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闻贼信联手过妙招涉贪瘾翻船陷泥潭
家有万贯尤嫌少,
弥勒面前把香烧,
欲修金屋盗乾坤,
磕破脑门抱佛脚。
闲话休说,明仁、肖百鲢毕业后,果真都分到了王昌的厂子里,正在实习呢。
郑虎突然被王国从供应局借调了上去,专门负责土地动迁、工程建设审批这一块,招待所的扩建也松动了,秀梅这两年也没闲着,拿了维修费用先修了水泥路,如今见这事终快有眉目了,一下子又忙了起来,经营、建设两头都得顾着,可心里却是热乎乎、喜滋滋的。
这天招待所两台锅炉进水的泵坏了,秀梅张罗了一天,白向仁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打来电话给秀梅,要求招集人开会,独独不叫钟心。秀梅皱了皱眉,便答应了。
不一会儿,二楼小会议室人都到齐了。白向仁今天倒是一脸和气,向上捋一捋乌发,先说了通套话,然后转入正题:“今天我们议一议几个组长的人选。”于是便将一个服务组空缺组长的候选人选提了出来,头一个便提到秋萍,竹君、若兰和底下坐着的组长都有些惊讶,竹君、若兰盼着早走,本来就没心思开会,因此也没什么心理准备,只能保持沉默,其他那些老资格的组长有些骚动,个别还私下小声嘀咕,都有不服之色,大家的眼睛转而望着秀梅,想看看秀梅的反应。谁知秀梅很镇静地看着白向仁,一言不发。
白向仁见秀梅并未发话,便得意洋洋继续说下去:“水泵烧坏,影响太坏,客人们纷纷提意见,看样子这钟心办事,我们是不放心的!”说到这儿,白向仁看了看,秀梅仍未吱声,众人也静了下来听他怎样往下说,他干咳了一声,提高了嗓门说:“建议给予钟心撤去组长的处分,当然当班的人员当月奖金也要考核。”
当白向仁说到这里,秀梅再也忍不住了:“不行,这事我们刚调查过。”说着秀梅眼睛盯着若兰她们,“这主要责任并非钟心,要说负责,也是负次要责任,泵是缺油烧坏的,我问过今天厂里请来有经验的老师傅,这加油检查首要责任是每个班的操作工,昨天接班钟心因为白杨迟到没来,替他给锅炉加煤,又要查水位,耽搁了巡查水泵房,而这刘阿强开泵前根本没检查,而且另一台本来就发现声音响,也没报检修,硬开都烧坏了,我看这主要责任啊,就是刘阿强!”
白向仁一听提到白杨,又见秀梅分析得头头是道,一脸不悦,不阴不阳地说:“刘阿强是有责任,也要严肃处理,可钟心这组长责任恐怕也脱不了。”
“那就按规定来,刘阿强扣全月奖金的话,钟心也应一样处理,还有白杨迟到未请假也得处理,至于组长人选,我看他负责的事最多,一时也没人替得了他,比如现在我请了厂子里的师傅正在修水泵,钟心正看着呢,如果一些小毛小病的,只有他才会修。”
“白杨请假了,小孩子生病他陪着去医院,打电话来,班上没人接,他就直接给我打了电话。”白向仁见大家对秀梅的意见都频频点头表示支持,口气便软了下来:“那就这样办吧!看看对秋萍的组长任命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就这样定了。”
众人见秀梅还是一言不发,看刚才那情形也不好插嘴说什么,都静了下来。
“散会吧!”白向仁拎起包自顾自往外先走了。
秀梅最后一个出来就去了水泵房,见钟心相帮着正在将那台借来的泵装上,准备试车,便索性不走了,就一边等着,刘阿强知道闯祸了,今天也赶过来,这会儿便按下按钮,那泵轴和顺地转了起来,水压表也显示正常了,钟心这才过来和秀梅打招呼,那厂里修泵师傅的领导正是不久前升上来的、长着满脸横肉的管徳广,此时得意地凑了过来,秀梅客套了一番,让钟心陪他们一起去吃饭,自己也放心地回家了。
再说夏莲和小红给各客房搬了好几瓶热水,回到二楼夜间值班室里歇息下来,两人便聊开了。
这夏莲凡事慢一拍,消息却是灵通,许多就是从小红嘴里得来的,这小红见夏莲就象见了亲姐似的什么都爱说。
“姐,刚才我给会议室收水瓶,听组长们散会出来正议论着,好像秋萍要提拨组长,钟心要被撤了。”小红说着话,指指隔壁方向。
“谁,她要提组长?那我可以当副所长了,瞧她整天扭着个小屁股,摇来摇去,也不知给谁看呢。可说钟心要被撤我也不信,难道让刘阿强、白杨他们当,那也太黑了吧。”
“就是嘛,所以我进去换水瓶,看吴所长正坐着生闷气呢,还不是给这老头子气的。”
“夏莲姐,你可离这老头子远点,这老色鬼跟你谈话,谈着谈着就会用手在你手上摸一下,腿上拍一下,老不正经的,别人看了他都躲,就秋萍爱往他办公室跑,还……”小红看了一眼外头,又说:“还跳那种揉揉抱抱的什么‘交易舞’呢,想着面对那糟老头,胸还贴着胸的,恶心死了。”
“我就没给他好脸看过,他如果要找我谈心,我就藏个锥子,他要敢吃豆腐,我就扎他手。”
“姐,这吴所长如果跟他翻脸,你跟谁?”
