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第12章


嫌我办的不好自己去办!”慧爸重重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咳……那天是我一个班的同学,”钰慧打好腹稿,半真半假,尽量详尽的解释:“那天我去拿毕业照时遇到的。他妈妈老早就去世了,他家里有困难,考上二本没钱上,心里比较烦,想找个人聊聊……他读书很多、作文很好,经常把读书笔记借给我看……我考虑着是不是把压岁钱先借给他。”
  慧妈将信将疑地看了慧爸一眼,“那也不用单独去植物园呀……”
  “他心情很差,说街上太吵,又不想让其他同学知道他家的情况……他跟我同桌胡晓娟关系好,他家的事我也是听胡晓娟说的,他俩的哥哥在一个银行上班,他知道胡晓娟什么都跟我讲……这是蒋旻贤借给我的读书笔记,你们不信可以看看。”钰慧掏出旻贤那本厚厚的笔记递给慧妈,希望旻贤的文采和黑暗挣扎的文字能打动他俩,至少不会认为她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和男生交往、外出的女孩。
  慧妈翻了翻递给慧爸,再说话时口气就缓和了不少:“倒是挺用功的,记了这么多笔记……同学有困难,按理说应该帮忙,但也要看什么样的困难。俗话说救急不救贫,你知道他四年大学学费加生活费要用多少钱?你那点压岁钱哪儿够?别想得太简单了,他哥在银行工作,单位那么好,哪能眼睁睁看着他弟弟上不了大学?”
  “你妈说得有道理。”慧爸接过话来,旻贤的笔记本他翻都没翻就放下了:“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的。现在因贫困失学的学生太多了,不是靠我们个人能够解决的。我们帮点小忙还行,主要的还得他自己想办法,多方面考虑……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考虑好自己以后的安排……”
  钰慧点点头,心想,只要你们不再怀疑我和旻贤的关系就好。
  午睡时,钰慧仔细想了想,觉得旻贤应该不会喜欢颜君这种类型;最让她烦心的还是杜莹,她太性感妖艳了,旻贤主动抓她的手调笑的样子让她心里不舒服。她家一向正统保守,从未见过男女之间这么放肆随便。
  下午,钰慧一到图书馆大门,就听到旻贤夸张的大笑声。循声望去,旻贤和颜君在图书馆主楼旁的车棚里聊得热火朝天,颜君壮硕的身子不时摆出实在不敢恭维的“卡哇伊”姿态,旻贤笑得前仰后合,神情姿态跟拍毕业照那天同杜莹打情骂俏时一模一样!
  钰慧尽量自然地过去停车,她不想颜君知道她和旻贤的关系,同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先去自修室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旻贤一个人走进自修室。
  “颜君呢?”钰慧奇怪地小声问。
  “走了。她是来借言情小说的。”旻贤随口答道,在钰慧对面坐下,掏出一本大部头的古典名著读起来。
  钰慧却学不进去了,她有些事情今天就想问清楚。毕竟,她很快就会去临县一中回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旻贤。
  胡思乱想了一个多小时,钰慧才说:“看累了吗?出去走走吧。”
  旻贤合上书本,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图书馆的小花园。
  “你和颜君是青梅竹马吧,她上午给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钰慧半真半假地说笑。
  “哪里,就是个老邻居老同学,有日子没见了,乍见比较惊喜。”
  “听说你小时候经常逃学……有女人缘……还追过她。”
  “追她?不会吧……天地良心,就那种傻大姐,怎么可能?!别听她瞎说,我确实是经常到她家玩的,她家的书多,我们家太吵,我不愿意在家呆着……”
  “其实,我也觉得你有女人缘……拍毕业照那天你和杜莹谈得那么投机……”
  “你今天怎么啦,打翻醋坛子了?”旻贤笑了起来:“……杜莹是艺术生,那种很热情很开放的,跟哪个男生都那样……我们男生经常跟她开玩笑,李翔背地里叫她‘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为什么,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呀……难道是说话声音像汽车喇叭?”钰慧莫名其妙,她除了上过几堂简而又简的生理卫生课,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
  “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就是、就是男的随便都能上啦……”旻贤很尴尬,脸憋得通红,声音越说越小。钰慧还是不明白,没听清他说的“上”字,就是听清了她也不明白,不过看他那个别扭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本能地羞红了脸。
  “……你们男生寻女生开心……也包括抓她的手吗?”
  “抓手?……我抓杜莹的手了吗?”旻贤一脸愕然:“你弄错了吧?我怎么不记得……”
  钰慧想起在上海旅馆里曾经错认小姑衣服颜色的事,禁不住也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自己从高三下班学期以来脑子确实不太好使,经常神经兮兮疑神疑鬼,不愉快的事还像牛反刍一样,来来回回反复地想……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旻贤同女孩子多说几句话怎么了,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人家旻贤根本就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或许在他那种家庭,交那样的混混朋友,有那种生活经历,各种黑暗肮脏的事恐怕早就司空见惯了吧?跟女人打情骂俏估计不算什么吧?
