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和她和他

旧历新年的到来，空气中都弥漫了一丝暖意。S市的温度不像N市那样冻人，这个时间点，其实对于很多年轻小姑娘而言，已经等于开春。
    当然，这些小姑娘并不包括纪西羽。
    因为有前车之鉴，她算是告别了那些各式的品牌，中规中矩地简直过分。回家的时候还被纪廷礼冷眉看了好一会，她心酸地不行——你的审美在林鹿，自然被带跑了，做妹妹的不计较！
    陆离自然是要回N市去，原意是要拉着自己的小女友回去领压岁钱的，但是根本连机场都没去得成，就被凶神恶煞的太子爷给拦住了。真是尚未出门，就已经注定了是一场憋闷的旅程。
    小年夜的晚上，两个人用平板视频，居然在他身边见到了如影随形的齐文。小孩一如既往地热情，“西西姐，新年好！”
    她撑着下巴和他招手，一旁已经端过一杯奶茶，慢条斯理地找着吸管，“你好呀！”
    “纪西羽。”陆离好不容易拨开碍事的人，结果看见小狐狸低着头，根本没朝他看。
    她啊了一声，实在是太过分了，飞快地扫了一眼。上下摇晃着杯身，“你带齐文回家过年啊？”
    陆离，“……”
    齐文，“……”
    互相别扭地看了对方一眼，齐文抢着开口，“我来送文件。”新年都工作，劳累他这个小助理跟着加班。也就是策域子公司在N市，不然这千里迢迢，实在是劳心劳力。
    死小孩，居然还嫌弃起他了。他点点屏幕，“现在十点，你不怕胖？”
    “不是你说我瘦的吗？”她反问，吸着布丁嘴里嘟嘟囔囔，“再说，现在十点，你们两个男的在一起，我说什么了？”
    “……”换个话题好不好。
    齐文幽怨地退后一步，“我还是先回家吧，我妈等我吃饭。”
    你妈这个时间等你吃饭？陆离挑眉看着他真的跑开，对着背影喊了一句，“楼下记得在阿姨那里带走节礼。”
    低低地回应一声，“西西姐，再见。”
    纪西羽笑着看着他们的互动，一句话评价，“你对你小情人真好。”
    “……”
    S工作室名义上是主要经营陆离个人的演艺事业，事实上重点在于参与剧集制作，进行影视文化交流策划，更兼媒体广播运营。目前旗下的艺人包括许墨七、鹿容在内，全数为新生代小生、花旦，发展前景可观。
    纪氏新近也准备开拍新剧，依旧是采用林鹿的原创剧本，不过中途协商的过程起了一些小矛盾。合作编剧包括姚了了在内，全部都是当前炙手可热，改编开拍的流程总是无法谈拢。这不是林鹿的性格，但是几次交流全部是经纪人出面，她暗想着，应该是和纪廷礼有着很大的关系。
    新近的确传出许多关于林鹿和Seven的绯闻，工作室那里早就听说。陆离对此非常惊讶，“你哥哥和她怎么回事？”他对这种事情从来不在意，但是总是抵不过一直的追问，偶尔也会漫不经心地回应个两句。
    但是陆先生明显属于很背点的那一型，半天也就回了一句话，刚好就遇上下楼来的纪廷礼。她晚上坐在客厅，因为没有外人也就不计较，突然看到八卦的中心来了，心虚的第一时间切断了讯号。
    太子爷没那么好糊弄，显然已经听见了，“说我什么？”
    突然断了通信，陆离只以为是接收不好，再次发去邀请，纪西羽这次直接关闭了网络。“没说你。”她直摇头，果断转移话题。看到他的装束的时候，站了起来，“你不住这里？”
    纪廷礼很少在老宅过夜。不是不方便，但是实在是和纪久堂待久，两个强硬脾气的人总是会吵起来。近几年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虽然见面还是气势如虹地和他呛声，但是大家都知道纪廷礼再作着让步。不然也不会带着T&L回归，还在纪氏挂职。
    而现在，换好一身衣服，黑色的长风衣显得人颀长俊挺，深邃的眉目一扫，却是寒气十足。平静地摸摸妹妹的头发，“这几天都不回来了，和妈妈讲一声。至于老头那里，爱问不问。”
    两个人都是一贯的嘴硬心软，西西扯了扯嘴角。其实知道再说无用，哦了一声，“新年还是回家吧。”爸爸其实挺想你的。
    哥哥只是淡淡地，“晚上别吃这么多。”明明是担心她胃疼，偏偏要加上一句，“你看看你什么样子。”
    “……”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她裹着自己东西，向楼梯跑，“再见！”
    纪廷礼看着她一步步傲娇地上楼，还是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回房间，就看见桌上的手机亮个不停，她才想起刚刚切断视频的事情。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了，按通的第一时间，就听到有些气急的声音，“纪西羽！”
    “在的在的。”
    她简略地叙述一下经过，陆离站在房间阳台上，听得心不在焉。这里连着好几天都在下雪，花园里白皑皑一片，月光下四处都是银光。风吹得其实还是有点冷的，但是他已经安逸地不愿意动作，只斜斜地靠在一旁，“这边可能还有续约的事情要谈，我可能过完十五才能回去。”
    小狐狸有些落寞地应了一声，听得他心神荡漾，不禁问道，“想不想我？”
    答案自然在意料之中，“不想。”
    总是这个样子，口是心非。陆离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轻柔地叫了一声。“西西——”他的嗓子哑哑的，“等我回去之后我们做|爱吧，我想你想得浑身都疼。”
    隔着十万八千里，纪西羽的脸一下子红了，耳朵滚烫，她飞快地扔下一句，“色|狼。”然后火速挂断了电话。
    陆离听着传来的“嘟嘟”声，靠着墙壁笑得不能自制。回屋的时候走得异常轻松，满心欢愉地想着——刚刚，是没有拒绝吧……
    .