“这种问题你也问得出,吴所长敢打他,我也上去帮。”
“姐,我跟你说个事。”小红想去将虚掩的门关上,却被夏莲止住,反而将门再开了些,说:“楼上两层反正都下班了,没人,楼下有人上来,马上可以听见、看到。”
小红压低了声音说:“前个夜班,我看着白杨和刘阿强骑自行车溜了出去,我本来以为他们狐朋狗友喝酒去了,可到了半夜两人回来了。钟心关照过我注意这两人,他怀疑厨房老少东西就与这两人偷鸡摸狗有关,所以把他办公室的钥匙给了我,他那办公室与水泵房休息室用三夹板拦开的,夜深人静隔壁说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快说他们说什么,真急死人了。”
“好,好,他们在搞木头、水泥、夹板什么的。”
“我们这里的扩建还刚开始,石子砖头倒不少,那些东西还没见影呢,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拿我们的。”
“你听着呀,我分析他们偷的就是厂里的东西,我听白杨提到他哥白胜,他哥不是在那儿当主任吗?有种硬木头叫门格拉斯,很结实,还说上次拿的太少,还要再拿。”
“可能吗?那么大厂子,门卫就有好几个,怎么运出来?再说他们拿那么多木头什么的干嘛?”
“我的姐,你真是睡糊涂了,这么多事你不知道。这白杨家老房子不是拆迁了吗?刚分了两套新房,老头子一套,他一套,前一阵还在炫耀。他哥白胜厂里也分了一套房,刚拿到手,这我是听钟心说的,这三套房装修不得用这些东西嘛,钟心听他哥钟直说是买通了运输班的人,运煤车满车进去,空车出来时盖了雨布,底下就放着这些东西。”
“这一家子人真贪心不足,这老头子、大哥又当官又有钱还要拿这些?”
“这老头子又好色又贪财,平时不常常从厨房拿些菜回家,嘴上还好意思说呢:太忙,懒得烧莱。哪像吴所长,今天给修泵师傅添两菜,要瓶酒,还自掏腰包呢。”
“唉,这事如果逮着了,倒可以替咱们出出气。可咱们都在这里,远水救不得近火……”
“正是。”小红磨拳擦掌似的起劲起来:“放心,钟心和我商量过,他哥不是在那厂里吗,原来就在白胜手下当组长,后来给他找了个喳撤了,贬去当门卫,正恨得咬牙呢,今晚本不是他当班,他特意换了班,正看着呢,等那车出来就报警。”
“好,那我们能帮什么忙?”
“就是这刘阿强局子里也认识不少人,怕他掺和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你认识人多,能不能找个管事的,把他们这事办实了。”
“行。”
“我看那位银鹿来了几次,独独对你不错。”小红看着夏莲红着脸,低了头,抿着嘴又在小红的胳膊上打了一下,忙切入正题说:“他那天吃客饭时,不是吹嘘他那亲戚是新调来的警察所副所长嘛,谁不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正等着建功立业呢?你跟他们联系好,报案时直接找他行不行?”
正说呢,夏莲听见楼梯下有轻轻走动的声音,便止住说话,走到门口张望,一看是钟心。原来钟心陪着老管他们吃饭,钟心今天怀着心事,只喝了一瓶啤酒草草应付了,老管是最会看眼色之人,知道今天大家活也干累了,闹不起来,也早早地告辞了。钟心回家前假装上厕所,看着刘阿强回泵房上他的晚班,这才溜上来找小红。
三个人凑起来又商量了一会儿,夏莲给银鹿打了电话,银鹿一会儿就回电来了,说那副所长姓铁,刚搬来,正住宿舍楼,他几乎天天顶值班,于是将值班室的电话号码直接给了夏莲,这钟心拿了电话号码就骑车赶紧找他兄弟钟直去了,夏莲、小红也各忙各的,静候佳音。
再说秀梅到家,才想起郑虎今晚有应酬,不过说好了今天倒是要回来,就随便吃了些,孤灯之下便研究起承包的一些条文框框,眼睛看累了,就坐到阳台的摇椅中,闭目思考。这时门开了,郑虎摇摇晃晃地回来了,秀梅看他今天自己也能走,也不扶他,就去给他泡了杯热茶,刚想转身去睡,郑虎却一把拉住她,让她坐下,然后自己去房里从床下拉出个考克箱来,拖到她面前,自己一屁股坐地下,打开箱子转向秀梅,这一看,把秀梅吓得觉得自己要跳起来了,秀梅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别再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了,我这儿有,你拿去用。”
“这哪来的?我不是不让你收吗?”
