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伏枥骥壮志兴地产初生犊义愤吐真言
大江后浪赶前浪,
前浪止步沙滩上,
耗尽余勇逐虾蟹,
泡灭沫消雪洞藏。
明仁搭车回来已是华灯初上了,明仁见秀梅还未回来,坐着闲得慌,就去杂物间里整了剩余的那两箱东西,果然第三箱是久未谋面的那些瓷器,正如秀梅所料的大器都是青花的,即便是彩瓷,就一对花鸟图案的瓶子,看着也俗,其它的就是小盂小罐的,翻到底下,一个纸盒呈现在明仁面前,这个纸盒包装奇特,光素异常,明仁解开了绳结,一个天青色的尊形瓶体露了出来,明仁以前也未见过,也叫不出它确切名字,觉着这才像是姑妈会喜欢的,就朝第四个箱子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用油漆笔写着“紫砂,小心轻放!”字样,明仁觉着又有些微微出汗了,也懒得动了,捧了那个瓶子和包装盒,关了门上了楼。
明仁放好包装盒,拿了那瓶子到水斗里去灌水,只听着里面咣当咣当的声响,就朝那瓷尊内膛看去,又伸手一掏,拉出一串比那瓷器外壳更绿的珠串,只见一颗颗饱满滚圆,颜色均匀,摸上去凉凉溜滑,真是:
浓装艳抹出南疆,
一片翠色露华光,
只缘慧眼来识破,
重返人间名利场。
当下明仁欣喜若狂,草草收了只装了半瓶水的瓷尊,放到秀梅里屋圆桌上,拿了那串珠子回到自己屋里坐在床沿上,左看右瞧,爱不释手的,此时的明仁暗暗起了贪念,先用干抹布细细抹干了那串珠子,又打开刚才那个包装盒,将珠子用里面原来的包装纸包好放好,找了自己放书的箱子放到最底层,再用书本层层码上,放回了床底。明仁再挺身抬头时,只觉着后脊梁一阵透凉,眼也冒了金星,恍惚中觉得有双眼睛看着自己,又浮想起白天看见的那个棉被包裹着的尸体……明仁越坐着越觉着冷冷的,想着刚才经过走廊,从窗口往酒楼望去,那里倒是灯火通明的,不如去那里走走,于是就下了小福楼,沿着湖边昏暗的灯光往酒楼而来。
经过大楼边上驾驶员休息的房间时,只听着里面传出姑娘的嬉闹声,灯光也如楼上一般透亮,明仁不由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那个半掩的门口。
“……快出牌啊,怕什么?吴总不在,秋萍我看着刚走,此时不乐一乐,更待何时?”一听就是夏莲迫不及待的声音。
明仁一推门,长咳一声,说道:“谁说秋萍走了没人管,我还在呢,就不怕我去汇报?”说着掩了门,就往里闯。
夏莲听着声音将手飞快往桌下一藏,再抬眼看看原来是明仁,马上靥着两个酒窝笑了起来,道:“你个小密探,你干的那些烂事我还没向你姑妈好好汇报呢,还想出卖我们?”说着话,又将那只搁下的腿依旧提起往另一只脚上搭去,另外三人此时也长舒了一口气,这三人依次是绿萝、小红和新招进来的毕蓝,又嘻嘻哈哈地玩起牌来。
夏莲随手边上拉了一个椅子过来,让明仁坐了,明仁看着她今天心情大好,也是高兴,就凑着坐下,又看着绿萝皱着眉头,思索了会儿才打出牌来,就问:“咦?你没和我姑妈一起去么?”
“你姑妈人善,也没让我开着车去显摆,和庄主任坐了我师傅开的大巴去的,放着这里热乎的生意不做,还帮他们接客人呢。”绿萝胡乱地插着手里的牌。
“那等会儿,这里客人吃完饭谁送呢?”明仁索性将椅子挪到夏莲和绿萝之间。
夏莲连忙把手中牌往自己胸前一压,嘴里嚷嚷道:“看了两家牌,可别乱说话。”
“这么小气干吗?你们又不来真的。”明仁白了她一眼,继续看着绿萝。
“那不是还有新聘来那个老头?”绿萝看看自己又吃进了一把“血”,不由有些心急起来,闭了嘴不理明仁了。
夏莲看样子又是一手好牌,抢着回答:“人家哪老了?不过是下了岗发愁给闹的,哎,也真是奇怪,早年和国外都叫‘失业’,我们这里叫‘下岗’,这新时代确实也真能创出新意来。”说着顺手抽了一张牌塞给了绿萝,绿萝一看是个“黑桃皮蛋”,气得脸都转了色,马上埋怨起对家的毕蓝来,毕蓝用一只指头抵住嘴唇,不敢吭声。
明仁看着两人如此紧张,便将下午那疯女人的事说了。小红听了,踌躇再三,才说道:“那女人也着实可怜,你们知道她是谁么?”
