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忘了给你照下亮了。”
  钰慧半趴在地上，只觉头懵懵地发晕，耳边嗡嗡作响，一时提不起劲来。
  旻贤慢慢扶她坐起来，手机的强光无意中晃到她的眼睛，刺得她瞳仁猛一紧缩，脑袋一下清醒过来，感觉太阳穴、手背、膝盖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一样，火辣辣地疼……好在肚子没事，下.体也没有液体流出。她定定神，稍稍舒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
  “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旻贤拿着手电在她身上照来照去地查看伤势。
  “没！”钰慧又气又屈又失望，硬生生地躲开他的手，含着泪极不情愿地吐出一个字。
  旻贤讪讪地停下，连声道歉：“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早知道打开手机给你照照路了。你太阳穴好像擦破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现在情况特殊，万一……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你会摔下来……我太心急回去改论文了，老板准备把我那篇论文推荐到核心期刊发表，机会难得，我……真的，对不起！”
  钰慧听他说得诚恳，心里略微好受了些，不过说话声音依然别着气：“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你正事要紧，不用管我。”
  说完，自己硬撑着站起来，用力甩开旻贤的手，一瘸一拐慢慢向旅馆走去。旻贤支吾两声，见钰慧不愿理他，只得尴尬无奈地跟在后面小心照应着。
  回到旅馆，钰慧照着镜子解开衣服仔细检查了下身体，除了太阳穴擦破了皮，膝盖磕得淤青发紫，手背上有一道道沾着黑灰的血痕，其他地方都没什么问题。
  旻贤十分后悔，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旁边陪不是，又跑出去买红药水、碘酒，殷勤地帮着擦拭消毒。钰慧心里怨气渐平，语气缓和下来：“你快回学校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发文章重要，别耽误了！”
  旻贤其实私下里看过两次时间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听钰慧一说，面上一喜：“你身体真的行吗？”
  “行，你走吧。”钰慧看出他言不由衷，淡淡地说。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有事随时打我手机。”
  第26章
  旻贤走后，钰慧本想看看书，无奈心里凄凄惶惶、心绪全无。旅馆房间的墙壁太薄，隔壁男女洗澡冲凉、嬉闹浪笑的声音几乎一字不漏地传入耳朵里。窗外汽车轰隆隆、唰唰唰、嘀嘀嘀地突兀震耳而过，每一辆都像从心脏上直接碾过。
  外面越是吵得越厉害，房间里却越静得可怕。一天来，旻贤的冷淡、厌烦让人怀疑失望，明天去医院的事又让人焦虑不安……钰慧坐在床上发呆，半晌才回过劲儿来，她害怕自己无休止地胡思乱想，只好打开电视，调大音量，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了一会儿，焦躁慌乱郁结的情绪才慢慢缓解。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恍恍惚惚做了许多纠缠不清的梦，凌晨前后竟然梦到高中的教室，旻贤一边心不在焉地和她说话，一边色.迷迷地盯着杜莹，另一只手却情意绵绵地和白茹十指相扣……后来不知怎的，“小白兔”也来了，一下就坐到旻贤怀里……羞辱、害怕、不安、猜疑，各种感觉铺天盖地一起向她袭来，死死缠绕、侵蚀……她“呕”的一声从噩梦中醒来，挣扎着跑到洗手间吐了几口酸水，漱口擦脸回来，才发现泪水汗水几乎浸透了半块枕巾
  钰慧再也无法入睡，好容易捱到7点，实在不愿在这冰冷局促的房间继续呆下去了，心想医院8点上班，7点半应该可以排队挂号了。她起身洗漱，手掌上的血痕已经结痂，膝盖还是隐隐发疼，走路一踮一踮的，比平时慢了许多，这样的速度，又不想再穿过街地道，从东面的十字路口到医院，恐怕最少也得半个小时。
  快到医院时，钰慧收到旻贤的短信：在哪里？我到旅馆房间门口了。
  钰慧正走得膝盖疼痛难忍，关节生涩得像锈掉的机器，她停下来，倚着路边大树，一边揉腿一边回信息：医院，挂号处见。
  医院一楼有4个挂号窗口，每个窗口都排了长长的队，钰慧刚站到最外面一队的队尾，旻贤就来了。
  “怎么不等我自己就跑过来了？起码发信息说一声吧？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旻贤气喘吁吁，很不高兴。他看看前面拥挤密集的长队，又提高声音责备道：“你怎么一点常识没有？三楼也能挂号的。这儿人这么多，得等到什么时候？”