“这是推不掉的,本来我怕你知道了着急,所以瞒着你,现在你不是有用吗,我全部上徼给你还不行?再说,我们马上要分别墅了,装修、买家具哪样不用花钱?”
“你快还回去吧,大不了这所长我不干了。”
“拿着!还回去倒是死路一条,放心,那都是我的好哥们、好兄弟,没事,他们如今升的升,迁的迁,没事……”这郑虎说着说着,便觉得一双眼皮有千斤重了,上眼皮与下眼皮开始打架了,越来越沉重,嘴里叨叨着:“放心!大哥让你收着,你收着,只有天知,地知,你知……”说着一合眼,打起了呼噜。秀梅早习惯了他身上的酒气、脂粉气、汗臭气,慢慢将他拖到沙发上,替他脱了衣服,拿了条被子给他盖上。然后秀梅呆坐在箱子面前,一行热泪从眼框里滚落下来……
天刚蒙蒙亮,秀梅醒了过来,头觉得有些疼,也不想做早饭,起床后看见郑虎仍睡着,看看桌上杯中水已喝尽,箱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已收好,估计他半夜醒来过,于是就蹑手蹑脚的开了门去上班了。
秀梅见路边的街道上有那农民卖菜的和居民买菜的,此时挤的人山人海,她知道真等太阳高挂了,这条街就空空荡荡了,也就剩那些个戴红袖章的假模假样地晃来晃去。秀梅昨天叫绿萝今天去接老白和设计院的申水仙她们,不用来接她了,所以她要自己去挤公交车了,为了坐个座,她不得不穿过这条街绕远去终点站。她在人群中挤着,也顺便听听问问菜的价格,又买了副大饼油条,啃着倒也香喷喷的诱人,谁知刚放进嘴里,就听后面隐约有人叫她,她往路边一个空挡站定,等那人挤到面前,一看是阿金。
这阿金头上拢着发髻,戴了朵白色小花,见了她就像见了救星一般,将自己的苦水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原来这阿金跟那老头拿了一套小型房就搬了,新房虽说不大,终究齐整,比过去的强多了。但是好景不长,刚装修好房子,老头子早锻炼时突发脑溢血翘了。当初办使用权证时,这老头硬叫她在证上添了自己和小儿子的名字,阿金想想终归是办了证的夫妻,自己也上了年纪,他的儿子不也是自己的儿子吗?也就给加了。谁想当初心这一软如今却摊上大麻烦了,这老头尸骨未寒,这小儿子就带着亲亲眷眷的一大帮逼上门来,给她一些钱要她搬家,她不肯,他们便天天来闹,轮流赖着不走,阿金报警了,警察开始还来看看,后来说这是家务事,也不管了。现在小儿子限她一个月搬走,否则就搬进来一起住。
话说完,阿金早已哭成泪人一般。秀梅唏嘘不已,触动了心事,也动情了,陪着她也流了几滴泪花,心想这阿金当年吹嘘什么不想再嫁了,什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等等,后来年纪大了,环境风气松懈了,与收废品老卞的私情才渐渐暴露,左邻右舍大多都被蒙在鼓里,秀梅听了传闻还不信,还去劝过她,谁想她倒认了,两人后来也就公开地搬到了一起,那老头的小儿子秀梅也看见过,一副流氓样,阿金也决非他对手。
“如果他真把那三分之一的钱如数给你了,我看你不如就搬出来,气坏了身体不上算。”
“秀梅,说实话,他倒答应全部付现,他看中那房子也不是一两天了,可惜了我和老头子在装修上花的心血。”
“钱丢了可以再挣,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以前我在家做做家务,靠老头子赚钱,如今没了房子,这日子如何过……秀梅你认识人多,交际广,能不能给我找份工作,最好带住宿的……”
秀梅想今后自己办事少不得要找临时工,于是一口答应了。秀梅看看带红袖章的三五成群出现了,开始赶人了,知道时间不早了,赶忙留了电话给阿金。
秀梅告别阿金后,急匆匆赶到汽车站坐上了车。公交车虽说开得摇摇晃晃、全身叮铃咣啷响,却也不影响小睡一会。秀梅正想着刚才阿金之事,迷迷糊糊之际,上来两个妇人,一个是沙哑粗狂、一个是尖声刻薄,叽叽呱呱开始聊天,真是:
