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之端此之岸

  “滚。”
  按照抽签顺序，500和meat是第一个对阵的。
  赵凛凛突然觉得在这无数人坐着的体育馆里，看500的个人独秀，心里竟然十分紧张。
  “500会赢吗？”
  周恣阳摆摆手，直到地图确定，才在赵凛凛耳边慢条斯理解说着，“500擅长人族塔阵和坦克牵制，虽然猥琐了点，但总能磨得对手没脾气。”
  “那meat大神呢？”
  “他，是暗夜大师。”
  “但两人目前都不专于这个游戏了，所以结果很难说。”
  很难说的下场就是整整200分钟。
  周恣阳起初还可以简单跟赵凛凛解说下。无奈角色扮演即时战略游戏和3D大型竞技场战网游戏终归有别，赵凛凛看了半响并不知道500在操作着他的小人来来回回在跑些什么。
  视线移到撑着下巴认真看比赛的周恣阳脸上。
  由衷地在心里对500说了声抱歉，赵凛凛干脆往后坐了点，把自己的身体游离开了周恣阳的余光外，压了下帽子，看起了身边的风景。
  她对电竞，对游戏的所有正面的了解和认识，都来自于这个男人。
  她的执着和对单方面的渊博见解，也是因为他。
  像个不请自来的陀螺，就此认定了轴心。
  对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总能轻而易举的谅解，大概还是存着捡到稀世奇珍的幸运还没消失。
  周恣阳啊，确确实实在她身边了。
  也带来了确确实实的惶恐的幸福。
  这下赵凛凛无法否认网络上曾经那个很有名的言论了，喜欢以文字寄情的女生，喜欢想很多。
  在赵凛凛无可自拔陷入一种奇怪的低迷气氛之际。
  听到周恣阳低吼了一声。
  盘旋在喉咙，因为顾忌在人群中，而有些压抑的，不妨碍那种野兽猎到食物后的得意气息扑面而来。
  身子往前倾了点，赵凛凛摘下帽子，看到了赛场中央的500正抱着maet，在人的胸口蹭来蹭去。
  还好是平的。
  真好。
  赢了。
  小大人般拍拍周恣阳的肩，赵凛凛笑，眯起眼审视着眉梢眼角一扫瘴气的500，他的脸皱成了一团，被欢喜的纹路被包围。
  Meat隔着人群，千山万水地给周恣阳送了一个兄弟我完成任务了的表情。
  一点没有作为输家的失落。而且还是被后辈打败的曾经大神。
  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放水，是这个可爱的和小白兔一样的男孩，在接触到键盘和鼠标后，用他的思维和策略，在那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一步步提刀逼向自己。
  兵不血刃，杀气毕露。
  不愧是sune带出来的人。还需要找什么信心呢。
  新晋冠军就这样脸红红地被一群人勾肩搭背带到了烤肉店。
  闻到十分振奋民心的烤肉香气。
  赵凛凛拽着周恣阳的胳膊，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不能再看了，那天被极度饱腹感支配的恐惧还历历在目。
  嚷嚷着要体验大韩民国特色食物的一行人落了座，再加一个视肉如命的meat和night，赵凛凛和周恣阳最后坐在了主位上。
  并不是他们，准确来说，并不是周恣阳倚老卖老。
  只是被大众一句买单的人无须客气反正sune大神手长夹得到菜就推到了那里。
  烧酒一瓶瓶摆上桌的时候，赵凛凛就有了种动物被侵犯领域的直觉——今天不好收场。
  一马当先的是主角500，啪地把一杯斟满的酒推到周恣阳面前，英勇无畏地立刻又给自己满上，拿起，真挚地盯着酒杯说，“老大，谢谢你。千言万语尽在酒中。”
  ……
  这就是奇怪的中国酒文化给未成年人带来的不好影响啊。
  真麻烦。
  不动声色地挑挑眉，周恣阳接过，和还没喝下肚就已经进入微醺状态的500遥遥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咕咚的一声，砸进了赵凛凛心里。
  将空杯搁在面前，周恣阳左手悄无声息落在桌下，抓住了赵凛凛的右手，摩挲着她的指关节。
  右手撑着脑袋，盯着面前的一群人，神色清淡，掌心微烫。
  以前从未见过周恣阳和这样普通的却又在男人堆里很常见的场景联系起来。赵凛凛顺理成章地被贴合的肌肤上的温度勾走神智，恍恍惚惚地在心里狠夸了他一通。
  500又走马观花地跟meat、night干了一杯。
  语言不通，微笑就好，然后倾杯。
  Lcc正忙着给自家媳妇包烤肉，盯了眼今晚格外神勇的小战神，撞了下二杀，“他酒量很好？”
