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寒门乐日子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已经是下了几场秋雨的苏家村，空气中弥撒着清凉的末秋之气。远山近树已初现萧瑟景象。整个村子甚是安静，紧是间歇的传出孩子们的嬉笑耍闹之声。村里的男人们有的利用秋闲外出营生，有的为冬天备柴备草，更多的是帮人家垦荒建房。女人们则在家忙碌家务，缝补衣被，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着各种准备。
    小草夫妻也是如此，苏有义见天的在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就上山砍柴，整整十天，天天如此，才算是把那半亩大的柴棚堆得满满当当，他看着总算是落心了。
    小草其实很是闲适，一是因为她准备得早，吃穿用度均是早早备齐；二是因为她现在是个怀着双胎的孕妇，相公宠着护着都来不及，那还有什么活计要她做；三是现在有银子有粮食，没了后顾之忧。所幸她就心安理得的闲耍起来，见天的主要事情就是运动，每天早晚散步半个时辰。小草知道这对孕妇是必须的，以免生产时难产。在这个时代医疗技术和医疗条件都很是落后，生产对女人来说是过鬼门关，何况自己身子单薄不说，还是双胎，危险系数大，所以运动对她来说显得举足轻重尤为重要。
    因为新家具还有油漆的余味尚未散尽，小草夫妻仍然住在老院子，他们商议好了，在今年的腊月二十三拜天神（灶王）那天搬进新房，所以现在新房每天打开门窗换气。期间，苏有义利用闲暇就在新屋灶房建了一间暗室，弄好后把藏在老宅暗室里的金银趁夜都搬到了新的暗室里。那些银票仍然由小草收着。现在夫妻二人已有家才三万余两银子，对于这个时代的农人来说，一辈子都用不完，而且还可以殷实后代。
    在秋风瑟瑟中，寒冷的冬天悄然来到，已经是万事俱备的小草夫妻闲暇猫在家里。小草已经没有织线袜了，苏有义时时陪在她的身边，因此小草现在的日子过得惬意欢实。
    自从卢当家的有心与小草夫妻结交后，时不时的就往小草家跑。小草没有让他吃亏，反而是频出高招，把卢当家的乐得是不亦说乎。其实，小草也就是告诉他一些贵重木材边角料的利用，比如用边角料做一些摆件、串珠、香末之类的小玩意儿。可是件小利润可不小，紧是珠链在寺庙里就是抢手货，供不应求，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卢当家也没有白得好处，虽然小草不再收取任何酬劳，但是卢当家还是送来了上好的窗纱和窗帘布，还做出了小草需要的木制窗帘架，配上木制的家具，现在小草夫妻的新家那是相当的上档次。这些苏家爹娘都还没有看到哟！
    远处驶来一架马车，停在小草家院门口，从车上款款的走下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和一身锦衣的卢当家。听到敲门声，苏有义开门迎进卢当家二人。
    卢当家二人没有进堂屋，卢当家只是说她的家妹想来看看小草家的窗帘。宾主四人从院子的角门回廊里来到新屋，当卢当家的妹妹刹一见到屋里清雅简洁的装饰摆设，情绪十分激动，讶异得嘴巴成鸡蛋形，毫不掩饰自己的真情实感。
    “苏夫人，这个窗帘的图样出让给我吧！太漂亮啦！”很好听的女中音。
    “卢家姐姐，这个不值什么。”小草淡淡的说道。
    “怎么不值什么？而是太值什么了。本来听家兄说起来我还不相信，现在一看，真是太特别了，真该早点来。”懊悔的声音响起，顺带着一个眼神看向自家兄长。
    “苏当家、苏夫人，我妹妹是在州府那边做与布匹有关的营生，这次是回来给家里送年礼的，闲聊间说起了家具图样，就说到你们家的窗帘了。她听说了就起心要来看看，如今喜爱你们家的窗帘，如果没有不方便，烦请你们成全家妹吧！”看得出来卢当家的很是喜爱她这个家妹。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世代营生的，信誉都是有口皆碑的，绝不会诳人，保密什么的你们不用担心。”卢家妹妹很是急慌，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极小草家的窗帘。
