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之端此之岸

  身后打盹得快趴下的那个小女孩，看起来就不怎么好了。
  众人顺着sune老大温和的视线望了过去，立刻醒悟。
  小嫂子大概要睡在这里了，他们再不离开的话。
  “明天见。”
  “明天见。”
  ……
  周恣阳在一室安静里蹲下，探究地看着赵凛凛。
  作为一个女朋友，她实在是没什么可挑剔的。甚至体贴到让周恣阳有些疑惑，是否值得。
  唯一庆幸的是，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最后听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周恣阳才伸手，轻拍着她的肩，“凛凛，回房睡。”
  她迷迷糊糊应了声，睁开眼，睡意朦胧，盘旋在眸中，看起来有点小可怜。
  没忍住，捏了下她的鼻子，周恣阳想，只能自己把这位小祖宗抱回去了。
  不能否认的是，这曾经面对过的无数个类似的冷清的夜，因为怀中的小女孩，多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倦鸟有归处，才会走得更坚定。
  7月28日，EK17对redone，胜利。
  两个多小时的比赛，十分胶着，赵凛凛是第一次见识到猥琐流的厉害。500最年轻气盛，急了，无声爆了三个字。
  你大爷！
  读唇语读懂了，赵凛凛在紧张的氛围里竟然想笑。周恣阳抬了抬耳麦，说了一长串话，冷静的眉眼在摄像头里一览无遗。
  忘记说了，从这场比赛起，EK17全体成员都摘下了口罩，因此这场比赛得到了格外广泛的关注。
  网上的迷妹们纷纷蹲点看起了直播。
  Sune更是连登了两天的微博热搜榜，因为脸好人高技术强。
  一边很沾沾自喜，一边又觉得自己的珍宝受到了更多人的觊觎。
  赵凛凛第一次尝到取舍不能断的滋味。
  这场比赛，对她而言，不过是看脸的一个漫长过程。
  皱眉的周恣阳，微笑的周恣阳，低声说话的周恣阳，虎牙娇俏的周恣阳……
  怎么看，都不够。
  她第一次见到，平时在自己身边那个模样的周恣阳，以sune的身份，在台上光芒万丈，胜过所有投射而下的灯光。
  莫名眼热。
  虽然只是半决赛而已，还有一场才是最终定胜负的时候。她就是觉得无比的幸福，和庆幸，庆幸自己从始到终喜欢的人都是那么那么的好。
  “啊~！！！”
  周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赵凛凛转头，认出了是检票的时候看到为数不多的几个黄皮肤女生，还都说的普通话，此刻都纷纷站起，挥起了手中的旗帜。
  红色的背景，代表中国。
  深蓝浅灰的logo，代表EK17。
  赵凛凛瞬间福至心灵，EK17赢了！周恣阳又赢了！！
  她跟着跳了起来，周围的喧嚣声很大，夹杂着她能听懂的不能听懂的语言，和剧烈的掌声。
  送给台上那六位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
  “sune大神好帅啊！！！”
  “sune大神我们爱你！！！”
  “EK17加油！！！啊啊啊啊！！拿世界冠军！！！”
  赵凛凛被身后尖叫声吵得脑袋有些炸，但晕晕乎乎的又包含着巨大的喜悦。
  台上照例是队长和队员交互握手，然后移向媒体区接受采访。
  人潮慢慢散去，赵凛凛没动，站在体育馆里，仰望着灯光仍然炽热的舞台。
  如果有一天，sune拥有的狂热和欢呼都会过去。
  那她一定会陪在周恣阳身边，做他永远的，最后一个崇拜者。
  ☆、彼之端此之岸
  8月1日。
  挪威，Z4全球总决赛TROG项目现场。
  赵凛凛却不在人声鼎沸的现场。
  两个小时前，她在楼梯的拐角，和周恣阳面对面，隔着一个九十度的角，就是整装待发的EK17的队员。
  捏了捏她的脸，“走了？”
  点点头，赵凛凛呼了口气，心跳得太快，让她无所适从。比自己高考时还紧张的情绪，太重得落在心头。
  “真不去？”
  俯下身，周恣阳擦去了她鼻尖渗出的汗。
  赵凛凛抬眼，看着他慢慢点头——这是深思熟虑了一晚上得出的结果。
  还是她自己的怪毛病。
  能接受自己的平凡，不能接受周恣阳的一切可能出现的失落。
  该说她是真的全然相信他吗？
  “那好，我们走了。”
  看着他自动伸出的手，赵凛凛乖乖靠了过去，自动自发地勾住了周恣阳的脖子，“低头。”
  然后努力踮脚，在周恣阳唇上重重印了一口。
  “幸运女神的加持，不要怕透支，这只是皮毛。”
