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演女侦探

又到晚饭时间，远远和穆川正在客厅里你追我赶地玩的不亦乐乎，远远银铃般的笑声一直传到院子里。
    “自从穆先生来了，远远才更像一个小孩子了，之前我总觉得她太老成，不像同年龄的小孩那般活泼，现在倒觉得有穆先生陪她，实在是很好。”阿怡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一面和沅芷说道。
    “阿怡，你这么说，是嫌我和姐姐把远远的性格带扭曲了？”沅芷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
    这一阵子来，穆川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谢家上下不但没有人心惶惶，反而一股喜大普奔的架势，阿怡差点没放鞭炮庆祝谢家的二小姐终于要摆脱单身了。
    “二小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怡嘴上说着，下一秒钟就很狗腿地跑去穆川那边送餐前水果了。
    “哼，什么了不起，”沅芷没好气地哼哼着，“不就是使点美男计么，以为这样就能和我争宠。”
    “什么美男计？”穆川耳尖，立刻笑着迎到沅芷面前，俊脸凑近她的脸，“是夸我吗？我欣然接受。”
    “谁夸你了，少臭美。”沅芷立刻抵死不承认。
    好在晚饭终于开席，穆川也就大度地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虽然逗得沅芷脸红很令他开心。
    “最近观塘区那块的一个案子你知道吗？”席间，沅芷问道。
    “不是剥皮案吧？”谢婉如一脸的惊恐，上次的剥皮案虽然已经结案，尹泽也已经伏法，但是一想起来还是令人心有余悸。
    “只是普通的凶杀案，姐你放轻松点。”
    “凶杀案还普通？”谢婉如瞪了沅芷一眼，“你就是胆大惯了，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总是怕给我们添麻烦，长大了也不消停，放着那么多正经工作不做，偏要做侦探，本来你自己志向所在，我也不该说你，可是你这份工作那么危险，如果你再有一点闪失，我可该怎么办？”
    谢婉如说着，眼眶却已经是红了。
    沅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过去安慰她：“姐，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小心点，不让你担心。”
    “这还能再有下次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尹泽差点•••差点就••••”
    “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穆川突然插话了，声音坚定，表情沉静，“我不会再让沅芷遭受到一点危险，我用我的生命起誓。”
    “好好吃顿饭干嘛提这么严重的话题，还用生命起誓•••”沅芷嘴里咕哝着，低下头赶紧扒了几口饭。
    “我看啊，只有穆川治得了你，”婉如笑道，随及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不说了，大家好好吃饭。”
    饭桌上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场面，沅芷目光环视着桌上的每一个人，只觉得只要他们在，不用做什么，不用再去努力，她就拥有整个世界了。
    那么多年心上那残缺的一块，那破了洞的伤口，沅芷想，终于是时候补起来了。
    观塘区的东至路，是观塘别墅区的集中地。
    沅芷和穆川站在一家三层别墅前，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屋子。
    浅灰色的外墙，考究的设计，郁郁葱葱的常青树在院子里遮住了秋天的阳光，整座屋子像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寒气。
    “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还在说这个案子呢，没想到今天就能来受害者的家了。”沅芷深吸一口气，按了一下门铃。
    “真没想到顾蕾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穆川回想到之前看到的凶案现场照片。
    顾蕾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精致的小脸惨白，穿着、发色，却无不透露出她是一飞女。
    “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想必经济条件不会差。一定是有隐情。”沅芷正说着，铁门已经应声而开。
    两人赶紧结束了谈话，只见一个人从屋子里缓缓走出来迎接他们。
    “想必你们就是警方介绍的人吧？请进。”来人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太大情绪。
    沅芷和穆川赶紧介绍自己。
    沅芷暗暗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个叫做顾伟的男人，身穿灰色毛衣，长相清秀，却略显瘦削。
    据警方介绍，他是死者顾蕾唯一的家人，在一家集团公司里任职高管，是精英人才，收入丰厚，可以说是钻石王老五级别的人士了。