嘀嘀咕咕长舌妇,
描容画眉可是她,
先把公婆罪来数,
再把同事底来露,
论完亲戚谈儿女,
邻里之事犹细述,
家长里短喋不休,
只恨少生一张口,
更气太平是非无,
遥想当年文静淑,
哪知今日俗狂粗,
多思慎言修来福,
祸从口出万事休。
秀梅到了站,狠狠白了她们一眼,然后下车。这时天已大亮,公交站台上人头涌动,换乘的一辆没有,估计即便来一辆车,自己也非那些老乘客的对手。秀梅注意到这站点过去十来米停着一长溜各式“黑的”、“摩的”,有乘客正与他们讲价的,便也挤了过去叫了一辆。
不一会就到了招待所,秀梅付了钱进了门。秀梅先到水泵房、锅炉房转一圈看看,却静悄悄的人影全无,秀梅想这两小子刚出过事,一大早还溜,看样子也只能抹下脸来严肃处理他们了。
到了中午,明仁来了,秀梅一问,原来今天周末,那明仁正在管德广的车间里实习,也不知怎么管德广心血来潮,给了明仁和肖百鲢两张工会发的电影票,让他们看电影去。两人兴高采烈地从管德广办公室出来,那肖百鲢就厚着脸皮问明仁要了他手中的那张票子,嘴里说是要陪母亲去看,明仁尽管有些不情愿,也不好意思拒绝,自己想着好久没去姑妈的单位了,不如趁此机会到那里逛逛,就将票子给了他。
明仁将经过一说,秀梅也没心思管这些,忙她自己的事去了。吃午饭时,明仁依旧没看见秋萍她们,又想着秀梅几次关照他少去宿舍,心里已经有些空落落的。吃完饭,下到二楼热水间里洗碗,正碰上了白向仁,非要他上楼聊几句。
明仁上楼一推白向仁的办公室,看着今天秋萍倒不在,白向仁只是孤零零地坐着,身后的窗户开着,阳台上空空荡荡的,一眼望去,外面万里无云的蓝天,明仁心情顿觉舒畅起来,白向仁背对着阳光坐着,脸显得愈加黑瘦,抽着烟,不时咳两声,微笑着让明仁坐下,明仁一屁股正坐在那对音响边上,见那对黑漆漆的木盒子上都蒙上了层薄薄的灰尘,估摸着这是他和姑妈最近往往意见相左,对自己的一些小节也未免有所收敛的结果。
“大学生,单位里可把你们的差事分好?”
明仁听着白向仁的称呼就觉奇怪,平日里他都叫惯了“小阿弟”的,今日毕业了,倒管自己叫“大学生”了,此时见问,随口答道:“刚去厂里报到呢,正实习呢。”明仁见白向仁掐了烟头,伸手又摸起了烟盒,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白向仁似乎早捕捉到他这一表情,手里不停摆弄着烟盒,却没打开,说:“大学生,这种东西可得学啊,在社会上行走,烟酒不分家啊,另外还得学会两手抓。”
明仁听着觉得新鲜,将身子往前倾了倾。
白向仁向身后靠椅靠了靠,慢吞吞地解释道:“这一手么,就是抓牢老酒瓶,可别小看了这能力,在供应局混,没有酒精考验可不行啊。”
白向仁见明仁专注着听着自己的奇谈怪论,精神头上来了,又坐了坐正,继续说道:“另一手么,就得抓好了浆糊瓶,这可是门有难度的技能啊,别说你学校里学不到,即便社会上混的人,一辈子没学会的人也多了去了,你得好好历练历练呢,要不被人耍了、骗了、卖了都不知怎么回事呢。”
白向仁见明仁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打住了话头:“好了,来日方长,老爷叔这些肚里的货也留几天再倒给你,你怎么自己家也回得少?我家里也不来玩?檀檀昨天还提到你,说明哥哥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打给她了?”
明仁一听这称呼从白向仁嘴里吐了出来,觉着有些肉麻,只得问道:“听说爷叔家里终于动迁了?”
“嗯,托国家的福,如今搬了新房,等装修完了,让秀梅带你来玩,我那老太婆、还有你檀妹妹时常念叨你呢。”
“爷叔你可真有办法,一分分了两套?”
“那政策不是只认户口吗,要不是我大儿子户口迁走了,还能再分一套。”
“听说您拖到最后才答应的?那奖励费不是没了?”