    好在小草夫妻二人对卢家很熟悉，对她妹的性情才不至于被惊倒。俩人对视了一眼，小草说道：“既然卢家姐姐能贵眼识货，又是真心喜欢，我们乐得成人之美，图样你拿去便是。”
    “谢谢你，苏夫人。但是我不能白拿东西，我出五千两银子买断如何？”
    “这样使不得，太多了。”
    “苏夫人，一定要这样。否则，即使是再怎么爱不释手，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买卖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公平条件下才能交易，这是我夫家为商为人之道。”
    小草夫妻看向卢当家的求助，卢当家悠悠说道：“苏当家苏夫人，我家妹说得对，在商言商，交易必须公平果断，不拖泥带水，这对双方都好。我知道你们的为人，放心吧，家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再说，能不能赚、亏不亏本靠的是商家自己的本事，与你们无关，不要有心里顾虑。”
    “就是家兄说的这样，你们无需担心，只是务必心甘情愿，才是相处的长久之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成交！劳烦移步去堂屋细谈。”
    苏有义取来笔墨纸砚，卢当家执笔，拟就了买卖合约，双方看后无异议，一式两份双方签字画押，一手交银票一手交图样，交易圆满完成。
    之后，小草把帘头和帘褶子的各种做法、搭配技巧详细的讲给卢家姑娘，直至她完全明白。
    “现在我们已经相熟了，苏夫人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但说无妨。”卢家妹妹看到刚才小草欲言又止的像是有话难以启齿。
    “既然卢家姐姐如此豪爽，小妇人还真是有事相求。”
    “请说，定尽全力。”
    “刚才卢当家说起卢家姐姐是经营与布匹有关的营生，所以冒昧相问：不知卢家姐姐的店铺有无边角布料或是碎布之类的？”
    “是有很多，请直说。”
    “如果方便，我们想买来有用。”
    “本是积累之后统统废弃之物，何须买，我正愁找不到地方销毁，如果苏夫人有用，真为我解了难事。两天之后定当送来，但有家规，这些我们是不能出卖的。至于你们做什么都可以，只不能做成衣裤就成。”
    “其它的可以吗？比如尘掸、抹布之类？”
    “不限，只是不能做成衣裤买卖。”
    “一言为定，绝不檀越。”
    送走卢家兄妹，苏有义问媳妇：“媳妇，你想做什么？”
    “想给苏家找点赚银子的法子。”
    “是什么？”
    “我一时说不明白，给你看图样吧。”
    “好！媳妇，你不要太操劳，身子要紧。”
    小草把上世拖把和布条掸子的图样拿出来解释给相公，苏有义弄明白后去找苏老爹说了，苏老爹即刻召集家庭商议，大家显得非常期待，无需出本还有的银子赚，何乐不为。苏老爹当即分工：家里的男人上山采伐适合的竹子和木枝并整理备用，家里的女人由小草教授捆扎技艺，苏老六只专门上山寻找捆扎用的牛筋藤备用。两天的时间里，苏家齐心协力的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场地就在小草家新屋的牲口棚，一切就绪，只等碎布。
    卢当家的妹妹是个守信之人，将货准时给小草送来了，并且亲自押车，着实出乎小草的意料，客气的款待着她。两厢交谈之中，卢当家的妹妹说到其夫家的营生很是宽泛繁杂，但主要经营穿戴之物。俩人相谈甚欢，互相改称名讳，原来她闺名叫卢玉淑，小草唤她玉淑姐姐，她唤小草作小草妹妹。
    既然已经熟络，小草猛然想到线袜之事，于是有意无意间把话题引到线袜上。