明仁摇摇头,夏莲不耐烦地说:“要说就说,反正你们这里的亲亲眷眷我们也认不得。”
“她可是丰橙的姑妈呢,早年长得漂亮着呢,号称她们姜河村的‘一枝花’呢,早就配了亲了。”小红被夏莲催着出了张牌,又说:“那个‘催命鬼’那时仗着他哥哥得势时,通过组织让她们黄了,又死乞百赖地托了媒人说上亲的,刚嫁过去时还好,后来也不知怎的,那婆婆与她闹了矛盾,不仅管得严,还在他们崔家亲戚里说她坏话,那崔明贵反正每日半夜才回,原先也没心思管,可他是个大孝子呢,后来听母亲告状多了,不耐烦起来,便对她又打又骂的,前几年便开始说她有精神病,其实啊……”说到此处,小红腰间的呼机响了起来,小红低头一看,对着夏莲说道:“莲姐,说到谁,谁就到,这丰橙让我回电话呢,我得去应一下。”
夏莲正抓起一手好牌,见走了小红,亏得有明仁这个替补,马上用胳膊轻轻捅了捅明仁,明仁正看得手痒,马上挪了屁股坐上了小红的位子。
明仁坐定后,眼里一看小红手里也是一副好牌,很快出了牌,嘴里嘀咕着:“可惜了,可惜了这薄命的女子,不过这小红也真是的,话说一半走了。”
“有什么好打听的,男人但凡说女人疯了,肯定是外面有人了呗,这‘催命鬼’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小姐到秘书都玩遍了,看着那黄脸婆一般的老婆能不生厌?”绿萝没好气地扔出一张牌来。
明仁又将阿三救人的事也说了出来,夏莲正得意之间,不由夸赞起来:“平时只看着他固执木讷,一丝也看不出来,这小矮个儿倒有一副侠义心肠,真像是男子汉气概。”
绿萝在一边却冷言冷语地说道:“什么侠义心肠,狐朋狗友相互帮衬罢了,我看那疯子倒是死了好,一了百了,了了才好呢。”明仁听着绿萝说出如此绝情又不通人理的话来,不由心头一颤,低头看着牌发起呆来,急得夏莲桌底下使劲踹他一脚,明仁才顺了一张牌。
“哎,我倒想起一件好事来。”夏莲笃悠悠地放下一只“红方片勾”来,气得绿萝直摇头,夏莲将出了牌的那只小胖手往窗台那张桌子上一指,说道:“丰橙要办喜事了,那一叠请帖是你和你姑妈,还有你姑妈办公楼那些人的,你等会儿拿了过去。”
“这妞子不比小蓝大多少,倒急着嫁人了?”绿萝一边慢吞吞地琢磨着牌,一边问。
“你经常开车往外跑,里面的事又不好打听,所以不注意她,再不快些儿嫁了,恐怕就要弄穿帮了。”夏莲话一出口,就知道绿萝肯定要紧跟着打听了,忙用手肘捅了捅绿萝,圆着说:“早些嫁人也好,生孩子在家享福,省得早出晚归的上班受气,对吗?”
这绿萝盯着手里那副烂牌,觉着夏莲捅她,大概是催她出牌,就顺手出了一张,仍接着说道:“哪那么快就生孩子了,再说,也不必急着辞职么,虽说这里没有明仁厂里好混,可毕竟吴总还把我们当人,准时上下班么,待遇也过得去,难道她嫁的婆家很富,班都不用上了?”
偏偏毕蓝这时插了一句:“我那天听着小红偷偷地还在劝丰橙呢,说那男的,好吃懒做,嗜赌成性,分的房子都被他卖了,挤在父母老房子里呢,哪是什么富翁呢。”
夏莲白了毕蓝一眼,蛮不讲理地答道:“就不许人家换个工作?她婆家在千莲镇呢,那里要建区政府,大力发展呢,好工作有的是,你怎么就知道她婆家没钱,养得起儿子,就养不起她?”