“当然得拖啰,像那傻阿金一上来就相信他们,拿了一套小型房就走了,而且还是郊区房,她还屁颠屁颠地乐呢,以为她才有奖励费呢。谁说后走的没奖励?你父亲中间走的有奖励,我们后走的照样拿,只是如今得住阵子过渡房,避避先走那批人的耳目。”
“我家早走,每套房分的面积还不如你大,不一样住过渡房?那过渡房又远,生活又不方便,我就搬家时去过一次,再没去过。我父亲老实,只知道按政策跟他们谈,也不托托人,找找关系。”
“你知道他们迁走一家能拿多少好处?就凭你姑父那些关系,办这事……”
白向仁正口沫四溅的说着,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便随手抄起了电话,哼哼哈哈地接了起来,谁知这一接电话,白向仁的脸色开始白一阵红一阵地变了起来,最后挂了电话,人像面团一般瘫了下来,琢磨了一阵,慌慌乱乱地对明仁说:“跟你姑妈请个假,我家里有些事先回去了,我们以后得空再聊。”然后急急起身抓了皮包走了。
明仁百无聊赖地回到办公室,看着沙发边上堆着许多各式新书还有一些连环画、音响出版社出版的录像带,便翻看了起来。原来秀梅这阵子有所耳闻宿舍里年轻人多了,晚上没事借了许多录像带看了,开始不过是些警匪黑社会、低俗喜剧、臆造武打之类的片子,后来又有人汇报说,其中居然有人看起了**子、光屁股的下流片,秀梅一气之下组织钟心等人抓了几次,不过冷静下来想想,这些年轻人晚上生活也确实枯燥,便买了这些正规出版物,以便他们借阅。
明仁等等秀梅也没来,倒等来了若兰、竹君、冬梅几个,那明仁看着若兰、竹君在沙发上和他坐到了一块儿,那冬梅却往若兰边上规规矩矩地一站,也不与他搭腔,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站起身来,盯着冬梅说:“坐吧,我反正也坐了好一会了。”
冬梅垂下头,低声说道:“你坐吧,我去找个凳子坐。”于是走到门背后,拿了个折叠椅过来,依旧往若兰身边一坐,低眉垂目的。竹君正坐在沙发正中央,用手在边上拍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了吧,可领教了什么叫女孩子的文静贤淑了吧。”
若兰笑了起来,说:“跟了你能文静贤淑?我看她比原来活泼多了,至少与生人说话交谈顺畅了呢。”
明仁注意到西斜的阳光透过若兰身后的窗户撒到冬梅的脸上,也不知是光线的关系还是什么,冬梅的脸看着红润了许多,一只手在若兰的衣袖上拉了一拉,头微微转了些过来,看了一眼明仁,问:“你看的什么书呢?”
“真正的好文章,以前以为是本普通的言情小说没怎么注意看,今天一翻,倒嚼出一些滋味来了。”明仁说着,将刚才本翻看的那本书举了起来,将封面往冬梅方向展示了一下。
竹君头也往前凑了凑,笑着说:“什么石头记、木头记的,大概说这爱情连石头都能融化了。”
明仁看着冬梅抿嘴笑着,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不由呆了,耳朵里听竹君在问:“秀梅去哪了?”
竹君将头左右转了转,还是若兰答道:“我刚才经过绿萝她们休息室门口,她车不在,我看她们出去了吧。”
竹君自言自语道:“这么晚能上哪呢?”然后对着若兰说:“史金花可约了我们一起过去呢,今晚三缺一,那秀梅是不会玩麻将的,你可别走。”
竹君见若兰没理她,便指着旁边那堆书籍、录像带说道:“我们要不挑点先审查审查?”
“这都是正规书店买来的,还用你审查,要看的话,可得到冬梅这里登记。”
“我还用登记?什么时候我借两盘国外火兰无德的片子给你们看看,那才叫大片呢。”
“好阿姨,先借我看嘛。”明仁精神一振。
“到我家拿就是了,不过别给娇娇、群群她们看,一则她们还读着书呢,二则那种片子终归有些男女镜头,未成年人不易么。”
“那你还在家里放着?不怕群群看到?”若兰嘲笑着看着竹君说。
“这片子能放外面?我放柜子里上锁呢,这些片子你可要看?”
若兰直了直身子:“我喜欢看连续剧,老太太也喜欢,最近正看着一部《春申滩》,里面讲一个小流氓的发迹经历,那男女主角风流倜傥、俊秀迷人,她喜欢得什么似的,每天一吃完饭,准要我放三集,而且还不准我单独看,非得等她第二天一起看,尤其喜欢里面那位发哥……”
“哦,你说发哥呢,我还有他《江湖》系列的片子呢,演的小马仔,帅极了,什么时候拿给老太太看看?”
一听这发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得起劲,只听见门一推,秀梅步履蹒跚地扶着门框跨了进来。
明仁头次见着秀梅这么无精打采,目光无助而又呆滞,一下站了起来,秀梅像根本没看见众人似的,两手耷拉着走向沙发,若兰她们的目光都跟着她的身体移动着,这一刹那到处似乎都安静了,最后就等着秀梅软软地瘫在了沙发上……
还是竹君忍不住先开了口:“怎么了?”
秀梅并不马上作答,看看明仁和冬梅,叹了口气,指着刚才推开的门说:“把门关了,你也坐下吧。”
明仁过去关上门,倒了杯水,送到秀梅手里,然后就坐到了秀梅的办公椅里,这时听着秀梅沙沙哑哑地开了口:“这两个不争气的……”
“你说的谁呀?”竹君见秀梅说了半句,就不开口了,有些着急。
“还会有谁?还不是水泵房里的那对宝货!”秀梅喉咙有些颤抖,又补充了一句:“都进了‘老派’了。”
竹君、若兰一听倒都跟着紧张起来,伸长了脖子听秀梅往下还说什么。
“这两人昨晚都被抓了进去,下午我刚和小申回到这办公室,电话铃就响了,警察所里一个姓铁的副所长找我,也不说什么事,我到那里,也没见我,我只得坐等,后来老白也来了,才知道白杨他们被抓了,那个铁副所长好大的官威啊,见了我和老白,一个个被他数落过来……”
竹君是个急脾气,也没心思听秀梅说整个过程,忙问:“那白杨他们犯了什么事?”