  TGB也疑惑看过来，一向在队里担任管家婆的二杀有些茫然，打量着又启了一瓶烧酒的小男孩，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没测过。”
  “好办，让我来测测。我以前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在酒屋打过半年的工。”拦住了跃跃欲试的齐田丞，二杀取下了被雾气罩满的眼镜，有些肃然，“你安静地烤东西吧。”
  呃了声，几位队员里唯一一位有烹饪经验足以养活自己的齐田丞歪头不解地看着二杀，眼神疑惑。
  “我们等着吃。”他很坦然地回答，没了眼镜，眼神更加直接。
  TGB点头。
  林果点头。
  Lcc也跟着点头。
  齐田丞炸了，“你一个有妇之夫凑什么热闹？”
  “开玩笑，你让我媳妇来做黑暗料理，我不如生吃算了。”
  砰。
  许沉月默默地把橙汁拍到了桌上，Lcc取下夹子，很自然地凑到了烤架前，“本大爷来看看这些肉都熟没有，媳妇你稍等，马上给你端到碗里去。”
  纸老虎。
  无声给出评价，他们又齐刷刷看向了主位的周恣阳。
  他也没做什么，就是侧头在和赵凛凛聊天。
  多么和谐，多么平淡的恋爱场景。老大就是老大，已经悟透了绚烂之后的本质了。
  但也不妨碍酒壮人胆的上前去招惹一下。碰头勾兑了下计划，Lcc就和TGB、齐田丞依次端着酒杯站到了周恣阳身边。
  他对这种来势汹汹的攻击不置可否，心里默默盘点着回国之后每个人每天要加训几个小时。
  赵凛凛看着实打实的大酒杯，咽了口口水。
  她确实也摸不清周恣阳是否有酒量这个东西，但他永远都是天塌下来老子也这么淡定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应该象征性地尽一下做女朋友的职责。
  “你们……”
  “嫂子你这是在质疑老大的能力不行？”
  ……
  “你们随意。”
  赵凛凛别过头，耳朵微红。
  就在那一眼，她接收到了来自林果的视线，纯好奇的，热辣辣地逡巡在她脸上。
  礼貌地笑了下。
  赵凛凛拿出手机，低头，不知道玩什么，却下意识打开了网页，搜索林果的名字。
  自己的行为被周恣阳看到了会被认定成什么，赵凛凛不知道，只能侧着身子，滑着网页。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暂时没得到什么让人心生误会的信息。
  下一秒，周恣阳将酒杯推回到找死三人组面前，“罚酒还是加训你们自己选。”
  ……
  三人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赵凛凛，然而才做了一件心虚事的未来老板娘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摸了摸刘海。
  他们真的错了。
  忘记了EK17的第一条俗成规矩就是不要轻易招惹大魔王。
  哆嗦着拿回了各自的杯子，Lcc在挨刀之前不甘心地挣扎一把，“老大，罚多少？”
  “一人两杯，翻倍。”
  倒吸了口气。
  周恣阳给了个难得的笑，弹了下玻璃杯，清脆的响后，慢条斯理开口，“那就训练时间翻倍，你们自己选。”
  TGB从地上抱了几瓶烧酒过来，壮士断腕地鼓舞士气，“同志们，面对疾风吧。”
  赵凛凛笑得不能自理。
  这边氛围直接炒热了整个场子，以前顾忌着训练的压力还有大魔王的淫威，很少这么嗨的队员此刻完全捡起了还未进化完全的动物本能——对酒和肉的渴望。
  周恣阳成为了所谓打桩的那个桩子，被狠狠灌了一遭，他的面色仍然没太多变化，只是脸的色调暖了不少。
  新加入的林果也不能幸免。
  被周恣阳一句淡淡的她酒量不错给卖了之后，她俨然晕得有些五迷三道了。
  全场只有未成年人赵凛凛许沉月没有被摧残。
  台风过境，也差不多了。
  酒过三巡，完全兽化的500甚至开始挖掘起了周恣阳以前的八卦角料。
  目标，自然是他的老队友。
  林果。
  ☆、谁敢说夏天不美好
  赵凛凛有些咋舌。没想到林果酒量这么了得，在Lcc他们不怀好意的几轮进攻下，还神采奕奕的，甚至能分神来抢500碗里的肉。
  极为顺手又居高临下地摸了下他的脑袋。那神色和姿态是赵凛凛学不来的成熟。
  多好的领队。多适合。可以为周恣阳分担一点工作了。
  猛地喝了一大口冰冻橙汁，赵凛凛侧头，收敛起了一直投射在林果身上过于炽热的视线。
  和方才林果看着她的目光完全不同。和年龄一样鲜活的，根本压抑不住的，探究的目光。
  “不要说了，那个时候你们老大在N1，完全是个冰山美人。”
  林果接收到周恣阳一道淡淡的视线，立刻摆摆手，“美人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