这毕蓝刚由于出牌差错被绿萝训了,又被夏莲抢白了一番,也就老老实实地玩牌不吭声了。
又玩了两圈,夏莲正顺风顺水抖起脚时,门一下被推开了,一阵风吹起了桌上翻着的牌,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好啊!你们违反劳动纪律,打牌!”
夏莲正在全神贯注之际,两手像弹簧似的伸了出去,压下手里的牌,和桌上的牌混在一起全抹到自己胸前,差点都撸到了地上。
“咯,咯,咯。”一阵子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夜的寂寞,明仁看着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女孩,打头的正是春杏,如春风拂面、柳枝招展,后面的跟着一位黑圆鹅蛋脸型,恰似雪里送炭,雨淋甘露,手里还托着一托盘,盘里放着精致点心和整齐排列的水果片,此人就是紫薇。
紫薇进门就对着绿萝、明仁、夏莲“姐姐”、“哥哥”的乱叫,绿萝用手在胸口拍拍,说道:“人吓人吓死人,亏得不是秋萍。”
春杏见她们唬得不轻,笑着说:“把这些劲用在工作上多好?真被秋萍看见,恐怕她如今也不会手软呢。”
夏莲一看后面没有秋萍,马上昂了头说道:“怕她?要是逮了我处理,看我不把她那些烂事抖落出来,看看吴总到底开除我,还是她?”
“没等着你开口,恐怕就处理了你,现今她可比模范还模范呢,你有什么证据就乱说人家,小心她倒把你逮个正着,抓个典型。”绿萝心里正恨着今天怎么没抓着一副像样的好牌,将手里的牌趁势往出了的牌里一扔混了进去,嘴里像是吐怨气似的说了一句。
夏莲看着她把牌扔了,喉咙响了起来:“哎,哎,怎么回事,不打了?可惜了我这副旺牌……”
正在夏莲惋惜嘀咕之际,就听外面大巴的喇叭响了一声,一辆大巴转弯刹车的声音也随之而来,车门一开,就听着竹君的声音传了进来:“呦,秀梅,这驾驶班里人还不少呢,进去瞧瞧?”
众人正伸脖子往外看时,明仁抄起双手,将毕蓝、夏莲手里的牌夺了往桌子一放,飞快的将牌收拾起来,看着绿萝边上椅背上挂着的外套,将牌往那衣服里面裹了进去,此时竹君和秀梅正好走了进来。
紫薇已经将托盘在桌上放了桌上,秀梅轻轻松松地站到了桌子边,看着那些还未摆放出来的点心,露出一副欢喜的笑容,问道:“手艺不错啊,夏莲做的?”
春杏回头看着桌上已收拾干净,这才放心地回答:“不是夏莲,是紫薇她们做的,她们不是忙着没吃晚饭么,今天来的客人点的点心多,多了些边角料做着玩呢。”
“噢,饭还是该准时吃,我不是说了么,只要不往外带,你们爱吃什么就吃嘛。呦,夏莲,这点心手艺倒把你给比下去了,到底名师出高徒么,什么时候赛一赛?比比厨艺,让老蔡来上上课,你们可别光顾着吃青春饭啊,学门手艺好长久么。”
众人点头称是,竹君习惯性地拎起那个空着的椅子上团做一团的衣服,想一屁股坐下去,谁想里面掉出几张牌来,竹君马上放了手,朝明仁他们笑笑,拉了秀梅说道:“走吧,你走了,她们好开饭,我嘴也渴了,还有话对你说呢。”
秀梅这才跟了竹君出来,明仁跟了出来。三人到了秀梅办公室,明仁真觉着口渴了,就去倒水,回来时,就听着竹君不无醋意地对秀梅说道:“她既然胆小怕事不敢放手管理,你还挑她做了副总?”
秀梅答道:“你别着急,我想着这事还非她掺和不行,你毕竟在人家的地界上盖别墅,她不过是怕和方方面面打交道,特别是贷款这一块嘛。”
“那就得了,上面也没安好心,在这里造别墅、造房子卖给谁去?让你挑大梁,不是坑你么,你让我帮着你多好?”竹君从沙发里直起腰来。
“刚分了工,又事出突然,你呢给我管好农庄那一块,将来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这里呢我也是基于多种考虑才应承下来的,等那些房子造起来,早着呢,我们专心可以借个名头搞我们的安乐窝,我们都过了中年,也该享享福了。”
“我声明啊,这里造了别墅,我可不要啊,我是宁睡市中心一张床,不住郊区一栋楼的主儿。”竹君又往沙发里缩了进去,见明仁端了茶到她面前,点头赞道:“还是小明乖,我倒忘了口渴这事了。”
明仁听了一半,见秀梅也没避着他的意思,就问道:“什么造别墅、造房子的?”