“还不是偷鸡摸狗的事,不过这回闹大了,偷了老厂里的满满一卡车建材,而且不止一次。那个铁副所长嘴可严了,他也没透露多少,倒是出来时正碰上我们以前的学生剑锋和史铎,那老白也认识,两人拉了我们到僻静处一说,来龙去脉全清了:那白杨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到了局子里先是胡诌认识什么什么人,还横,谁知人家这次有备而来,人赃俱获,派了几个联防队的,没几个小时就全招了,而且把一些在我们这里做的乌七么糟的事也详详细细地倒了出来。不过有一条还算好,没把他老爹给掺和进去,他一交代,其他人也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也乖乖招供了,只有那刘阿强,仗着所里平日里撒下的关系,被绑了手扔在后院一晚上,死不开口,只说自己是望风帮忙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分过赃等等。”
竹君听到这里,翘了翘大拇指说道:“刘阿强,我早知道是个模子,那逮到的还有谁?”
“那驾驶员和厂子里的一个叫柳华的组长……”一说到“柳华”,秀梅不由有些作呕,心想自己大概还没吃饭,犯胃酸了,她顿了顿又说:“白杨他哥恐怕也脱不了干系,有一部分的建材是在他家起出来的,刘阿强当场没抓住,偷偷跑了,白杨一交待,才连夜从家里抓来,所以他说自己望风的,害怕了,早溜了,那老铁也拿他没办法。”
“那王老头子又得气病了。”竹君似乎担心起王昌来了。
秀梅看着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警觉着提醒说:“你可别无所谓的样子,我和若兰肯定倒大霉了,扣了奖金,下月找你吃饭,而且我们所里今年什么文明集体、文明单位都得泡汤了,那些快到手的果子都没了,这些你不担心?那老王也去了,他找他们所长潘龙没找着,外出疗养去了,正急得头头转呢……”
“我倒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回石豹组织的,潘龙一起去的,昨天刚来过电话,他们住的酒店我也知道。”若兰被秀梅这一说,也警觉起来,翻了翻包,就将记着电话号码的纸交给了秀梅。
秀梅掖好了那张纸,也放了包里,将脸转向竹君:“你也别闲着,后天上班几件事抓紧整改了,都是白杨交代中提到的,其一么,叫秦踺将宿舍女浴室前的那几颗树都移了,白杨那小子说有一颗特别高大茂密的,他躲在上面偷看过她们洗澡。”说到此,秀梅露出一脸轻蔑的样子。
“糟糕,我们有时晚回去也去洗澡,岂不是……”竹君一脸懊恼地说。
“其二,那食堂老少东西,以前大多都以为是刘阿强所为,今日白杨也招供了,一桩桩、一件件都对得上号,倒是还了阿强一个清白,而且就在上个月,他拿食堂东西时被阿强发现,还打了他一耳光,所以这月倒是什么也没丢,这食堂的漏洞,老范是有责任的,东西往往丢了好长时间才来报告,恐怕他们手下的小徒弟也脱不了干系,我看不如这样,夏莲呢,别看她表面上粗,其实精细得很,她不是没事总爱往食堂里跑吗?索性也给她一把食堂库房的钥匙。”秀梅盯着竹君,看她听得仔细,就关照说:“你派她定周期对食堂库房进行盘点,那个记账本让她去盯着范韶他们记,省得每次检查,上面一片空白,我看这个大漏洞得堵上。”
秀梅这时精神似乎有所恢复,人也坐正了:“其三,我明天关照钟心,老秦那里建材大规模到的话,我们可得加强巡查,堆放的地点也得精心选过,多装些照明灯……”
明仁还从没看过秀梅如此唠唠叨叨的,生怕忘了一丝一毫,最后秀梅一拍脑袋,脸又转向若兰,说:“哦,那些细枝末节的事也不能含糊,有个叫小蕙的,就是皮肤白白的、模样有些像夏莲的那个,我看着就觉得年纪小,今个钟心核实了,那张身份证是假的,她比上面的年龄小多了,我们这种公家的单位,也犯不着用童工,你们招人可得把紧关。”(伏,将来黄蕙遭遇的起因。)这话一说,若兰白白的脸颊马上泛起了红云,不住点头。
秀梅张了张嘴,好像再想不起什么事了,就将目光往明仁脸上挪来,明仁心想,今天秀梅说事也没赶他走,不会是想起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要说自己了,不由头一低,这时秀梅的声音传了过来:“呦,把你给忘了,这么晚了,我们要不外面随便吃点?”