    同一幕夜空，S市却是如水夜色。林鹿飘散着长发，从敞篷车里翻了出来，靠着车身摇摇欲坠。媚眼如丝，红唇微启，“你还太小。”
    Seven一直觉得林鹿是一个很潇洒很酷的女人，美艳妖娆，满是诱惑。但是总是这样不近人情，每回都被这样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但是他也很执着，“不需要一再提醒我，爱情又不分年龄。而且我知道，其实你一点不在乎。”
    说得很对，她听得笑起来。人都是视觉动物，谁会不喜欢那样年轻活力的人。她小步地向前走着，他就不紧不慢地跟着，手臂虚虚地环着，怕她跌落。
    “许墨七……小七……你很好。”她扬起手臂迎着风，“但是，我是一个很麻烦的女人。”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Seven的眼眸似有星光闪烁，声音温柔，“来，告诉我，有什么麻烦，我帮你解决。”
    林鹿站的摇晃，忽然笑出声，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张冷情的脸。他扶过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倚进了他怀里，安静而美好，声音低微，“头有些疼。”
    “这么简单？”Seven听到这话就笑了，温热的手掌已经覆上她光洁的额头，“那我帮你揉揉。”
    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如果是他，这个时候也只会冷哼一句，“活该。”
    林鹿心尖猛地一涩疼，眼眶瞬间就红了。
    .
    她回去的挺早，漠然地开门。开灯的瞬间，忽然就被客厅里那个人影给惊到。
    纪廷礼安逸地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盯着她看。
    “回来了？比我想得要早。”
    有一个月没有见过，其实也没有变化，他一贯都是这样阴晴不定的，但是现在这份淡漠显得格外刺眼。尤其是那样的成竹在胸，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林鹿梗在门口，对他吐出两个字，“出去。”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浓密的睫毛遮着深邃的眼，“还没闹够？”
    他或许很寡情冷淡，但是在她的事情上从未有过一分的强求。林鹿是个异数，两个人兜兜转转，他一手把她捧到了天上，再多的抵死缠绵、刻骨铭心，现在都抵不过几句温柔絮语。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步步紧逼到万分寂寥。
    哪怕是使小性子也该有个限度，更何况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究竟是哪个字、哪个词你不爱听？”纪廷礼抬头看向她，满眼阴鸷。
    林鹿的语调异样的疏离，“你不知道吗？”
    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看着含冰的眉眼，精致冷漠的脸，他心口发闷，“为了一个外人你要和我闹？”
    “我们都是外人，你纪廷礼眼里有过谁？”暗暗的嘲讽，她原本就不愿意和他再做纠缠，“你有一刻在乎过我吗？”
    “林鹿！”
    他气恼，她偏要火上浇油，“对，哪怕不在乎，也快十年了，我是不是要称赞纪总一句长情？”
    情绪起伏昭示着山雨欲来，沉沉一笑，他反问，“你又在乎过多少？”
    美艳的眼里蹭地燃起了火。“你滚！离开我的家！”林鹿推着他向外，“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还有无数的人在后面排着队！”反被扣着双手重重地按到了门上，轰地一声，肩头可能都被撞青了，“痛！”
    气急的时候，她便会口不择言，粤语夹杂着普通话。没说两句便被捏住了下巴，纪廷礼低头吻上去，牙齿磕到了唇，淡淡的血腥气。
    “我不爱你。”
    他冷冷地回着，“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