秀梅眉毛一挑,压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局里三产成立房产公司,没人敢接手,我想这头块征的地就在我们百福源隔壁,就应承了下来,将来我们也买一套,你我住处不都解决了?”
“有那好事?”明仁诧异着放下给秀梅倒的那杯白开水。
秀梅又说:“那时你姑妈,我也可以享享清福,喝喝咖啡,观观风景了。”
“喝咖啡?要么上头请你去喝咖啡!”竹君又从沙发里绷起身来:“我问你,钱在哪呢?你搞过房地产么?怎么搞?”
秀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喝了口水,也两手一摊,窝在沙发里,笑嘻嘻地回答道:“借呀。”
“那小骚货一为难你,你能顺顺利利借着钱?这次不是安月季老公发飙,那小骚货能批下钱来?我们这里刚有起色,安安心心做生意才是正经,这事你还让若兰这个甩手掌柜做帮手,能成么?”
“金桂那里如今倒不用担心了,你当着真是余利帮着我无故对她发飙?听安月季胡诌吧,那是老郑前一阵子当着余利的面对金桂约法三章呢。”
“什么约法三章?”竹君将身子往秀梅边上凑了凑。
“大概是,其一让她管好自己分内事,其二么,谢绝托请,其三就是……”秀梅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见竹君催着她,明仁睁大眼睛瞧着她,这才笑着说:“别借我老郑的名义办事,她是她,我是我。”
竹君这才恍然大悟,说:“老郑这三条比那上面下来的什么十条八条的还管用,就是最后那条最精彩了,有那条就够了。”
“那条哪能随便说呢,话出口可是有代价的,玫瑰告诉我,以前那金桂带着孩子黏糊在婆家赶都赶不走,如今借着怕吵了两位老人家休息的名义,孩子让她们娘家带去了,自己也趁着老郑不在家,三天两头地往娘家躲,老郑他们家连个孩子的面都见不着了。”
竹君沉默了,坐不久就告辞走了。
秀梅对明仁说道:“我刚才在老白的追悼会上,碰到你父亲了,我们商量着要去宝玉寺做道场,超度超度你奶奶爷爷。”明仁点点头。
秀梅低头看着眼前的那个白瓷杯子,说道:“人走如灯灭,那老白活着时呼朋唤友的如何风光,如今走了,有一大半不见了踪影,倒是你们厂里那些老大粗看着平日里吃相不好,遇着这事倒挺撑面子的,老王去了不说,那帮中层也去了不少,也借了一辆簇新的大巴给他家,好坏也算是体面地走了。”
明仁想起了老白,眼前又浮出白檀穿着一身白色纱衣,一副哀怨的表情……秀梅仔细端详起明仁来,问道:“你洗澡了没有?怎么不先洗澡?”
明仁将脱缰的思绪收了回来,回答道:“没有呢。”明仁想起老窦那些鬼话,就顺口说道:“不是说要到人多的地方挤挤?我不是去了驾驶员休息室吗?”
秀梅听完说:“你快去洗吧,那插头我走时就插了,水热着呢。”
明仁到了走廊里,踯躅着往淋浴房走去,耳朵尖起来听着新楼那边亮着灯的那个休息室似乎还有嬉笑的声音传过来,心里直痒痒,但想不出借口再过去了。
明仁草草洗完澡后,又将内衣马马虎虎地洗了,把外衣往一个脚盆里一扔,知道阿金明天一早会收了,拿往洗衣房去洗,然后走廊里大声叫了秀梅洗澡,自己才开门进了自己房里。
谁想秀梅洗完澡,撩着湿湿的头发进来,看明仁在游戏机前胡乱倒腾着,就说道:“有一件事忘说了,那个插花会取消了,我和你若兰姨这几天又要忙了不说,你那竹君阿姨也说没空,她正等着分房呢,也没心情让我们给她庆个小生日,说等园子造好了,我这酒店平稳了,提前给她过整岁生日吧。”
明仁本来也没心思和朱星、严莉她们搞什么插花会,只可惜一时见不了娇娇、群群还有白檀几位妹妹了。明仁又问道:“父亲怎么想着要去庙里做道场了?不是有两位尼姑住在我们园子里,一样花钱,请她们做不是一样的?”
