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在奢华的时光里

5 一砖成名(二)


我听着窗外沙沙沙竹叶摩擦的声音,望着窗棂边洒落竹叶子,随着微风吹拂晃动,像一只只调皮的小精灵。
    一个人的教室,安静得让人发瘆。
    我也赶紧收拾书桌,塞回台肚子里面,老师要罚的话也有人陪着,怕啥。
    我做贼似的伏在门口,探动静,一人也没有,校园静悄悄,就连天上鸟儿飞过煽动几下翅膀也能清晰听到,我抓紧机会,一灰溜冲出教室门口,一灰溜冲出学校大门,直奔家的方向。
    我一边吃饭,一边忐忑不安地想着老师发现我开溜后会是什么心情,什么表情,又是怎样找我秋后算账。想着想着,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害怕。
    我没那些人厉害,犯错事了一点害怕之心也没有。
    吃完饭,我随在姐姐身后一起回校。路上,姐走在前面,越走越急促,我远远落在后面,越走越慢。每走一步,离学校越近一步,我的心就越慌,直至站在校门口外,我像泄气的气球,脚步僵住在那里,盯着校门口生畏。实在拿不出一小时前开溜的勇气迈进,然后面对暴跳如雷的张老师。
    我在校外徘徊,直至学校铃声荡起,我还是没胆量进去,跑出远远一边躲在大树后面怕被值日生看见。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
    我被吓得跳起半米。拍我的人也被我的反应重重吓住,芳连说:“做贼呐。”
    “连芳,是你。”我抚了抚咚咚跳的心,好一会才缓过来,“干嘛啦,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芳连也摸摸心胸:“应该我问你吧,发什么呆,校门快关上了还不进去,待会迟到扣分,扣分就没流动红旗了。”
    我嗫嗫嚅嚅地交代实情,芳连静静站着听我说。待我一口气说完,她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眼角却闪着调皮说:“大错已铸成,没后悔药吃,拯救的办法是错就错到底,咱们翘课吧,去玩,我知道哪里有漂亮的荷花,我想摘一朵,听说莲子能生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当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她拽着离学校越来越远的方向走。
    翘课,我时常和芳连翘课,以前翘的都是午睡时间,但是整整一个下午,今天还是第一次。
    我们兜兜转转,大概走了十零分钟左右,来到一个鱼塘边,鱼塘的一角,确实铺满大片大片青绿的荷叶,粉红色的荷花,有些绚丽绽放,亭亭玉立于水中央,有些含苞,羞答答地藏在荷叶后面。
    我们正兴奋之余,听到一阵细碎收音机广播的声音。收音机的声音似乎从那屋子里面传出来。
    鱼塘边上,有一栋泥砖屋,虽陈旧,但打扫得干干净净,给人一种安然舒适感。向着鱼塘边有一条小走廊,廊上隔空砌着矮围墙,而且旁边,随意搭着一条竹篙,竹篙上晾着大人小孩的衣服,密密麻麻。屋子的边缘,长着几棵树木,黄皮树,芒果树,荔枝树,龙眼树,高高矮矮,大小不一。
    没有依山,但有种傍水的世外桃源感觉。
    这是不是鱼塘主人的家??我和连芳猜想。
    我不放心拍拍芳连的肩膀,很小声提醒她:“这里毕竟不是你家的青枣树,咱们还是不要摘了吧,被抓住多不好。”
    芳连的胆子比我想象中要大,对我的话她不以为然,反而是越挫越勇,一阵风跑到荷花边上,我只能灰溜溜地跟过去。
    荷花亭亭玉立于水中,离我们很远,我看到近岸边的,有很多被折断的新旧梗干。唯有一朵离我们很近,只不过很低,几乎浮在水面上,我们需要蹲下,或者趴在地面上伸长长手才能够着或者也够不着。
    芳连伸出手够不着,转脸不死心地盯着我:“你手臂比我长,你来。”
    芳连在后面拉着我一只手。我身子前倾,干脆坐下来。芳连半弓着身子,屁股翘得老高,姿势很古怪,在后面揪我揪得很紧,很用力,我感觉我的手腕被勒得血液不流通了,憋得紫红紫红发麻。
    “扑通。”突然响起,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了。
    我吓得脸色惨白,心惊肉跳,还以为是自己掉下去了,我不会游水,幸好不是我掉下去。
    “扑通。”又一声,还传来男生怪叫,“那里那里,快。”“扑通。”又一声。
