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度爱情

“程小姐，你定制的那架钢琴，我们已经根据你的意见画好设计图纸，马上就会交付制作，需要您预付一半的定金。”
    “好的，我马上给你们汇款。”
    程忆玫挂了电话，打开电脑，叮咚敲了几下，□□上的余额逐渐就变小了。唉，资本家好吸血！
    这几天她经常出去看房子，找到几处中意的，不过因为租金问题一直犹豫不决。必须在钢琴做好之前找到房子，不然乐器都没地方放。
    “阿玫姐！”已经进门很久的莹莹大叫，“你干什么呢，我喊了你半天你不答应。”
    程忆玫两眼放空，被她的大叫声吓了一跳，拍着心口感叹：“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找我？”
    “安德烈陪希尔，我就过来找你玩啊。”莹莹的眼睛随着程忆玫的视线落到桌子上，“这是什么，设计图纸吗？”
    程忆玫点头：“嗯，我打算给同同办一间工作室，这是室内设计。等办成了如果你还想换工作，就过来，怎么样？”
    “真的！！？？”
    程忆玫点头：“嗯，不过你保密，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绝对保密！”莹莹信誓旦旦地说，“怪不得你要租房子呢，原来是为了翟师兄。阿玫姐，工作室什么时候能办成？”要跟曾经的偶像一起工作，哇，太开心了！
    程忆玫摊手：“还需要一段时间。”如果资金充裕，工作室的完成进度要比目前的快很多，“莹莹，我的包在沙发上，你帮我把里面的通讯录拿出来，我找几个电话。”
    “好。”莹莹应了一声，开始在程忆玫的包里找通讯录。无意中摸到一个盒子，打开看居然是一枚戒指！
    “啊！戒指！”莹莹大叫，“翟师兄跟你求婚了！阿玫姐快跟我讲讲，翟师兄什么时候求的婚？是不是很浪漫？你肯定哭了吧？哇哇哇！”她拿起桌上的盒子，飞快地掏出手机，“这么大一只钻戒，我要查一查。”
    她激动地语无伦次，程忆玫无奈地扶额。莹莹兴致勃勃地摆弄手机，哎，好像有什么不对，“阿玫姐，你确定是翟师兄向你求的婚吗？”
    程忆玫黑线：“一直说他向我求婚的人是你吧？！”
    “我就知道不是翟师兄！”莹莹走到她面前，把手机里查出的网页递给她看，“这款戒指，是爱德华他爸爸公司设计的。”
    爱德华？！
    “韩谢聿，你这样做有意思吗？！”程忆玫连盒子一起摔到他身上，转身就走。
    “喂喂喂，开个玩笑嘛。”韩谢聿连忙起身拉住她，“你不喜欢就不要。”他捡起盒子，随意扔出窗外。
    程忆玫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我警告你，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OK，OK。”韩谢聿连连点头，举手做发誓状，“但是我必须向你说明，我向你求婚的心意是坚决的。你好歹也考虑一下，嫁给我又不是什么坏事。”
    “可我觉得，嫁给你也不算什么好事。”
    韩谢聿垮脸：“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他从抽屉里拿另外一个戒指，趁程忆玫不注意的时候强行套在她的中指上。
    “喂！”程忆玫恼怒地拍了他一巴掌，想把戒指取下来，可套得很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取不下来。算了，她泄气地想，待会儿找个珠宝店处理。
    韩谢聿见戴在她手指上闪闪发亮的戒指，心中有些轻微的悸动，“程忆玫，我是认真的。我家在郊外有栋别墅，外面种满了枫树，如果我们结婚了，可以去那里生活。再生个孩子，我希望是个女儿，等她长大一点，我们可以在石子路上教她骑自行车……”
    他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温柔，让程忆玫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那个画面。一个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骑着一辆白色的小单车，银铃般的笑声洒在石子路上，红色的枫叶随风飘落……
    可是，如果她真地能当女主角，那男主角也必须得是翟晋同才可以。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无端发愣：“韩谢聿，结婚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韩谢聿摇头：“结婚当然不只是形式，它还一种很神圣的仪式，宣布两人相伴相随一生到老的仪式，具有超越法-律却又不可撼动的意义。”
    程忆玫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韩谢聿，我早就跟你说过……”
    “我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韩谢聿猛地朝桌子踢了一脚，“程忆玫，你知不知道，你真的特没劲！”
    程忆玫点头：“我知道。”
    “啊！”韩谢聿朝着窗外大叫了一声。一只麻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拍打着翅膀擦窗而过。白衬衫勾勒下的背影很宽厚，却透出一种强烈的愤怒和无奈。
    “韩谢聿……”
    “我没事。”韩谢聿转过身，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痞痞的模样。他坐回椅子上，潇洒地转了一个圈，“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骂我，还有其他事吗？”
    程忆玫不想管韩谢聿此时此刻的心情，她管不了那么多，“你家在V.R.占了多少股份，每年能拿到多少红利？”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随便了解一下。”
    “8%的股份，红利多少，我相信你也看过V.R.的年度资产报告，可以自己推算。”
    “行了，那我走了，拜拜。”
    从韩谢聿的办公室出来，程忆玫找了一家珠宝店，让店员把戒指剪断。店员看着那闪闪发亮的钻石，问了她好几次是否确定要剪断，Cartier的最新款啊，怎么舍得？！
    程忆玫肯定地点头，然后把剪断的戒指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韩谢聿的这份感情，她承载不了，也没有办法去承载。