秀梅一愣,一时哑口无言,(其实是秀梅定的)好一会儿才答上来:“你父亲也是一片孝心,早就花钱定了,再说宝玉寺的和尚道行岂是一般尼姑、和尚可比的?这次可是盛会呢,晚上还要放焰口,热闹着呢,哦,你弟弟还带了女朋友一起去呢。”秀梅见明仁有些心烦意乱地调换着战斗画面,又问:“要不你也带一位?”
明仁一下停了手,伸手指着门外新楼的方向,回敬说:“我就她们当中带一位?”
秀梅听着明仁有些恼火的口气,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间。明仁这一玩就到了半夜,到了床上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上班,明仁还有些昏昏沉沉,脑子想着怎么将那游戏通关,正巧管徳广平时见明仁又会写写又会摆弄电脑,最近让他写了一份班组管理小结,便催着他交上去,明仁只得从电脑里打了那篇文章,往办公室而来。
刚打开肖百鲢办公室门时,却听里面传来肖百鲢轻声说道:“这可超出额度了,我可做不了主了,非要王总、袁总签字不可。”
明仁往肖百鲢对面望去,见老窦歪歪斜斜地站着,桌上随意扔着一张看着眼熟的发票。老窦听了肖百鲢的话,没事人似的点点头,看着明仁进来,忙将那张发票抓进了手里,转身问明仁道:“你也来开会?”
明仁摇摇头,回答:“交小结呢,老吴在么?”肖百鲢指指对面的空位,又指指隔壁那间,明仁看着老窦走了出去,低声问肖百鲢:“什么发票?还有你办不了的?”
“老窦也真是的,拿来的发票,一次比一次离谱,你也别问了,我刚要打电话通知你呢,除了老管,你也得参加座谈会。”
“什么座谈会?”
“进度这么慢,几位老总急着要问问情况呢,除了几位主要中层,也叫了些技术人员,我可提供了你露脸的机会,不过,可别在会上乱说话啊?”
明仁点点头先去了隔壁,果然吴世蟒正催着左秀菱在打一篇稿子,不时还在指指点点,见了明仁交小结,眼睛一亮,拿了稿子坐到左秀菱的位子里,仔细看了起来,又拖了明仁在自己身边也不让他走。
明仁知道他的脾气,什么文章不给你改得面目全非是死不罢休的,明仁第一次替管徳广写小结时,是他们俩头一次打交道,谁也不认识谁,结果明仁给他东要改、西要改的闹得吵了起来,明仁也没当回事走了,谁想这老吴倒去王昌面前告了一状,亏得那王昌虽然把明仁叫去教训一番,可最后还是给明仁透了一句道:他年纪大了,你让让他不得了?再加上后来吴世蟒也知道了明仁的身份,打了几次交道,见明仁能写会道的,有的文章拿来就能为自己所用,便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今天见了明仁客气得很,虽然小地方改了不少,不过毕竟没有推倒重来,明仁想着他不过是改了几个同义词,对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也就点头答应修改。
那左秀菱见明仁进来,就那那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不时扫着他,听吴世蟒不时和他说话修改文章,自己也插不上话,只得在明仁走出门时,特意转过脸来,朝他笑笑。
明仁被吴世蟒一番修改搞得头更晕了,回到肖百鲢办公室,就见窦德专已经满脸红光、得意地眨着小眼睛等在里面,肖百鲢收了他递过去的那张单据,一脸惊愕,停顿了一会儿,才嘀咕道:“服了,服了,老王那儿只有你搞得定。”
“小兄弟,做人做得好,朋友一多,自然兜得转,我看你也快赶上我了,别着急,你还年轻,不差时间,我先去会议室了。”说完话走了。
肖百鲢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对明仁压低声说道:“那地方哪有吃饭的,蒙得了老王,还能蒙我?老兄,做我这位子也见怪不怪的,你也快去开会吧,我得了消息,已经有人提议提你做管徳广的副手呢。”
明仁走进会议室时,会议室已经到了好些人,窦德专正和朱总等几位领导轻轻松松地聊得起劲,等人差不多都到了,袁建业刚想宣布会议开始,老王却在一边咳了一声,咕哝一句:“老管还没到呢,再等等。”
他话音刚落,老管掐着秒表到了,手上、脸上都有些黑黑的、灰灰的印子,袁建业一眼看着就皱起了眉头,老王熟视无睹,倒是朱总客客气气地柔声说道:“老王快坐吧,开会了。”
袁建业见朱总已经宣布了会议开始,也就直插主题,问问工程进度缓慢的原因及改进方法,等他话音落了,在座的都像庙里的神像,哑口无言了。(连窦德专此号会聊的都成了哑巴,可见当面不说,背后乱说是不虚的。)