  周恣阳眯眼，在她腰上握了一把，“好，回来兑现。”
  “老……大……好……了……吗……该走了……”
  500颤颤巍巍的声音在拐角处响起，猜也不用猜，肯定是被哥哥们推出来背锅的大侠。
  赵凛凛嗤地笑了，推着周恣阳走到了众人视线里。
  “世界冠军们，拜拜。”
  @火锅千千岁：好紧张啊好紧张啊好紧张啊好紧张啊好紧张啊好紧张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坐在大巴上的500笑喷。
  拿他的手机在周恣阳面前晃来晃去，“老大，小嫂子这个心理素质还有待加强啊。”
  周恣阳瞥了一眼，打开了500的手，“谁第一次打省级比赛的时候，整夜睡不着，上场之前跑了五六趟厕所？”
  500闭嘴，闭眼，假装休息。
  Lcc活动着手腕，雄心勃勃，像是去打架而不是打游戏。
  齐田丞和TGB低头说这话。
  二杀尽职尽责地递上了药盒，“老大，药。”
  扭开水瓶，就着吃了所有圆滚滚的药丸，周恣阳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微博，从善如流淡定自如地转发了赵凛凛的微博——乖乖睡一觉，我就带着奖杯回来见你了。
  赵凛凛开了电脑，点开了直播界面。
  她特意选的是弹幕直播，看着满屏滚动的字，好像宽慰了自己，又好像没有。
  缩在沙发上，低头刷着微博。
  没有任何疑问，首页的人全部都在讨论这件事。看好的，犹豫的，图个热闹的。各式各样的声音，不过大多还是正面和相信的。
  就跟看奥运比赛一样。
  赵凛凛有些想笑，她清楚的明白，这样一件以前并不被大众看好的赛事和项目，如今能得到这么多的侧目。
  大概也许可能也有她男人的一部分原因吧。
  作为职业选手的个中翘楚，他实在太出色，木秀于林，风摧不折。某种程度是圈子里正面形象的代表之一。
  那周恣阳大概也很高兴。
  为之奋斗努力了多年的成果，呈于世人面前，结局还不错。
  咬着唇，赵凛凛飞速滑着页面。
  点赞点赞点赞，只要是猜EK17赢的，全都点赞。
  抽空看了眼直播，还没有开始，只有解说和工作人员晃来晃去。
  弹幕仍然是爆炸的趋势，满屏满屏全是EK17。看了几分钟，赵凛凛觉得内心都被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填满了。
  起身去拿了瓶牛奶，一口气闷尽。
  托着腮，发呆，等比赛开始。
  许沉月的短信来得也很频繁，她跟陈果坐的位置极好，就兴致盎然地跟赵凛凛直播着场上的情况。
  “凛凛，诶我看到好多小姑娘挥着EK17的旗呢。”
  “你家男人的迷妹真不少，刚才一个白人姑娘巴拉巴拉好半天关于sune的帅气和智慧，我都听到咯。”
  “哎哎哎，双方队员上台了。”
  一条挨着看完，赵凛凛此刻突然觉得许沉月这种纯家属的身份实在很好，不懂其中意味，不懂冠军的含义，就可以安心地作壁上观。
  赵凛凛不可以。她现在都快过呼吸了。
  紧张过度反而是松弛。
  在许沉月发出的第十六条短信没有已读提示后，她有点愣，但想到赵凛凛对sune的上心程度，也就乖乖收起了手机，跟陈果一起看向了大屏幕。
  这一觉睡得很好。
  从来没想到纯牛奶也会有如此的安眠效果。赵凛凛似乎将昨晚整夜的失眠全部偿还了回来，迷迷瞪瞪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都暗了。
  无声地眨眨眼，赵凛凛坐起，揉了揉自己的头。看向了已经黑屏的电脑，她晕了半响，还是尖叫了起来。
  关键时刻为什么掉链子的人是她啊！！！
  窗台有人低低笑了声，无比熟悉的声音，轻快地送到赵凛凛耳侧。
  一双手拉开了窗帘，让她看清了外头浓黑的夜色。
  不用猜，世界冠军回来了，还带着满满的狭促笑意。
  赵凛凛惨叫了声，赤脚跳下了地板，小跑到周恣阳面前，对视的瞬间，周恣阳开了灯。她期待又紧张的眼神一览无遗，睡得翘起来的呆毛也随着呼吸颤抖地起伏着。
  刚才如潮水般经历的一切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周恣阳彻底放松下来，从被闪光灯包围的记忆里脱身而出，靠在窗户上，很松弛的模样，没有开口的意思，盯着赵凛凛。
  但她就是感觉到了。
  铺天盖地的气息，是那种登临高位后的惬意。
  叹了口气，赵凛凛又跑回了沙发旁，拿起了手机，点开微博。
  手指停了下，继续往下滑。
  周恣阳看着低头的小姑娘，唇角携了笑，站直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