    “玉淑姐姐，我们家几个娘们闲时捣鼓了一样东西，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瞧瞧？”小草笑着随意问道。
    “噢，小草妹妹莫不是也有新奇的玩意儿？倒是要瞧瞧。”卢小姐讶异道。
    小草便进卧房找了几双大小不一的线袜出来递给她：“姐姐看得出是什么吗？”
    “这是脚的样子，难道”话没说完，眼里已经是瞳光烁烁。
    “就是你想得那个---足衣。来选一双试试。”小草说着就帮她选好一双。
    屋里没有其他人，不用避讳，卢小姐麻溜的脱鞋去袜，在小草的教授下穿上线袜，大小正好合适。
    “妹妹，这也太贴脚了，好神奇的足衣，比布做的暖和也强上百倍。妹妹，这个我要了，你有多少我有多少。”敏锐的商家女。
    “不瞒姐姐，这是家里大家捣鼓的，费了很大的心力，现在是独一份，而且其技法很特别，所以”
    “我知道了，小草妹妹。你们先商议再定，我欲出价五百两银子买断，妹妹看，还有你们手上的现货我全要了，价格嘛不分大小一律两百文一双，可行？”
    “说实话，我们已经商议妥了，技艺是独家所创，暂时不欲出让。现货即刻就能备齐，姐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紧是一炷香的功夫，苏家卖出线袜一千六百双，得银三百二十两，娘和小草都是两百双，各得银四十两，大嫂、二嫂、四妹、五妹均是各三百双，各得银六十两。卢小姐兴奋，苏家人也是皆大欢喜，足不出户就能赚得银子，十足的大好事。之前的辛苦太值得了，大家痛痛快快的还了小草垫付的线银。
    看到女人们笑数银子，苏家的男人们人做起布拖更是充满了干劲。按照小草安排的程序：选料归类———绸、锦、缎、精棉布、细棉布，大块、小快。长、短等等，然后按照分工，一家人井然有序的进入全天候工作状态。大哥、二哥家的孩子统统被送到了外祖家。
    整整三十二个日夜，苏家完成布拖四千五百把，完成尘掸两千个。剩下的大块布料还有不少，更细碎布头也多，给每家分了一些用来糊布壳。大块的小草没分，怕俩妯娌万一冒犯了玉淑姐姐的家规，所以暂时还没有想到利用的方法。
    全家商议还是选取小草说的批发方式出售，由苏老爹带着苏家的男人去谈买卖，女人们在家歇歇。
    五妹陪着小草，姑嫂俩一边织线袜，一边聊天，打发着难得的闲暇。
    小草怀孕快五个月了，刚刚显怀有一点点腹鼓，最近还长了一些膘，紧紧是一点点而已，不大看得出来，小草自己注意到了。按说最近挺忙碌的，怎么没瘦还长肉呢？想想，是自己最近的饭量稍有增加，原来如此。
    说来真巧，苏家男人们出去谈买卖的那天，在镇子的主街上碰到了卢当家。卢当家虽不认得苏家其他人，但认得苏有义，便热情的邀请他们到茶肆喝茶。卢当家问其来镇子的原故，自然而然谈到布拖之事。卢当家当即驾车与大家来到小草家，看了实物之后，表示回去问问自家妹妹有无买卖意向。结果是大得卢小姐的欢欣，两样以均价每个七十文全数买走。这次得银子四百五十五两，平均每人分到银子四十一两，剩四两，大家一直通过，四两银子暂时放在爹娘那里，用作过年时卖了年货几家平分。
    手里有了银子的苏家人，在苏老爹的启示下，又添置了一些家业：苏家老大、老二在苏家村南面的“猪腰子”（形状）各自置买了三十亩荒地，这边的荒地好过“荒台子”，所以是一两银子三亩。
    小草夫妻在“荒台子”现在自家的斜对面又置买了八十亩荒地，和着之前的加起来共是百亩土地。随后陆陆续续有村民在这边置买了荒地。
    苏老六又买了二十亩，紧挨着他之前置买的十亩荒地。
    苏老爹拍板苏四妹也置买了十亩，因为地势平坦的地方只剩下十亩荒地了，其余的二十亩荒地被柳絮家买走了。
    应该说今年的苏家这个年最是好过了，足不出户的赚了大把银子、买地置了业，这些银子胜过他们之前所赚银子总和的好几倍。
    小草兑现了与相公许下“找机会帮苏家人赚银子”的诺言，既赢得了苏家人的尊重和喜爱，大家冰释前嫌，也因此进一步赢得了苏有义的感情，真是家庭和和美美，伉俪感情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