朱总等了半天,似乎觉着屁股都痒了,不由左右摇晃了两下,王昌呼着烟,抬眼瞧着左秀菱记记录的那双手陷入沉思……最后袁建业看看也无法推诿了,只得自己抛砖引玉说了几句,然后便点了几位亲信的名字,那几个家伙惜字如金地吐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儿。轮到左秀菱发言,也不知肖百鲢存的什么心思,如此老总们都到齐的会议,他不到,却推了左秀菱来参加,这左秀菱似乎事先有所准备,拿出一张稿子,念了几条,有一条倒是由办公室管着,而又要由老总拍板解决不的问题,那就是一些职工跑到办公室来闹:晚下班都不算加班,算值班,而值班费又太少等等。
前面几条,老王还在用欣赏的眼光左看右看左秀菱的双手,左秀菱这条一出口,老王慢慢就将眼光移向了天花板。(对照前面给老窦批发票的事看看。)袁建业冷着脸,默不作声了,明仁看看朱总一时也蒙了,不停翻动着那对带鱼纹的双眼皮,翕动一个大鼻子,底下那张嘴似乎黏住了,也没法表态。
众人中最显高兴的是管徳广等几个“老江湖”,原来他们早觉着值班费少,于是就既给值班费,又给加班条的早摆平了这件事,可那班袁建业亲手提拔的年轻中层毕竟资格有限,平时又瞧不起那些老厂来的人,疏于请教,于是他们下面从附近几个村征地进来的农民工闹得特别凶,闹着闹着便报团直接往厂长室跑,以后又渐渐养成了习惯,一有不如意的事就往上跑,拿那些年轻的管理人员当摆设了。此刻管徳广等人得意归得意,也忍着不便开口。
还是朱总和气,想想众人僵着也不是回事,就打了圆场,说是领导班子再研究研究。然后就有几个老技术人员实在忍不住,又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谈了谈看法,虽说言辞激烈却切不中要点。此时一人年轻气盛再也忍耐不住,说道:“要说进度缓慢,主要是疏于管理,即便管理也没效率,整天不是开会,就是坐着讨论,看看白天黑夜的大家都在忙碌,可一个小问题拖半天,整天都是停滞在图纸上无谓的争论,现场的实际问题又没人关心,到了节点又没人抓……”此人越说越起劲,朱老总瞪大了眼仔细端详着他,管徳广、窦德专、华德顺等人都在頻频点头,那几个年轻的管理人员被说得低了头泄了气,最尴尬的是袁建业,一张脸被说得一阵子红,一阵子白的,只有王昌,眼仍盯着左秀菱头顶上方,烟雾不时弥漫在他的眼前,引着他眯缝起双眼,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发言的人正是明仁。
朱总等明仁一口气说完了,环顾左右,晃动着那张肥得鼓起来的脸,看看周围又没人吭气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抓节点问题倒真是个关键,还需一些经常跑现场、有经验的一些老同志来协调。”说着,他的眼光定格在管徳广的脸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那些污渍遗留的痕迹,继续说道:“这几天杨总也要来蹲点,他在技术上也可以抓一抓,我和他研究研究,固定日期开现场会,专抓节点,该批评的批评,该协调的协调,当然该奖励的,我这里也会支持,哦,和杨总一起来的还有一些外国专家,大家也要支持配合好,吃住都要高规格接待,人家毕竟不远万里来提供这套先进装置的技术专利啊。”这朱总说话就是稳当,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听着没人有疑义,就指了指管徳广,又说:“老管多跑跑现场,你就负责现场协调,多帮着这些年轻人出出主意,现场的情况每次也由你来汇报得了。”
那管徳广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喜得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冲上前,抱了朱总亲一口,此时却还要谦虚几句:“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朱总似乎也不在意,将那个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了,听着周围还是鸦雀无声,就将目光转移到了袁建业的脸上:“小袁。”
袁建业马上抬起头来,听着朱总接着说道:“技术组你还是要抓起来,你还是总负责,可老杨毕竟是老总,你要多听听他的意见。”等他看着袁建业明确地点了头,这才放心地补充道:“你看看大家还有什么可提的?”
