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在手心变成雪

49、
    对不起，小凝，不是我不想说，是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司肇旋
    那天当小凝问他究竟是爱她还是小颖的时候，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他明知道小凝和小颖是两个不同的人，他爱小颖，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是小凝呢？从一开始，他是否就把她们当成了同一个人？
    他说不出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小凝说会让他想清楚，可是越想他越混乱。
    突然有一天江雪淞过来找他，打了他一顿。
    他忽然庆幸，希望他能将他打清醒，至少让他明白，小凝究竟在他心里到底在什么位置。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想也没有结论。
    他只知道他想她，想得快发疯，可是却不能见她。
    一点也没有过年的气氛，仿佛和平时一样，他回父母家吃了顿饭，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直到迪声来找他。
    “肇旋，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迪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她，我只知道她不在，我活不下去。”
    “那你就去找她，跟她说清楚，你在这里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
    “可是，她说如果我只是把她当成替身来爱，她不能接受。”
    “肇旋，事在人为，就算她是替身，你也还是可以在她身边的不是吗，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看着他没有反应，单迪声又继续说：“肇旋，江雪凝她不是从小就被江氏收养的，五年前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所以你不能放弃她，你去找她，就算求，也要把她求回你身边。”
    他知道迪声是为了他，可是这样对她是不是太过残忍？他怎么可以再伤害她？
    可是，她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为什么都不告诉他。
    她竟然受了那么多苦。
    他不管了，管他爱不爱，管她同不同意，他都要去找她。
    就算死缠烂打，他也要缠在她身边。
    他去了孤儿院，看见她静静地坐在秋千上。
    “小凝，求你好吗，不要让我离开你。”
    “好。”
    她那轻声地回答，却奇异地温暖了他的心。
    她终于不再赶他走了，让他留在她的身边。
    后来他才知道，迪声来找过她，是迪声让她改变了心意吗？
    其实现在说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在他身边。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她去了他的书房，拿出一本夹着小颖照片的书发呆，原来她还是在意的，是吗？
    没有打扰她，他不想破坏现在这么安乐的气氛。
    “小凝，尝尝我做的鱼好吃吗？”
    小颖从来不吃鱼，因为肠胃敏感，所以他从来不做，但对她，他竟没发现这就是对她的特别。
    “对不起，我吃了鱼会吐。”那种上吐下泻的感觉可不是滋味。
    “是吗？那吃点别的。”她和小颖一样都不能吃鱼，他又开始分不清了，到底她和小颖有多少相似，相似到让他混乱，自己究竟爱不爱她？
    “小颖，她总吃你做的鱼吗？”
    这是她在他面前第一次提起小颖。
    “她从来都不吃，吃了会上吐下泻。”
    “是吗？”
    看着她一点意外的表情也没有，他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吃完饭。
    小宇是让他们这种相处模式变得更加有色彩的添加剂，那个时候他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
    小宇很喜欢她，把她当妈妈一样，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她，小宇，都在。
    睡前，她会给他讲故事，在他额头留下一吻。
    他等着她，跟她说晚安后，他们各自回房间。
    是的，这个冬季快要过去，寒冷也将过去了吧。
    50、
    她不能让肇旋孤单一人，不但是为她自己，也是为了她。
    ——江雪凝
    那天大声叫住她的女孩是她的高中同学，叫罗慧慧。
    她当时完全没有印象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
    “思颖，你不记得我了？我对你们印象可深了。”
    你们？还有谁？
    “对了，怎么就你自己，你妹妹念颖呢？你不知道，你们长得有多像，其实我也分不清你们两个，你呢比较文静，念颖就不一样，活泼好动。”
    “对不起，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你能跟我说说吗？”她跟罗慧慧说了她失去记忆的事情，所以罗慧慧说了很多她们高中的事情，这些事慢慢弥补了她记忆里的空白。
    罗慧慧说她叫程思颖，而她有个妹妹叫程念颖，她们是双胞胎姐妹。
    一开始只是她在上学，她妹妹是后来才转过来的。她们感情很好，上学放学都一起走，在学校也经常腻在一起，从没看她们吵过架。
    “不过……”欲言又止，罗慧慧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慧慧，谢谢你，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联系吗？”
    原来，她有个妹妹，那么她的妹妹呢，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她？
    从那以后，她到处打听，去了以前的学校，却没有什么进展。
    直到有一天单迪声来找她，跟她说了肇旋的近况。
    可有件让她震惊的事情却是……
    “小凝，你别怪肇旋，他受了太多苦。其实我不太了解他和小颖的故事，只是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他要和一个叫程念颖的女人结婚，也就是小颖，生完小宇之后小颖自杀了，都说小颖是产后抑郁，但她的死却让肇旋痛不欲生。”
    怪不得，怪不得她和小颖长的那么像，原来她是她的双生妹妹。
    单迪声讲了很多肇旋的事，从小到大的生活，还有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泪水止不住地流，她心疼他，原来他这么不幸，而她的妹妹却那么早就离开人世，让他变得更不幸。
    她怎么能让他独自承受一切呢，怎么能让妹妹爱的他继续不幸。
    就算她受伤，就算他爱的不是她，也没关系，为了他，为了妹妹，她会陪在他身边，只要他好，她就别无所求。
    当肇旋来找她求她回他身边的时候，她怎么能拒绝？
    之后，她去了他家住，但是她也经常去孤儿院，陪着那里的孩子会让她暂时忘了很多难过的事。
    他们分别住不同的房间，每天在小宇睡着后，他们都有一些独处的时间，他们只是互相依偎，不说话。
    有一天她忍不住去了他的书房，看了那张她曾经看过的她妹妹的照片。
    念颖，对不起，姐姐知道的太晚了？可能是姐妹心有灵犀吧，她爱上肇旋，和小宇能那么亲近，可能都是这个原因吧，原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之后她经常和她的高中同学聚会，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
    可是她仍然记不清。
    元宵节那天，他为她做了鱼，可是她吃不了。
    因为她的失忆，她根本不知道她对鱼过敏，只是有一天因为雪凇哥让她吃了鱼，结果她进了医院躺了两天，她才知道她不能吃。
    她突然想知道念颖是不是和她一样？
    问了肇旋，原来念颖也是那样，而她们的身体和内心都是一样的。
    自从那天以后，她再没有提及，他也不说。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白天各自忙碌，晚上彼此依偎。
    是的，这是一段快乐而简单的生活。
    他们相拥，在寒冷的冬季彼此取暖，谁也没有触碰那道明知存在，却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们都小心地保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第一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