她大概不会留下接受治疗。后来紫玉仙费尽周折带来了芹芝仙的讯息,她听过后才重新振作。
——看到你眼中重新跃动起暗绿火焰,惊诧之余我也感到万分心疼和愧疚。是我又将你拉回这往日仇怨中,狠心地没有趁你熟睡时下忘字诀,害你卷入新一轮的阴谋与勾斗,一起对抗这世间最强大最残忍也最不该抵触的神。
——我虽然可以助你返老还童、容颜永驻、长生不老,却拼不起破碎的殁阴石,更找不回强大的太阴戟。曾经你劝我不可急功近利不可剑走偏锋,可如今你修习的正是如此厉害如此速成又如此凶险如此自戕的秘术,无论成败,你的悲剧都已注定。
——我又能怎么样呢?
“嫱姐,我们去通衢山吧。”素雪缓缓放下紫胎壶,平静地望向远方。
“为何?”月神一时气逆,忙深深吸了两口气,面上泛起阵阵潮红。
“这里地方狭窄,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的确,四面八方人声嘈杂,虽然隔着院墙和影壁,还是让人觉得甚是聒噪。炊烟袅袅,将竹影与天色混融模糊,也搅乱了原本清恬的香气。
“你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我?”轻叹一下,月神眼中荡起幽幽青光,眉峰横指,纤睫闪动。那神情说不出是微嗔还是感伤。
“月神,为了小姐,我们离开这里吧!”素雪平缓低沉的琴音响起,忽然夹杂了吟霜迟疑又恳切的声音。她迟疑了,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月神。她已经不是神了,也与天帝断绝了父女之情,“月神”与“大公主”这两个熟悉的称谓都变得不合适时,宫女出身的吟霜一时语塞。所以月神重归后,她都一直含混地称呼她为“小姐”,就像称呼素雪公主一样。而当着素雪公主,就更为模糊地称一声“您”。
此刻,她仰视着隐忍又冷傲的她,忽然觉得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岁月如何变迁,她骨子里始终是那个高高在上俯瞰山河的月神,不需要任何的怜悯和同情,永远不会有懦弱和迷茫,所以踌躇片刻,还是坚定地称她为“月神”。
“小姐在这世间悬壶济世,普度众生,千余年来从未有懈怠和动摇。只是凡人愚鲁,欲心不化,无端杀伐,纷争不断。以我们微弱之力又能救赎多少?何况贼子以德报怨,污心秽口,狼子野心……”
她转头看看素雪。素雪依旧平和地抚着琴,指尖熟练地抹挑,目光却凝注在猫眼般闪亮的琴徽。
琴尾黧黑,与月白的琴徽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依稀还可嗅到焦糊的气息。
隐隐,又看到了跳动的火光……
“烧死她!”目光阴毒又不可一世的王腆着肚腹高坐城楼,大手一挥,扬起台下此起彼伏的声浪。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熊熊火起,浓烟蔽日,也模糊了眼前攒动的人头、愤怒的目光以及从四面八方飞来的石子鸡蛋菜蔬。
她展立于行刑台,粗糙的十字木架硌着她的脊背以及手臂,袖口残卷,露出腕间的青紫瘀痕。苍白的面颊渐附烟尘,微眯的双目迷望晴空。
火越烧越旺,已经触及双腿。被火焰吞噬的灼痛却及不上看到王座边畏葸惊惶的身影时心中的锐痛。
那个人,本不是这样的。
他还小的时候,是那样的聪慧与顽皮,拉着她的袍袖撒娇似的叠声叫着“姐姐”,眼眸清澈如洗,丝毫照不见灭族的火光与诡黯的权谋。
二十岁的时候,他泪流满面,跪在她面前请她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世。她说一个字,他掉一滴泪。话毕泪涸,无情的朔风将他的眸子也冻住了,凝着慑人的寒光。她说她只是个医者,报仇也好,夺权也罢,都与她无关。他严肃地叩首,顿地有声。
战火蔓延,城楼倾圮。她愤怒地抬起手,眼中闪烁着海啸般的蓝光。三军夺帅,于她而言是再熟悉不过再容易不过的事。只是掌风过处,旌旗摇坠,留下一片惊呼哗然。她含泪转身,踏着遍地瓦砾,走入血色哀嚎。
如今扶摇直上的烈烈浓烟,是不是也是登基大典的一个娱兴节目呢?抑或只是他漫长政路上一块坚实的踏板?
她闭上了眼睛,却流不出一滴泪。
忽然,周围的世界静了,也冷了。烟尘也好,火焰也罢,还有错愕惊怖的表情都仿佛定格了一般,被两束阴骘的暗紫目光凝固成来不及阻止和哀悼的死亡。
“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不逃脱?为什么……”
为什么,要选择沉默和隐忍、痛苦和寂灭?
紫玉仙的眼睛又加重了颜色,宛若月落寒星,散发着咄咄逼人又深邃恒久的紫光。他的眉心皱起来,破坏了六芒星笔直的线条。
“兄长,我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善念也是错,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对?”
“可我一念之仁救下一人,却害得无数人枉送性命。”
“那也不是你的错!况且,人心本就如此……”
见她难过地垂下眼帘,他不忍再说,只是更加紧地抱住她,让她枕在自己胸口、罩在温暖的裘袍之中。
披云兽的鬣毛涌动起伏,就如脚下波涛翻滚的海洋。只是兽皮是暖的,海水是冷的,就如他的心是暖的,而她的泪却已冷了。
幸好幸好,幸好自己及时赶到了。他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不让它跟着风的节奏恣意奔腾。可他一想到火焰、烟尘以及漫天咒骂,心中就燃起压抑不住的怒火。再往下,他不敢想。
她下界已久,他也守护已久。但他不能一直守在她身边,因为她不愿拖累他,他也确实做不到。毕竟冥界还有大量繁琐的事务要处理,冥神又日渐老迈。
“素雪,我找到月神了。”犹豫了许久,他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在哪?如何?”他感到胸口的衣襟猛地缩紧,一低头,就被她充满惊喜充满希望也充满信任的目光攫住。
“在瀛洲。”他凝视着久违的冰蓝双眸,有一瞬间的心驰神荡,深深的怀念从心底升腾,他不禁想要低头在她干裂的唇间印一枚温润的吻。可张张口,只说了简单的三个字。
如何?他无法回答。看到月神的时候他震惊不已,再三检视手中频频闪烁的烛火与她眉心药滴下浮现的模糊法印。他用了一夜才接受这样的事实,素雪呢?她能否面对这样的月神?又要用多久疗治她也疗治自己心中的伤痛?
他一闭眼,狠心拽了拽披云兽右后颈浓密的鬣毛。
山,远了,地,远了,天,也远了。
荒僻孤岛,暴风骤雨,竹楼茅舍,椰林漫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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