袁建业只得硬着头皮问了问,众人自听了朱总的话,各自打着算盘,哪有心思再提什么,于是袁建业也只得宣布会议结束。
明仁将肚子里的话一吐为快,倒也觉得浑身一爽,走出会议室时,就见管徳广早混到那群年轻管理人员中,讪笑着跟了他们屁股后面去了他们办公室,只有窦德专皱着眉头跟着他,先来到肖百鲢办公室,只听着肖百鲢正跟吴世蟒说着话:“这管徳广太有趣了,我刚才去下面接那批新来的学生,在楼梯口看着他正拿那双乌漆墨黑的手往脸上抹……”正说得起劲,见明仁和窦德专进来了,忙招呼道:“呦,你们开完会了?我刚给你顺路报销了费用。”说着掏出一个厚厚的白信封交到窦德专手里,问明仁:“怎么样?这会开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惹老总们不开心吧。”
明仁听着他问,刚想张嘴,却见旁边又进来了左秀菱,那左秀菱正听着肖百鲢问明仁的话,红着脸对明仁说道:“王总叫我们俩呢。”又扭头对肖百鲢说:“你叫我提的问题提了,恐怕王总正为我会上提的这事,个别找我们呢。”
肖百鲢看了看她俩往外走的背影,对办公室另外两人说道:“我们这些小的也没办法,还是找老大王好办事呢。”(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明仁忐忑着和左秀菱一前一后走进王昌的办公室,只见王昌站在窗前抽着烟,仍是一派吞云吐雾的模样,看见她俩进来站着也不让座,只是沉思,到了烟快烧到手指了,这才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将烟头摁了,露了一口黄牙,开口说道:“以后有什么重要事,也可以先来问问我,你们会上提的那两件事,我们也会研究的,哎,明仁!”明仁吓了一跳,心想老王一直叫着自己“小吴”,现在亲亲热热的居然叫起自己“明仁”来。就听老王咳了声,说:“帮我跟你姑妈说一声,有一批贵宾要来,请着你姑妈安排一下,秀菱!”左秀菱也是一愣,扑闪着那双眼睛直勾勾瞧着王昌,王昌神态愈加柔和,往靠椅背上一仰,吩咐道:“小肖如今也忙不过来,你就代他负责贵宾去百福园大酒店住宿等事宜,同明仁的姑妈协调好?”王昌见左秀菱那张圆脸恢复了常态,又点点头,这才挥挥手让明仁离开,而将左秀菱留了下来,不知谈什么秘事。
明仁从王昌办公室里出来,似乎一块石头从心里落下,浑身轻松地走下了楼梯。明仁出了那栋大楼,觉着天也更蓝了,树也更绿了,河边的水也更清了……正在明仁心神荡漾之际,又听着耳边一声糯糯甜甜的声音传来:“明仁哥哥!”
明仁回头往边上的岔路看去,只见一位稚气未脱而又穿着一身簇新工作服的年轻少女翩翩而至,明仁盯着她看去,就见:
两汪明眸琉璃埋,一头青丝直尺裁,片片红雀飞玉颊,雪肌丰腴杨妃来。
明仁恍然大悟,柔声唤道:“这不是小燕么?”
“正是我呀。”小燕说着话,也拿那双迷人无数的眸子盯着明仁看来,如电光火石一擦,两人又都低下了头,小燕的声音变得如蚊蝇一般妮妮:“难道你都认不出我来了?”
