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寒声碎

    景翔毅果然言出必践。
    之后住在医院里的两天,即使孑一和景川同时出现在眼前,景翔毅亦是对两个孩子之间的事绝口不提,真真地连一句一字都没有为景川说。
    然后,第三天,景翔毅出院。
    孑一跟队里请了假,开车来接景翔毅回家。
    景川自然也是在病房里的,和立风一起帮着忙前忙后。
    直到一家人都坐到孑一的车上之后,孑一才看出了景川脸上略有隐忍的神色以及额头上的薄汗,有瞬间的诧异,知道依教练的个性景川定然是逃不过这顿罚,却没想到教练居然在病房里就动了手……
    想了想，现在,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自嘲般地轻轻摇了摇头,开车，却终是不自觉地把速度放慢，让车行驶得更稳些……
    医院离景翔毅的公寓并不近，车内一片沉默，坐在景川旁白的立风不安地拉了拉景川的手，才发现景川手心微凉而湿润，竟似乎是从手心沁出的冷汗。
    景川无知无觉地盯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孑一，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用力地握了一下立风的手，然后继续陷入沉默。
    到了公寓楼下，孑一停好车，扶了景翔毅上楼，景川和立风拿了东西跟在后面，到了家里，安置好了一切，景翔毅突然语气极淡却极为笃定地说了一句，“景川，明天回球队，今晚记得准备好你的公开检查。”
    景川表情平静地应了，倒是孑一有些许的意外，下意识地看了景川一眼，也没说什么，只低声询问景翔毅要不要回房休息。
    景翔毅点点头，孑一伸手想要去扶他，景翔毅只笑道，“我已经好了，没那么虚弱。”却没有推开孑一，任由他扶着自己进了卧室。
    到了卧室里，见孑一什么都没有问，景翔毅似是不经意地提到，“那天，我和徐家父子谈了很久，最终决定让景川回来打球。”
    孑一微微一笑，“教练好好休息，孑一明天还有比赛，先回队里了。”
    景翔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倏然严肃起来，“孑一，你不用逃避这个话题，我也不会为景川说一句话……毕竟……”话说到后半句，声调里已是叹息。
    孑一身形一滞，低下头没让景翔毅看见自己的神情，“教练，对不起，孑一……”
    突然感觉教练的手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就听见教练故作轻松的声音，“傻子，我又没怪你……快回去吧，好好打比赛，明天晚上我可是会看直播的。”
    就着低头的姿势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景翔毅没有看到孑一泛红的眼眶。
    看着孑一哥从爸的卧室里走出来，景川想要凑过去，脚步却在一秒之后就生生停住，颓然而决绝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倒是立风追了出去要送孑一，被孑一制止了，只嘱咐他这几天好好照顾着景翔毅，等自己过两天比赛训练不忙了再过来看看。
    立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见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便到厨房里煮上了粥，开小火慢慢煮着，自己下楼打算去买点儿材料弄点儿清淡的小菜。
    景翔毅在卧室里坐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走到景川的房间门口，推了推紧闭的门，果然是锁着的。
    室内的空气分外安静，站在门口，屋里的声音也依旧清晰，景翔毅不自觉地蹙了蹙眉，稳住声音道，“景川，开门。”
    屋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再次响起，直到十几分钟之后门才被从里面打开，景川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叫了声爸，额头滚落的汗珠及微颤的双腿却出卖了他所谓的平静。
    景翔毅有些急，还有些气，进了门又一把反锁上，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拉过景川把他按倒在了床上。
    感觉到爸在扯自己的裤子，景川也没反抗，只是身体下意识地有些发僵，景翔毅见他这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脸上的笑意却在看见景川臀上的伤口之后瞬间僵住。
    许是因为自己动手的缘故，伤口的位置都比较集中，算来今天是第三天，加起来150下造成的伤，竟是要比以前的几百下还要严重。
    景翔毅突然有些后悔，当时真的不该把“自己动手”也作为惩罚之一，他明明知道，以这孩子那死心眼的程度，对自己下手肯定不知道轻重……
    从口袋里翻出刚刚从自己屋里带出来的药，慢慢涂在景川身后的伤口上，并没有刻意放轻力道，听得景川几乎是克制不住的低声呻吟，颇有些凶狠地道，“以后每天早上来跟我请罚，知不知道？！”
    景川似乎是反应了许久，才轻声道，“知道了，爸。”
    于是第二天一早，景川洗漱完之后当真捧了藤条去了景翔毅卧室里。
    景翔毅现在真的是由衷希望孑一能早点儿原谅景川了，看着景川在自己没有保留力度的藤条下强忍呻吟的样子，景翔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才忍心把藤条挥下去的。
    五十下，景川伏在桌面上，竟似乎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景翔毅依旧是给他上了药，然后若有所思道，“今天训练时的公开检查……你做好准备……”
    今晚篮球馆里的气氛静谧到诡异。
    景川站在众人面前，口述着他的公开检查，神色清淡而略带愧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三番五次的缺席甚至任性退出，能不能再得到原谅。
    一个检查说了好久好久，甚至感性地扯到了一些关于梦想的话。检查结束时，几乎所有人都动容。
    见队员们的神情，景翔毅知道，景川终究是被大家原谅了。
    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欣慰的。
    想了想却还是道，“看来大家都允许你归队，那就这样吧，但是，这个队长，就交给别人吧，F中篮球队不需要你这样不负责任的队长。夏飞，今天开始，由你接任队长一职。”
    作者有话要说：代价。
    我在想，任何还付得起的代价，都不算什么吧。
    PS.真的很喜欢和丫头说话的感觉，没有负担，心情无比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