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在手心变成雪

1、
    这样简单的幸福，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希望它可以尽量延长，最好到永久。
    ——程思颖
    冬季过去，春天本应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却没有想象中的温暖。
    花店她已经不再打理了，自从那天把店铺的钥匙还给雪凇哥，她就没有和他见过面。
    她看得出他眼里的伤心，伤害他是她最不愿做的事，可是她却无法放弃肇旋。
    今天她依然在孤儿院为孩子们上课，休息时却看到妈来找她。
    “妈，你怎么会来？”
    “雪凇告诉我，你在这里，妈只是想来看看你。”
    握着方舒的手，她的心里难受。
    为了肇旋，她放弃了很多在乎的东西，原来鱼和熊掌真是不能兼得。
    除了过年，她还回去过一趟，向爸妈道了歉。
    “爸妈，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那天雪凇哥说了她永远会记得的话，“爸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清楚就决定和小凝订婚，后来我才发现语岚才最适合我。”
    他竟然把错都归到自己身上，他的好，她想这辈子她都回报不了了。
    江守业叹口气，“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本不该插手，你们自己决定。”
    她知道爸是有些怨气的，因为他对她的失望吧。
    可是妈不一样，无论她做了什么，妈依然把她当女儿。
    今天妈来找她，她眼圈泛红说不出一句。
    “小凝，你永远都是妈的女儿。”方舒拍拍江雪凝的肩，母亲对孩子不过如此吧。
    “妈带你去吃好吃的，走。”
    在饭店，她去洗手间回来，听见妈在讲电话。
    “不行，求你不要找她，不要告诉她真相，她现在过的很好，念颖已经走了，难道你要让思颖重蹈她的覆辙吗？”
    “程虚，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妈，你在跟谁讲电话，这么慌张。”
    “没，没什么，小凝，我们快走吧。”
    “好。”刚才听的有些模糊，但是，她好像听到了几个名字。
    念颖吗？还是思颖？是她吗？还是别人？
    算了，一定是她听错了，妈怎么可能跟她有关联。
    妈走后，她感觉一直有人跟踪她。
    在街角转弯处，她忽然回头，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她旁边张望。
    他有些眼熟，但她确定她不认识他。
    没有在意，她继续往前走。
    回到家，肇旋已经回来了，小宇也在。
    “小凝妈妈，这是我做的。”小宇对她换了称呼，她没有纠正他。正确来说她是他的大姨，可是这层关系又怎么解释呢？
    小宇拿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她吃了一块苹果，虽然切的大小不一，但看得出来很用心。
    “好吃。”她在小宇脸上亲一下，表示鼓励。
    “今天怎么回来的晚？”司肇旋走过来，拿过她的大衣，为她挂在衣架上。
    “我和妈出去吃了点东西。”
    “是吗？”
    知道他想问什么，她干脆说明白，“你不知道我和妈两个人吃了多少东西。”
    他是想知道江雪凇有没有去吧。
    “多吃点好，你太瘦了，最好能养胖点，这样身体也会好的。”
    “我又不是猪。”她笑着说。
    “是猪更好，我们一家子猪。” 司肇旋开始拿司飞宇开心，“小猪，吃完水果，去刷牙。”
    “爸爸是大猪，你也要去刷牙。”
    “好，大猪小猪，一起去。”司肇旋扛起小宇去了卫生间。
    “肇旋。”她出声制止，现在的小孩学东西太快了，不能教坏他们。
    看着她们，她觉得这样就是幸福吧，她现在只希望能够永远这样，陪在肇旋身边，看着小宇长大，守护着她和念颖都在乎的人。
    外面的天已黑，望向窗外，什么都看不清。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吧，这个冬季太冷，蔓延到春。
    2、
    他以为过去的梦魇已经结束，没想到又遇见那个让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人。
    ——司肇旋
    没有春天的气息，温度还是那样低，他怕小凝受不了这样的寒冷。
    每次出门，她都裹上厚厚的衣服。
    今天也一样，她从外面回来，身上带了些寒气。
    她说她去和江雪凇的妈妈一起吃饭，其实他是有些私心的，他不希望她再见江雪凇，那个她曾经的未婚夫，但他知道如果连那个她当成妈的人也不见，她会难过，所以他并不排斥她见方舒。
    后来，他们笑闹着结束一天的时光。
    第二天，他先送小宇去了幼儿园，然后送她去了孤儿院。
    将车停好，司肇旋下车准备去公司，却在门口看了一个中年男人，当他回过头，他脸上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他回来了？
    当初他给了他一大笔钱，足够他生活一辈子，可是他忘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肯守着这些钱过生活。
    五年了，自从小颖走后，他就没有出现过，他都以为他死了，不过最好他已经不在人世。
    “肇旋，我的好女婿。”程虚笑脸相迎。
    “你答应过，再也不会在我面前出现的。”司肇旋眼神冰冷。
    “我想我的外孙了。”
    “你！”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的家人全是他拿来换取金钱的筹码，包括小颖。
    “肇旋，你说你现在公司发展这么好，一年得赚多少钱呐？”
    “你要多少？”只要不打扰他现在的生活，他愿意用金钱解决，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能让这个垃圾一般的人知道小凝的存在，他没能保护好小颖，所以他不能再失去小凝了。
    “还是我的女婿最深得我心。”
    司肇旋从公文包里拿出笔和支票，写完递给他。“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拿过支票，程虚没有走，“别呀，以咱俩这关系，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小宇怎么也得见见我这个外公呀。”
    “你有完没完！”揪着程虚的衣领，司肇旋的怒气已忍到极限。
    “肇旋。”伍晓玫走了过来。
    又写了一张支票，“快滚。”
    拿走支票，程虚轻声跟司肇旋说，“我还会再来的，你好好工作。”
    看似像关心，其实他恨透了他，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和小颖弄成那样，但他也恨自己，他竟然是始作俑者，间接地让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肇旋，你没事吧。”
    没有再给伍晓玫提问的机会，他没有回答径直走向电梯。
    今天的工作真是一团糟，没有心思，他把一切交给迪声处理。
    还记得那年，他离家和迪声创办公司，不接家业就算了，连父母安排的婚姻，他也不想遵从，所以才有了他和小颖的结合。
    对，他当时就是故意的，叛逆期来的太晚，全在那时候爆发。
    从小到大，他都听爸妈的安排，除了那几次。
    爸妈让他学经济管理，他偷偷申请转到计算机系。
    爸妈让他继承他们家的海产品养殖场，他自己去创办公司。
    爸妈让他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时，他竟随便找了一个女人结了婚。
    那时候爸妈差点没气死，当他带回小宇时，气氛才缓和了许多，也许这就是小颖留给他，让他向他们赎罪的机会。
    那个他随便结婚的女人的父亲就是程虚。
    程虚，那个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的人。
    他以为小颖的死可以换回他一点点良知，原来这对他太奢侈了。作为父亲，他就是混蛋。他怎么有资格拥有小颖那么好的女儿。
    往事一幕幕，又浮现了出来，那时候的痛苦似乎也要在现实延续。
    初春好冷，什么时候可以摆脱这种不知是春还是冬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