“女大十八变,确实有些不敢认了。”明仁抬头正想跟她多说几句,见她身后又跟过来几个也该是新报到的学子,有一位眼大唇薄肤白的男生紧跟了过来,朝着明仁叫到:“师傅,侬好。”
小燕赶紧介绍道:“这是我们同校不同班、有名的活络头子,吴良鑫。”
“呦,五百年前是一家么,不会也在同春坊里住过吧。”明仁随口开着玩笑。
“哪里,他倒是离这不远的红洞镇人氏呢。”小燕还没等他张口,就抢着回答了明仁。
明仁一下想起昨天刚去过那里,心里有些堵,就和小燕她们草草聊了几句,告辞了。
午饭后,明仁正陪着管徳广侃大山,窦德专和肖百鲢来了,挤于一室,窦德专靠近明仁耳边说道:“以后可别在会上直言不讳了,前两天刚刚讨论你升老管助理之事,没有反对意见也就过了,可一旦领导班子里有一人反对,别人也就不好为你多说话了。”
“没事,有我老管在,包你没事!”老管脸上两块横肉颤动了起来,张嘴咧了一口黄牙笑着打包票:“刚才你们先走一步,我可听说老王提议朱总让小袁带队那批操作工去各地培训一阵子,等他回来,明仁的事早就定了。”
随着老管的话音刚落,肖百鲢也点点头,说道:“老王吃完饭就跟我交代了,让袁总带队第一批去香岛等处考察、培训,明仁也要去的,不过是第二批,那还有有一段日子呢。”
窦德专这才转了话题,对他们说道:“我可听说明仁你姑妈这回又要大显身手了,连供应局名下第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都交到了你姑妈手里,这回可是名副其实的董事长、总经理了,再加上石镇长,哦不,石区长在后面撑腰,真可谓雄鹰展翅,大展宏图了。”
明仁红了脸,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肖百鲢插话说:“这是形势所然,搞完了双轨制、股份制,不就轮到了房地产这块肥肉了吗?亏得郑叔叔、石叔叔大力推介的土地批租,如今成了革旧鼎新的香馍馍,其他的什么改这改那都是幌子,这里头才是奥妙所在,要有胆子,借着钱也要买房子,哪天一炒起来,不知要出多少个富商豪强呢。”
窦德专生气地说道:“说到房子,那老胡也真是,分了我房子,我也交了钱,我却拿不到手。”
管徳广眯缝起那双笑眼,故弄玄虚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窦德专摇摇头,说:“我约了他出来吃饭,都借故推辞了,他又不是守身如玉的天使,跟我还拿腔作调的,可气!”
“这事你问我就算是问对人了,老胡吃心太大,我跟你说,你也少约着他了,我看他早晚得出事,你知道他外面那个人是谁么?”
窦德专摇着头回答道:“他玩得多了,谁知道是哪一个呢。”
管徳广看看两边都不是外人,就神神秘秘地说道:“本来我以为他在外面逢场作戏,谁想他真有一个相好非比寻常,只比他小了几岁。我因为一直没拿到房子,心里也有气,就跟踪了他,发现那个女人就是与该交房子给我们的那个公司联系的中介人,我通了熟人的路子,终于搞明白了,那女人拿我们公司转给她的购房款全部用来买了股票,那该买房子的钱都挪用了,当然就没有房子给我们了。”
“老兄,快教教我,怎么才能拿到房子,公家的钱丢了也就丢了,我付出去的那部分钱可是血汗钱哪,可别血本无归啊。”
这回轮到管徳广更加得意起来,一只手习惯性地抚起了另一只手背,又翘起了二郎腿,只是没有马上开口。
明仁气愤地说:“那还不报告领导或报警抓了她们?”
管徳广嘲讽地看了明仁一眼,一摇头说道:“哼,你说她骗子也好,说她挪用了公款也好,她一抓起来,我们的房子可不真泡汤了?”然后他看着窦德专焦急而又乞求的目光继续开导道:“我不一样交了钱,没拿到房子?明仁,你可知道我平时不大请假的?那我为什么前几天请了两天假?”管徳广说到得意处,嘴里白沫也飞了出来,他咽了口唾沫又说:“那两天,我就天天坐在她的办事处,也不闹,也声张,只看着她继续接客户拿钱,可只要一拿到钱,我就逼着她转给房产公司,就这样两天就搞定了,我估计我的房子也快到手了,老窦,我以为你早搞定了,所以也没提,这回看来我可走到你头里去了,快去如法炮制,万一穿帮了,那可真的麻烦了。”
“老兄真是及时雨,大恩不言谢,我先走了。”说完,老窦问肖百鲢借了车子,提起还没坐热乎的屁股一溜烟地走了。
老管望着他出门的背影,对明仁、肖百鲢笑道:“哼,还号称‘兜得转’呢,以后喝酒遇着我,有得被我嘲了,不让他多喝几杯不过门。”
晚上,明仁和秀梅说起白天听说的管徳广讨要房子事,秀梅听后眉头一皱,说道:“这管徳广倒是粗中有细,外糙里秀之人,你可要多学着点,对这种人可得‘三分真话七分假’,将来也要多提防一些。”
说着说着,又提到秀梅要参与房地产开发的事来,秀梅莞尔一笑,对明仁只简单说了一句:“这回倒真的是弄大了,不过我们俩的居所倒有了着落了。”
明仁再问,秀梅起身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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