“别呀,我们这里坐着就是来通知你的,今天轮到小史请客,一起去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的。”竹君这才想起自己和若兰坐在这里等秀梅的来由。
秀梅刚想张嘴说什么,桌上的电话铃响了,秀梅马上站了起来,制止了明仁想去接电话的手,只见她走到了电话机旁,抄起电话听筒,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对若兰、竹君说:“严莉单独找我呢,你们去吧,跟小史打个招呼,说改日我来请她。”说着就到桌边墙上挂着的镜子照了照,理了理发髻,又整了整衣冠,自言自语道:“也不换了,就这样吧。”说完打了个招呼,匆匆又走了。
听着秀梅走廊里渐远的声音,竹君对明仁、冬梅说:“你们一起去吧,好久也没见史阿姨了。”
明仁回绝了,说食堂里随便吃些就行了,晚回去怕姑妈担心,那冬梅也决意不去,竹君这才作罢,和若兰走到门口时,又返了回来,轻声关照明仁等会儿下班时将冬梅送一送,明仁答应了,然后明仁关了灯、锁了门,和冬梅一前一后来到了食堂。
两人打了菜,斜对面坐着,那冬梅也不多说一句话,明仁正觉无趣时,一只肉手在明仁的肩上拍了一下,然后筷子敲打起饭盆的声音伴着“咯咯咯”的笑声如期而至,不用说便是夏莲的声音,明仁一回头,果然是夏莲,后面还跟着个羞答答的春杏。
“怎么好久没来?上次说好了请客,是不是躲我们?”夏莲并不急着打饭,不知怎么倒想起请客的事来。
“你记错了吧,那是秋萍敲的竹杠,我可没答应,要找你找她去。”明仁马上拿话堵她的嘴。
夏莲一下收了笑,说:“找她?我们可没她那好福气,有人请看电影,请吃饭,如今又多了一项娱乐,唱歌呢,我们可找你,谁让你没反对,沉默即是默许。”(好个沉默即是默许,多少管事的衙门好好听听!)
“我们是什么人啊,人家值得请我们呢?人家要请,也请妹妹。”春杏说着用嘴朝冬梅努努,原来冬梅刚来的的那阵子,明仁都是称呼她“冬梅妹妹”的,直到最近,才省去了“妹妹”二字。
“哦,原来是这样啊……”
夏莲和着春杏的话音还未落,旁边范韶的声音传了过来:“木太太们,你们也太早了吧,吃不惯这些,别怨我。”
谁想夏莲一见范韶现了影,转身夺了春杏的饭碗上前几步,往他手里一送,说:“快去现炒几个菜去,我们可不吃窗口那些……”(可是猪食二字?)她说到此处,看看明仁、冬梅还在吃饭,就住了口。
明仁重新抬头,见范韶尴尬着脸,站在那里,捧着一堆饭盆,一脸苦笑……明仁不由将脸皮松弛了下来,咕噜道:“好了好了,我请客还不行么,过了今天,你定日子,你也别难为范大厨了。”
夏莲眼角马上出现了笑纹,说:“别耍赖啊,这回都听见是你说的,在场的人都有份啊,老范,肉片有么,和素的一抄,再用冬瓜、虾皮烧个汤。”
“算了,现成的随便吃点算了,那次被吴所长批评得还不够?”春杏这时拉了拉夏莲的衣袖。
“累都累死了,嘴里没味儿,图新鲜点就行,没事,他敢汇报?看我不把你们偷鸡摸狗的事好好抖一抖?”夏莲瞬间收了笑容,朝范韶眼珠子一瞪。
那范韶一听这话,早屁滚尿流地跑了进去,开小灶烧菜去了。
夏莲和春杏刚坐到了明仁旁的空位上,小红穿着便服,急急地赶来,似乎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顾不得跟别人打招呼,拉了夏莲到一边低低地耳语了几句,只听夏莲瞪大了眼睛连声说:“真的?真的?”
夏莲等小红走后,对着明仁说道:“叫你请客也不怨,可替吴总出气了,你知道么,白杨和刘阿强这两个小流氓给逮了,听说罪名还不小,判他们个无期才好呢。”
这些人中只有春杏全然不知,对着夏莲问这问那,夏莲有说对的,也有凭想象胡说的,明仁、冬梅只是静静地听着,这时明仁插话问夏莲道:“哎,你和小红是一班,今天可不是你当班,你替的谁呀?”
夏莲嘴一撇,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脸一下耷拉了下来,说道:“还不是钟心多事,查了那个刚来的小蕙,说她身份证伪造的,与实际年龄不符,这关他什么事?害得我顶她班,没得懒觉睡了。”
听夏莲添油加醋地说完,明仁、冬梅早吃完了,冬梅叫了声:“杏姐、莲姐你们慢吃。”就继续去当班,明仁赶紧问她:“待会儿哪里等你?”
