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蓝鸢尾

    斑驳彩色灯光，激情的乐曲，扭动的舞姿，一杯杯美酒倒映出今夜的欢乐迷醉。梁煜晟完美的带动凌阳略显急促的舞步，俩人渐渐成为人群的中心，一束温柔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像是暗夜的精灵般翩翩起舞，万千浮华都成背景。
    在千慕玩了两个小时后，四人又去了梁煜晟旗下的KTV唱歌。点点星光般的彩影下，梁煜晟闭眼深情地唱着老情歌，黎染心一边吃着杏仁一边时不时点下喝彩，喻挽橙则拿个话筒一边加上搞怪的语音一边点喝倒彩，凌阳沉默地坐在台阶上，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屏幕里的痴情歌手。
    离开KTV后喻挽橙准备回去了，奈何梁煜晟又威逼她再留会儿，只好又一起去了一家摆在河边的烧烤摊。喻挽橙掏出手机看时间时才发现又三个未接电话，竟然全是齐衍的，还有一条他发来的短信，只有几个字：在哪？我接你。喻挽橙有些诧异，不知是该回还是假装没看见。
    
    第4章 错觉
    
    黎染心见喻挽橙看着手机发呆，一把抢了过去，笑嘻嘻地说：“看什么呢？我也要看！”喻挽橙嗔怒地说：“不可以！”，手伸高去夺，俩人你来我往，喻挽橙总是抢不到，黎染心嘚瑟地哈哈直笑，喻挽橙一脸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以前她俩也总是这样疯玩打闹，但喻挽橙都是眼泪盈盈地扮可怜，黎染心受不了她苦兮兮的样子都会放她一马，这次黎染心注意到喻挽橙是真的有点生气，收了玩心，很容易就被她抢回去了。
    喻挽橙终于拿回了手机，偷偷舒了口气。凌阳看在眼里，促狭道：“橙橙，你不会……真的是藏‘娇‘吧？刚才是你家那位’娇‘催悍妻回家了么？”黎染心震惊地看着喻挽橙，似要把她看出洞来，啧啧地摇头，笑得一脸奸诈。
    梁煜晟撒着五香粉调笑道：“原来我们的冷情女王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果然是爱情不分冷热，只要遇见对的人。喻大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去围观啊？”
    喻挽橙欲哭无泪看着这三个见风就是雨的人，脸却微微烧红，还好灯光黯淡遮住了尴尬。
    黎染心见喻挽橙扭捏的样子，觉得好玩极了，又逗了她几句，凌阳实在看不下去，把喻挽橙赶走，说：“快走吧！你走了剩下的东西我们几个就能吃饱了。巴不得你快点走呢！”
    喻挽橙跟几人告别，独自沿着江边漫步。
    拿出包里的手机，又看了一遍，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像是熟悉、又像是陌生，朦胧模糊，好似夜晚江边隐约看得见却触不到的薄雾，越走近、越飘渺。
    江水缓慢地流逝，在柔情地月光下如平静的湖水，实际上却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快的，停不下；慢的，抓不住。
    长桥斜卧，白塔挺立，花树繁盛，星空漫天，烟火气息随着夜风散去，余留一股清淡的水香。
    A市有三景，玉江夜似仙境。现在不是旅游季，在此处的人烟寥寥，喻挽橙的心也跟着美景放松，全心全意地享受这场视觉盛宴。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喻挽橙重心不稳差点扑倒。拍着惊跳的胸口，喻挽橙低下头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路灯的间隔较远，两边的柳树茂密，看下去基本是黑乎乎的一团。
    打开手机灯的瞬间，喻挽橙吓得跳开。
    在几步路外站定，惊魂未定地颤抖着照去。一个人蜷缩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血迹染得面目全非，暗红色从胸口蔓延至耳边，黑色的一淌黏在地上，那人手捂住头保留着最后一刻痛苦的姿势。
    凶杀案？喻挽橙脑子里冒出这个词后就快步离开，这城市里的复杂黑暗她从来不想涉及，只想平凡简单的活着。
    不关我的事，别怪我不救你。喻挽橙在心里一遍遍默念。
    走了十几米的距离，喻挽橙转身奔跑回去那个人身边，轻轻拍他的身体，“你还活着吗？能动吗？”毫无反应。她打了120后报警。
    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因为太晚，警察简单的作了笔录留下了喻挽橙的联系方式。由于伤者的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及家庭住址的证件，喻挽橙还要到医院先帮他登记垫钱。
    急救室的灯灭了。伤者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主刀医生走上前了解情况。
    喻挽橙简洁地说明经过，医生略显欣喜和激动地眼神盯得她浑身毛骨悚然。喻挽橙提示性地喊道：“医生？”