  周围有人看过来，目光好奇、窥探、似笑非笑。
  钰慧不想让人看笑话，又羞又恼，脸涨得通红，低着头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旻贤重重叹了口气，放软语气：“膝盖好点没有？我来之前请假去了，上午都可以陪你看病。那老师是个老古板，最讨厌学生旷课，一大早就让她盘问半天，还说期末要酌情扣分。”
  钰慧心里微微一动，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没事，一个人就行，你回去上课吧。”
  旻贤皱了皱眉：“跟我客气什么！假都请好了，回去干嘛？”说着，拿过钰慧手里的包，扶她到三楼妇产科挂号。
  楼上挂号的人确实不多。候诊时，钰慧有些过意不去，强忍不适讨好地同旻贤聊天。旻贤只是低头看电子书，反应很淡，半天才应了一句：“安静会儿好吗？够烦的了！你不用太在意，今天是公共课，经常有人请假。这种课只要及格就行，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钰慧悻悻地扭过头去，旻贤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强调请假扣分的严重，这会儿又说没影响、无所谓。他到底想干什么呢？情绪变化比翻书还快，越来越喜怒无常，自己总分不清他话的轻重真假。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办呢……
  终于轮到她了。医生问了问情况，让她重新做了孕检，确定怀孕没超过50天，建议药流，开了锡纸包着的六个白色小药片、一小瓶针剂。临走时，医生嘱咐：“前两天一般不会有剧烈反应，在家按时吃药，没有明显不适不用来医院；第三天一早过来，在医院吃药打针，观察情况，到时候听值班医生安排。”
  第27章
  回旅馆后，钰慧遵医嘱吃了两天药，身体竟没任何异常反应，下.面一点液体也没流出，她不禁有些怀疑不安，这六片白色小药真的能打下一个胎儿吗？如果不行，是不是还要动手术？一想起那些坚硬冰冷的剪子刀子要硬生生插.入她的下.体血淋淋地肆意切剐，她就浑身冷森森地，紧绷发颤。
  这两天来，旻贤白天不是上课就是听讲座，只有晚上做完家教才会到旅馆陪她。虽然不再频繁地发信息打电话，手机却是从不离身，说是老板脾气不好，接晚他会不高兴。而且，他突然变得非常爱看电视，每天一回旅馆就懒洋洋地往床上一靠，再烂的节目也能看得津津有味。钰慧整天窝在旅馆憋得难受，好容易等他回来，想同他多聊会儿天他都喊累、嫌烦。
  这就是自己这么多年为之失魂落魄、珠胎暗结的男人？是不是所有炽热的爱情，到头来都会烧得精光，变成一团苍白的灰烬？怪不得大人们一再嘱咐婚前要把持好自己，女孩的贞操非常重要，男人上完床就容易变心……钰慧越想越多，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和旻贤相处了，想和他在一起却又怕和他在一起，深爱的人明明近在咫尺，感觉却好像远在天涯。
  服药的第三天正好是周六，两人一大早就来到医院。钰慧强作镇静，在医生安排下吃药打针后进了妇科休息室，旻贤坐在旁边看电子书陪着。
  过了好一会儿，钰慧“期待已久”的反应终于来了。起初，只是下面流出些东西，没多久，小腹开始阵痛，体内好似巨浪袭来，一波接着一波，剧烈地冲撞、碾压、爆裂……无休无止，几乎要把五脏六腑活生生地挤出体外。钰慧狠狠咬着痛得发白的嘴唇，紧紧地蜷缩在椅子上，额头、后背全是冷汗。
  旻贤终于察觉她有些不对，从手机上挪开眼，皱眉看看她：“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钰慧咬咬牙，勉强摇摇头，眼角余光瞥见对面一对年纪相仿的男女，男的正满脸心疼之色，紧张地把女的护在怀里嘘寒问暖；而旻贤，看到她摇头后，又继续聚精会神地看起手机来。
  钰慧的眼眶有些发热，忽觉下面有血液汹涌地流出。“我要去洗手间，”她强撑着要站起来。旻贤赶紧放下手机扶住她，旁边护士见怪不怪地递过来一个一次性便盆：“拉出来的东西全接到这里面。”
  钰慧接连去了几次，前两次接到的只是一滩滩血水，回来后小腹还是翻江倒海地痛，第三次终于就有大块血肉模糊的东西从体内掉了出来，阵痛也很快消失了。
  终于结束了吗？钰慧全身虚脱般疲惫不堪地从洗手间慢慢走出来，旻贤扶着她去诊室找医生，医生拿棉签随意拨动了几下，看到一团棉絮状血淋淋的东西后，说：“行了，胚胎完整排出，回家注意不要沾凉水，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第28章
  没事了，没事了……但，真的没事了吗？
  肚里的“隐患”是解决了，可旻贤呢？
  两人走出医院，钰慧只觉全身乏力，慢慢在路边一个公共长椅旁坐下来。炙热的阳光下，体内的阴寒渐渐消散，浑身暖洋洋的。
  “我累了，在这儿歇会儿。你帮我买点吃的好吗？”钰慧倦倦地说。
  “这儿？”旻贤皱起眉头，“太晒了吧？眼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