  第 22 章
  钰慧是在八月十六日去临县一中回读的。慧爸前一天晚上加班回来才告诉她手续已经办好,明天找人开车送她过去。钰慧临行前没能见旻贤最后一面,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好在之前旻贤已经把他哥单位的通讯地址给她,两人还不至于断掉联系。
  该怎样形容临县一中复读班呢?
  一幢四面红砖墙环绕的七层写字楼,楼外墙的装饰马赛克只贴了四分之三,墙体拐角处嵌着七块浮了几层灰尘的宝蓝色大块玻璃窗,远离闹市,甚至远离村庄,孤零零地杵在三九七国道旁,四周荒烟蔓草,怎么看怎么突兀孤独,透着几分凄凉,像一个废弃的现代化废墟。
  “本部就在旁边的镇上,没办法,新校舍还没建好,回读班只好暂时先搬到这里,好在安静,适合学习……你们家长完全可以放心,安全绝对没有问题,两个理科班,一个文科班,300多个学生呢,每天都安排两个老师值夜班,男生住一楼,女生住六楼,七楼有专门的保安室,24小时轮流值班;宿舍里的窗户全装了不锈钢的防护栏……回读就是要吃苦的,不然,明年怎么能考出好成绩?”这是钰慧第一天到回读班时,班主任熊老师对慧妈种种不满质疑的耐心解释。
  实际情况怎么样呢?人身安全或许可以保障,生存环境也的确恶劣。
  女厕所只有两个,一个是紧挨红砖围墙边垒的原始茅房,八个茅坑一字排开,没有隔间,没有冲水的地方,粪便、经血、厕纸、卫生巾全都□□裸地堆在茅坑里,上面爬满白色的蛆和大个的绿豆蝇;另一个在六楼,靠近女生寝室,却只有三个隔间,因为早上6点10分就要跑操,每天凌晨4点多钟厕所前就会排起长队,许多人不堪其苦,干脆买了夜壶和便盆。白天还好,夜里睡觉一关窗户,气味腥臊刺鼻,钰慧觉得自己好像睡在一个巨大的便池里。
  打水排队,吃饭排队,洗衣服排队……书本复习资料没地方放,只得高高地摞在桌上,通常一进教室只见书不见人的。上课时老师踱步进来,班长一声吆喝,几排满脸疲倦、明显睡眠不足的脸庞,才从各自的城堡上方钻出来,恍若被活埋了几百年的土猴。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钰慧反倒生活得很知足,很平和,甚至有几分轻松愉悦。自从认识旻贤,成绩不停下滑以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心无旁骛,集中精力学习的痛快感觉了。以前,只要一进学校一进教室,她满心想的都是旻贤,甚至条件反射地关注白茹,害怕王媛等人的诋毁幸灾乐祸,痛恨自己的不争气……现在好了,环境再怎么恶劣,也只是身体的不适,忍忍也就过去了,比内心没完没了的梦魇心魔好多了。
  钰慧的心慢慢沉静下来,情绪也开始稳定。她和旻贤通过两次信,彼此告知各自的近况,互相鼓励努力读书,虽然还会想念旻贤,但不会泛滥过度,真的很有成就感。她对明年的高考渐渐有了信心。
  可九月初旻贤的第三封信几乎把她打回原形。旻贤在信上说,没想到,他和白茹大学竟同在D师大,而且同班!字里行间跳动着掩饰不住,欲盖弥彰的喜悦庆幸!还有对钰慧的抱歉。
  钰慧拿着信,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手不停地抖着,好不容易汇集起来的精神气好像又要一点一点地被抽离。
  第 23 章
  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征兆,却让人痛彻骨髓。
  九月份开学以后,旻贤的信陆陆续续,一封封重磅炸弹般接踵而至。
  “周二上大堂选修课,坐在我旁边的女孩居然和你重名!老师叫她回答问题时,我心里急速地跳了一下。有意思的是,那女孩长得也有几分和你相像……她舍友都叫她‘小白兔’,大概是她的绰号吧。”
  “晚自习时我在白茹书里偷偷夹了张纸条,写的是《草根谭》里的几句话:‘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风吹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算是一种告别,她应该明白。别担心,我不会再追她的!开学以来我从没主动同她说过一句话。看着她与其他男生亲热地谈笑,我的心还是一如既往地痛,放心,我会努力淡忘她的。”
  “奇怪,‘小白兔’大堂选修课又坐在了我旁边,明明教室里有许多空位……她说话做事简直就是颜君的翻版,真是个可爱的女生……她经常找我借书,在餐厅吃饭也和我坐一起,好像对我有点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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