    医生瞬间回神，略带抱歉地点头，可那饱含思念的视线即使低下头也分外浓烈。喻挽橙觉得奇怪，偷偷打量着他，但他大半张脸都被白色口罩遮住，头上也戴了白帽，根本看不出样貌，再盯下去就显得不礼貌了。
    喻挽橙想想也该回去了，医生却突然拉住她，就在那一秒，他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匆忙放手，温和地说道：“现在像你这样敢于救人的，越来越少了。”
    喻挽橙笑笑，她其实也不算是善良，只是承受不住人类本心的驱使。可是在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面前，她也不好打碎他对这份善良的幻想和欣慰。
    医生回以一笑，尽管看不见笑容，但那眼角弯得弧度却让人感到温暖、亲切。他说：“喻小姐，请你明天再来一趟，病人在苏醒之前需要你。”
    喻挽橙嘴角抽搐，不是说会尽力联系家人吗？她又不是大肥羊。刚才对医生的敬佩消散了大半，没办法，最近总是频出各种新闻，让人群间的信任越来越稀薄。
    喻挽橙点头。医生，担忧说：“需要我送你吗？现在很晚了。“喻挽橙委婉拒绝，天哪，她又不是傻子，怎么敢深更半夜搭陌生男子的便车。
    离开医院后，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这个时候别说公交车，就算的士也没几个。她也不好麻烦刚才那群‘损友‘，所以，还是打给齐衍？
    兜兜转转，还是要……
    “嘀……嘀……嘀……”电话那头不断响起提示音，没人接，看来他已经睡着了。想到明早他醒来会看到自己的未接来电，喻挽橙忽然有些懊悔，慌忙挂了电话。
    还是打车吧。
    “你个小妖精~”手机铃声忽然在肃静的夜中响起，甜美的声音显得尤为诡异。喻挽橙手忙脚乱地就接了，清冷的男声传来，“在哪？”
    喻挽橙回头努力辨认路牌，说：“康和医……“院，公交站牌那，刚说完三个字耳边就震动，一看，手机自动关机了！
    呜呜呜，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康和医院离站牌有好几十米的距离，走回去，应该能差不多赶上他。
    喻挽橙疾步快走，一辆飞速的车带风驶过，在公路中央迅速调头，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喻挽橙目瞪口呆看着那辆车，这人要是在白天，得死好几回了吧？
    车窗摇下，里面的人冷冷地说：“上车。“
    喻挽橙乖巧地打开车门，那人压住怒意轻声说：“前面。“喻挽橙默默听话坐到了他旁边。
    车里的灯并没有打开，只有街上的灯光阴暗地洒落进来。喻挽橙不知怎的，不敢去看齐衍的表情，也不敢叫他开灯。
    齐衍侧头看着她半晌。一室沉默。
    喻挽橙指了指外面，说：“那个……很晚了，开车吧。“齐衍并未动作，喻挽橙转头看他，他背着光，只依稀能看到一个轮廓，眼神却似地狱魔王般瘆人，如此冷血残酷、却又失魂落魄。
    齐衍忽然靠近她，喻挽橙下意识地惊呼，用手挡住脸，齐衍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捏得虽紧却不让她感到疼。
    就这样对峙了几秒，喻挽橙以为他会问她去了哪儿，打算交待解释。齐衍凉冰般的声音低低传来：“你至少，要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喻挽橙怔住，那语气中有一丝隐藏的极好的苦涩，可他的话却和平时的他一样冷淡。
    车平稳得以低速前行。
    刚才那一瞬，似是时光带给她的错觉。
    回到家，喻挽橙去浴室洗澡。
    出来后，齐衍还坐在客厅里，双手交叉撑在腿上，听到动静，看向她。
    喻挽橙本来以为他睡了，没想到他还在这里。走到他旁边一点坐下，说：“其实我没有骗你的，你不要误会。“齐衍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我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喻挽橙没错，我的朋友……都习惯叫我喻橙。“喻挽橙真诚地解释。
    齐衍未语，起身从微波炉里拿了一杯牛奶递到她面前，说：“快点喝，喝了睡觉。“喻挽橙木讷接过，小心问：”你没生气吧？“齐衍离开的步伐顿了顿，说：“我，相信你。“喻挽橙仔细琢磨着这句话，他是说他没有生气咯？
    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不知是因为自己编的谎言被完美得圆回，还是因为那句‘我相信你‘。
    凌晨三点。
    齐衍把玩着钥匙串上的鸢尾花装饰，那是他曾经在老镇里的地摊前买的。
    学校里孩子们在欢笑、在打闹，他站在校门外，像孩子般紧紧抓着栏杆，不是惧怕掉下摔倒，而是想要紧紧抓住美好的曾经，尽管他知道，时光就像流水，只要它在走，无论路人有多不舍，都绝不回头。
    他在路边买了这块饰品，出乎意料地廉价，他曾自嘲地想，这是在提醒他他的过去在她的眼里也一文不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