    荷叶长得好高,盖住了蹲着的我们,我们两人身体靠在一块,半仰着头,看看对面那头的究竟。
    有两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应该是社会闲荡青年,没上完初中就缀学那种。一个留着细碎头发,蓬蓬松松,好几天没洗过没梳过的样子,穿得吊儿郎当,趿着一双人字拖。他手里拎着半只面包,撕掉一块,丢入水里引鱼儿上来吃东西。他贪婪的目光,低头搜刮着鱼群,似乎在盯哪一条大,哪一条小,然后手舞足蹈地拍拍旁边男生:“那条大,快快。”
    旁边的男生阳光头发,带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镜,衬衫胸前两粒纽扣没有系上,露出被晒得黑黑的胸膛,打扮倒似个人样,却有着禽兽不如的行为。他手里拎着一只橡皮弓,一手握柄,一手握橡皮筋,拉开,半眯着眼睛,瞄准池塘里的鱼,然后松手,小石头朝水里快速射去。
    “扑通。”
    鱼儿受到惊吓,四处窜开,隐没水底。被射中的那条,有一瞬间失去意识和平衡,翻起白肚子,几秒后,神志清醒过来,尾巴微微拍拍水面,游向水底。
    芳连嘴巴凑到我耳边:“好恶劣哦,他们居然在砸鱼,你说旁边屋子是不是鱼塘主人,外面动静那么大,都不出来瞧瞧。”
    他们洋洋得意跳起来,样子很猥琐,相互嘿嘿呵呵地嚷嚷几句话,又丢面包,又捡小石头。眼看他们又在等待鱼儿浮上来,继续瞄准。我实在忍不住,血液冲破理智,突然站起来,冲那边嚷嚷:“嘿,你们在干嘛,没病吧,一点教养也没有,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差劲。”
    我一口气说完,心里落空空:完蛋了。
    其实我是很害怕的,和芳连势单力薄,小女孩怎敌得过大男生。心里发慌得很,想逃跑,脚使不上力气,像被钉子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旁边的芳连,依旧蹲着,害怕地拉拉我的衣角,使使眼色,叫我不要再说了。
    对面两人表情似乎很惊讶,可能是想不到对面居然有人。但那种惊讶表情只是停留一瞬,后面被不悦的情绪代替,两人纷纷弯腰,拾地上的小石头。
    下一秒,理所当然的是朝我这边砸来,边砸边呵呵呵地嘲笑。
    小石头如枪林弹雨落下,不愧是玩橡皮弓的,精准得很。我的胳膊上,手臂上,头顶上,身体上,各处被砸得生疼。芳连用手顶着头顶,手背被砸到一块两块通红通红。
    芳连揪着我,我憋屈地揪着芳连的衣服,正准备逃离现场。
    “谁在外面闹事?”一把声音终止了这场闹剧。
    如雨般下的石头没有了,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往声音的方向寻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撞进视野。
    左橡站在泥砖屋的走廊上,表情及其不耐烦,似乎有一股怒气憋在心中,正等待爆发,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
    昨天,左橡可谓一砖成名,在小村里,闻风丧胆,谁都不敢去惹他家,以前和他家有过节都兜路走,兜不走撞上的扮笑脸礼让三分。
    左橡冷不丁扫一眼我这边,最后与对面两男对望,气势丝毫不输,重复一遍:“谁闹事?”
    那两人看着左橡手中菜刀散发着锋利的光芒,气场明显退下去,面面相窥,很默契地转身离开。他们不是玩命的人。
    我看着他们走远,对左橡,充满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感激,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对着左橡喊:“嘿,原来你家在这里?谢谢你。现在上课时间,你不去学校吗?”
    我说三句,左橡才不耐烦地回答一句:“你们烦不烦呐?”
    “鱼塘是你家的?”芳连问。
    “不是”左橡的脸像打了鸡血,忽地红起来,转身回到屋里,“砰”地关上门。不知道是不是关门声太大吓着小朋友的缘故,屋里面立马传出小孩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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