    可是警方给的资料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需要他们自己去挖掘。
    他们跟着顾伟进入了顾蕾住了二十二年的家。
    刚到客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挂在客厅的墙上的黑白艺术照，照片中正是顾蕾，她穿着芭蕾舞裙，双脚踮起，完全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模样。
    “这是蕾儿，她自幼学习芭蕾，”看到沅芷他们注意到了照片，顾伟便解释道，“本来已经被选定了出演奥杰塔，这么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可是——”
    顾伟没有再说下去，刚刚平静的语气已经变了。
    沅芷却起了兴趣。
    芭蕾舞和飞女？这个顾蕾，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到底和什么样的人有纠葛，到底是谁杀了她？
    参观完了客厅、顾蕾生前使用的房间，他们终于来到了顾蕾的舞蹈室。
    这是一件大得令人惊叹的舞蹈室，光滑可鉴的原木地板，两面墙都是镜子，方便顾蕾在练习芭蕾的时候随时看到自己的动作，随时加以修正。
    舞蹈室的入口处，一双雪白的芭蕾舞鞋静静放在地板上，一件芭蕾舞裙挂在附近的衣架上，在夕阳柔和的光中，白纱被镀上了一层金色，一切都维持着一种生活的气息，似乎顾蕾随时会回来，而那芭蕾舞裙和舞鞋则在等着它的主人回来穿上它们再度翩翩起舞。
    可是谁都知道，再也不会有这一天了。
    轻柔的音乐响起，沅芷听出这正是天鹅湖的音乐。
    “我和蕾儿从小相依为命，她是最听话最可爱的妹妹，我总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我想不出，我想不出谁会那样做。”
    顾伟的声音在音乐声中显得那么苍白而无力。
    沅芷和穆川陷入了沉默，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节哀么？谁能节哀？如果人的感情可以那么自如地控制，那么人也就不是人了。
    乐声如歌如哭泣，这时，窗外却传来悠悠的音乐，和室内的音乐合在一起，顿时音乐声乱了。
    顾伟沉下脸来，疾步走到窗边，拉上帘子。
    别家是不知他的心情的，他刚刚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对面的人家依然莺歌燕舞，如世界即将面临末日般狂欢。
    “顾先生，令妹的案件有些蹊跷，你是她最亲的人，你知道她生前是不是和谁生了嫌隙，或者有感情纠葛造成了这次的事件？”
    “蕾儿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从小娇憨可爱，这并不是我说，你们也可以到舞团里打听，她和大家都相处融洽，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而且，她也没有谈过恋爱，不存在感情纠葛。”顾伟几乎不假思索，立刻回答道。
    “可是，她死在一个叫做高澈的男性的怀中，警方也和我们透露，他们很亲密，显而易见他们是一对恋人。”虽然顾伟斩钉截铁，但是沅芷还是忍不住轻轻说道。
    顾伟的表情变了变，眉头挑起，是生气，但是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从来不知道蕾儿会变成那样，是那个男人的教唆，你们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那男人，我不想提到他。”顾伟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
    这当然不是一场愉快的对话，沅芷早就知道。
    从顾家出来，沅芷回头看那栋浅灰色的建筑，在夕阳末尾的光中，她耸了耸肩，和穆川一起离去。
    “你觉得顾伟怎么样？”回程的路上，穆川问道。
    “爱护妹妹的好哥哥，这样的哥哥实在是让人无法挑剔。”沅芷撇了撇嘴。
    “的确，难以想象顾蕾的死去给他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下一站，去找高澈吧，我有预感，他身上会有线索。”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而去。
    高澈独自经营一家修车铺，生意很是火爆，店里还有几个身材火辣的小妹，估计也是生意火爆的原因之一。
    说明了来意，店里的伙计把他们带到楼顶上。
    夕阳如残血，照在天台上的那个孤独的背影上。
    有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面对着那如血般的夕阳在独自抽着烟。
    烟雾晕染在他的手边，那个背影看上去是那么悲凉而寂寞。
    “老大，有人找你。”小伙计出声了。
    那背影缓缓地转过身来，仅仅是侧面，已经叫人心悸。
    怎么说呢，那是一张相当有魅力的脸，年轻却饱含着故事，桀骜不驯是征服女人的强大武器。
    “高先生，你好，我们是这里的，”沅芷递上一张名片，“我们受警方所托，想要问问关于顾小姐的事情。”
    提到顾蕾，他的表情显出了一种巨大的悲恸。
    看来他和顾蕾的关系，的确是不寻常的。
    “这一阵子，我已经被问了无数次，也回答了无数次了。”高澈露出一丝苦笑。
    “我从来不知道，她会就这样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