    回到公司后，程忆玫把V.R.的年度资产报告找出来，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如果她也有8%的股份，那完全足够把翟晋同的工作室办起来。
    这世界上，只有三个人见过翟父留下的完完整整的遗嘱，翟晋远、翟晋同，还有一个，就是她。
    所以她知道，翟父留下的49%的股份，其中三分之一属于翟晋同。也就是说，其实翟晋同拥有V.R.15%的股权。
    程忆玫合上文件，眉梢洋溢着淡淡的喜悦。她不贪心，只想要10%。有了这10%，她就能解决工作室的资金难题。
    而且，可以不用为以后工作室的运转发愁。那就是说，她不用刻意帮翟晋同接活动，翟晋同可以做任何他喜欢做的事情。
    呼--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翟晋同最近一直在美院开会，开完会就泡在图书馆里，研究近五年中国油画界的实践和理论进展，不多的休息时间都被用去陪希尔了。
    “听莹莹说，希尔明天就要回去了。”程忆玫一边铺床，一边问。翟晋同疲惫地点头，滚倒在床上：“对啊，明天上午的飞机。”
    “那他和伊莎贝拉的事情，解决了吗？”
    “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们，但看样子不是很乐观。”翟晋同拽过程忆玫，抱着她亲了一口。程忆玫笑着推开他：“刷完牙洗完澡还有酒味，你们到底喝了多少？”
    翟晋同无奈地摇头：“没办法，希尔好不容易来一次中国，我只能舍命陪君子，等他走了就好了。”
    “幸好他明天就走，不然我真担心你这个月的康复测试，恐怕分数会降低几个等级。”
    “不会的。”翟晋同低声说，解开她的睡袍，亲吻她脖颈。程忆玫依偎在他怀中，心神起伏，“同同，你……”
    “我怎么？”
    “没什么。”程忆玫抱住他，回应他的吻。
    她其实很想问翟晋同对于结婚这件事的看法，可从希尔的事件中她窥测出他的一二心意。翟晋同从来没提过结婚的事情，还有孩子。她害怕自己问出来后，连下的台阶都找不到。
    第二天，程忆玫一进公司就直接去了翟晋远的办公室，没想到欧阳立迅也在。晦气，她在心里嘀咕，真是阴-魂-不-散，本来想绕过欧阳立迅的。
    在她说明来意的过程中，翟晋远的眉头越皱越深，直到她说完，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倒是欧阳立迅，一脸冷笑：“10%？程忆玫，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你知道在V.R.，占有1%的股份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需要知道。”
    这次不仅涉及到公司利益问题，还牵涉到翟家的家产分割问题，欧阳立迅终于撕下一直友好的伪装，“程忆玫，让你不明不白地住进翟家，就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明不白？的确有点。不过这不是她关注的重点，“欧阳立迅，翟伯父的完整遗嘱，你见过吗？”
    颇具挑衅意味的问题，瞬间堵住欧阳立迅的嘴。她最大的禁忌，无非就是程忆玫和翟晋远的过去。而现在，程忆玫堂而皇之地把这个禁忌摆到桌面上，她却并没有反驳的资本。
    “翟晋远，你应该知道，10%是多么友好的一个数字。”她程忆玫不是要争家产。
    “你先回去。”翟晋远终于开口，“我下午给你回复。”
    “Ok.”程忆玫微微一笑，忽略掉欧阳立迅冰冷到接近恶毒的眼神，开门而去。
    ……
    “这是我一个朋友前段时间拍到的，一直没敢给你。”欧阳立迅把两张照片放到桌子上，“同同，我很少干涉你的工作，但作为大嫂，我不想你受到欺骗。”
    照片里，程忆玫和韩谢聿对面而坐，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枚钻戒。
    “还有一张特写，我建议你去查一查这款戒指。”欧阳立迅把另外一张照片递给他。
    翟晋同捏着那几张照片，指节泛出苍白的青色。他的眼神中充满怀疑，现在的电脑技术如此发达，一定是有人蓄意合成的。
    “程忆玫今天上午闯进你大哥的办公室，向他索要公司10%的股份，你知道吗？”
    翟晋同忽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欧阳立迅发笑：“看样子，你被蒙在鼓里。同同，你和阿远是亲兄弟，我并介意你要多少股份，但现在问题显然不是那么简单。韩家和欧阳家的关系不错，这几年电影这么赚钱，他们一直有收购影视公司的想法。韩谢聿的母亲占有V.R.8%的股份，如果再加上10%，那他们的话语权就能大大增加。很有可能，这10%只是他们的第一步，等第二个、第三个以至于所有的10%都落到他们手里，你父亲一手创立的公司就岌岌可危了。”
    “不。”韩谢聿摇头，“阿玫不会和韩家串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这些照片怎么解释？”欧阳立迅反问，暗地观察翟晋同的神情，一味地黑化程忆玫似乎并不是办法，“就算程忆玫不可能和韩家串通，那万一她被韩家利用了呢？如果韩家从她手中骗得10%的股份，结果完全是一样的！”
    翟晋同沉默着没有说话，欧阳立迅叹了一口气：“今天下午你哥会给她答复，我希望那时候你能在场。毕竟程忆玫不是你，她体会不到你父亲创办公司的艰辛。”
    下午两点，程忆玫准时到达翟晋远的办公司，欧阳立迅依然在。
    “翟晋远，你考虑好了吗？”
    在翟晋远回答之前，欧阳立迅走到她面前，殷红的嘴唇绽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程忆玫，你跑来向阿远要股份，翟晋同知道吗？”
    程忆玫一怔，但马上掩饰过去：“他当然知道。”
    “是吗？”欧阳立迅嗤笑，在电话机上按下快捷键，“蒋助理，请二少爷进来。”
    门被打开，翟晋同走了进来。
    其实在那一刻，程忆玫很想翟晋同能够站在她这一边。就像紫霞仙子口中说的“盖世英雄”，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七色彩云迎接她。
    可是，她的幻想破灭了。
    翟晋同说：“阿玫，我没有打算向大哥要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