“你别送了,我平时不回去的,你姑妈早给我安排了宿舍。”说完,径直走了。
夏莲对了明仁说:“正好,你也别走了,我们下了班打牌,三缺一,你走了你可缺德啊。”
“不行。”明仁马上一口拒绝,又说:“我姑妈让我少去宿舍,如今里面一堆女孩子,晚了也不方便。”
“可见你没安好心,行的正,坐的直,打个牌,还有人说闲话?打完了,你就男寝室随便找个空铺睡睡得了。”
“他们寝室我更不能去了,上次打牌我睡他们那里,那满房间的烟味、臭味不说,通宵都有人看录像、搓麻将,第二天上班我差点没昏过去,不去!”明仁看见范韶端了盘子装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出来,就站起身来,说道:“回去喽,以后有机会吧,今天我也乏了,晚回去,姑妈又得数落我了。”
明仁一边往外走,一边就听着夏莲在背后对着春杏说:“哼,装什么假正经,见不到那个大美女才是真的呢……”
“好了好了,吃饭吧,你还不嫌累?”春杏息事宁人地劝道。
明仁跨出了食堂,见天色果真晚了,想想一人独自走到镇上还得好长一段路,经过绿萝的休息室时忍不住探头望了望,见那里漆黑一团。正在失望之际,一辆自行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车上坐着一人,正是钟心。这几天秀梅让他核对那些新进人员和农民工的身份证,又查出一些问题,直到此时才处理好,正要回家去,经过明仁身边就停了下来,明仁心里一喜,便搭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那钟心,又将白杨、刘阿强的事告诉了他一遍,明仁只是哼哼哈哈,好像刚知道的样子,钟心听着明仁冷冷淡淡的声音,知道他往日素与刘阿强交好,就说:“刚才听绿萝讲,吴所长她们回来时,已经顺路去过刘阿强的家,安慰过他老娘和小蔡,看样子那刘阿强不过是个从犯,关几年也就出来了……”明仁依旧不吭声,不一会儿就到了汽车站。
明仁和钟心告别后,坐上了车,那车快到终点站时,马路有些堵,车子停停走走的,明仁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边上人行道往终点站走了过去,那男孩一手提了购物袋,一手搂着一女孩,那女孩偎在他怀里,明仁心头一紧,肚里一酸,那两人不是别人,就是肖百鲢和秋萍。
车到了终点站,明仁早挤到车门口,下了车就直奔换乘的车辆,生怕遇上他们,等到了家,开了灯,像干过什么重体力活似的往沙发里一瘫,见屋里到处静悄悄的,就发起愣来。
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明仁才像从梦里醒来似的站了起来,一开门,是秀梅,明仁也没仔细看她,仍旧往沙发里一坐。
秀梅将门关好,也往他身边一坐,突然将他抱住,明仁这才看到秀梅红红的眼睛,此时她的眼里又不住地淌下了泪水,头往他肩上埋,痛哭了起来。明仁不由胃里泛酸,也难过起来,一边沙哑喉咙劝着,一边心里难受似乎要大哭一场,不过终于忍住没哭出声来,陪了些眼泪。
两人悲悲切切地好一阵,明仁才将秀梅劝住,秀梅抬起头,抹了抹眼泪,也不理明仁的问询,去擦洗了一把脸,这才回到沙发上坐下,郑重其事地对明仁说:“你姑父马上要分房子了,我们不和他一块儿住了,最近我们就搬到我单位宿舍里住,明天下午,你陪我去一趟你姑父老爷子那里,你除了打招呼,千万别开口,我和他们谈谈,你只是陪陪我就行。”
明仁狐疑着点点头,秀梅说:“快睡吧,明早儿我给你做些好吃的。”说完,她也没顾着明仁还留在沙发上,也未漱洗,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将门关上了。
明仁磨蹭着回到自己屋里,关灯拉窗帘的时候,看着对面竹君家灯也亮着,群群正在孤灯下写着什么,也没见竹君的影子,就好奇地拿出郑虎给的军用望远镜看了看,觉得好像是在写日记,这时就见她起身收了东西,也来到窗前,探头望了望,明仁吓了一跳,头往回缩了进来,望远镜一下掉在自己脚上,只得忍着痛,躲在窗帘后面,这才听着对面关窗的声音。
明仁重新从窗帘后探出头来时,见对面的百叶窗帘已经全部放下,那群群粗心,并未将叶片完全收拢,里面的情形还是隐约看得清楚,那群群不一会儿端了盆热水进来,脱了长裤又褪下内裤,露出白晃晃圆溜溜的屁股刷洗了起来,明仁不由暗暗自责:平日里哥哥妹妹的叫惯了,此时却行如此不义之事……摸了摸底下硬邦邦的,肿胀难忍,忍不住直看到她洗完……
明仁回到自己床上,从褥子底下拿了两本肖百鲢给的****书,钻了被窝,打了手电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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