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寒声碎

    孑一跟随球队连续打了两个客场比赛,再次回到本市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了。
    两场比赛都是硬仗,加上又都是客场,都赢下来之后全队上下在士气倍增的同时,疲倦指数也在不断攀升着,冷云平见状也就顺水推舟地给了三天假期,只等周末重新集合在主场迎战一只不算强的队伍。
    蓦的得了空闲,孑一倒是有几分不习惯。
    又不是周末,自然也不好去打扰妹妹学习,想了想,便决定去看看教练。
    景翔毅在球队训练刚刚准备开始的时候收到孑一的短信,笑了笑，回复道,已经好了,不用担心。晚上来家里吃饭吧。
    顺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习惯性地想叫景川先带队热身，然后条件反射般地想到什么，转移了视线道，“夏飞，带大家热身。”
    夏飞应了一声，却是下意识地先看了景川一眼，然后才召集了大家集合，开始热身。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每周一次的分组对抗，景川和夏飞各带一队，人员分配得还算实力相当，但是……
    夏飞看着景川连走路都不算稳的步子，有些担心，有心跟教练说别让景川上场了，却终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如同，其实好几次，加上这次，他都隐约地看出了景川身上带的伤，却终究无法言明，就连关心，亦不知道如何表达……
    景翔毅亲自上阵做了裁判，景川和夏飞站到中线准备跳球。
    球被高高地抛起，夏飞却是一怔，下意识地想到，景川现在……
    却见景川一瞬间已经跃起，迅速得球并由队友接到，只是，夏飞注意到，景川落地的那一瞬间，脸上再掩饰不住的痛苦神色，和无力到几乎要直接往地面倒去的双腿。
    不着痕迹地扶了景川一把，然后迅速撤回后场防守。
    景川毕竟是受了影响，发挥得很不好。勉强打了半场，终于被景翔毅换下场。
    景翔毅比谁都知道景川表现欠佳的原因，却还是厉声呵斥道，“每天进这个门之前看好了，这里是篮球馆！出去跑两圈清醒清醒去！”
    景川轻轻咬了嘴唇，只道，“是，教练。”然后转身跑出了篮球馆。
    步伐沉重，每动一下都拉扯得身后撕心裂肺地疼，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还能撑多久……
    分组对抗结束之后是例行的点评。
    景川组织这个是组织惯了的，现在却只能安静地站在人群中，看着夏飞站在教练的身边。
    对于夏飞，对于教练的决定，他是没有怨愤的。
    甚至，还能被球队，被队友接纳，他应该是心存感激的……
    可是……
    或许是自己真的是惯了队长这个位置吧……
    照例的互相点评，一个接一个的说下来，景川习惯性地道，“夏飞打球还是很稳的，但是……”随即被景翔毅打断，“景川，这不是你的班级，在训练的时候，叫队长。”
    景川有些尴尬，恍惚想到自己当队长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多规矩的，却还是改口道，“队长的球风一向稳重，但总是少了些变化，比如前半场……”
    训练结束之后照例是由景川留下来整理球场，景翔毅不让别人帮忙，大家也只好先行散去，景川一个人在空旷的篮球馆里默默地收拾了好久，然后换好衣服，锁好了门，只觉得连再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强迫自己迈开了步子……
    孑一算着训练结束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了景翔毅家里，拿景翔毅上次给他的钥匙开了门，进门之后就直接钻进了厨房准备饭菜。
    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全部摆上的时候，景翔毅和立风一起进了家门，看到一桌的菜先是一怔，随即朗声大笑起来，“孑一，这几年你的厨艺还真是越发进步了啊。”
    孑一也笑，“教练，还有立风，赶紧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却也不知道怎么去问，只是笑笑，然后转身向厨房走去准备拿碗筷过来。
    倒是景翔毅看出孑一的想法，爽朗道，“景川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咱们不用等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让他每天整理篮球馆，还有，每天三倍的体能。”
    孑一拿来了碗筷，只随意地应了一声，脸上是没有任何波澜的平静神色。
    景川回来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吃完饭收拾好餐具开始围坐在客厅里看比赛录像了，见孑一在景川有些意外，定了定神才道，“爸，我回来了，孑一哥，立风，我先回房收拾一下。”
    景翔毅只点点头，孑一却是微蹙了眉，“景川，按理说，我现在也没资格说你什么，但是，能不能别让我一直为同一件事提醒你？”
    这个回答似乎是在意料之中，景川只是扯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然后尽量自然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孑一并没有再看景川，只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比赛录像上，景翔毅也没说什么，只道一句“收拾好了自己去厨房热饭”就也继续看录像了。
    到了自己房间之后，景川才松了口气，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了门口的敲门声，还没等挣扎着起来，门已经被推开。
    走进来的人，是孑一。
    孑一走到床边，把手里端的饭放到景川床头的小桌上，“教练不放心，叫我把饭送过来，你吃吧。”听不出任何语气，只带了一点客气的冷淡。
    景川想要起身去追转身就走的孑一，却终是不够快，已经走到门口的孑一又想到什么似的加上一句，“其实，三倍的体能也不算很重，不值得你连饭都要别人送这样的娇贵。”说完之后便径自带上门离去。
    一片冥静中，景川怔怔地呆着屋里，唇边的微笑一点点地弥散开来，黑暗里，没有人看到，那笑容，竟是那样的凄惶……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景川真的是个很骄傲的孩子吧。
    我在想，这些天，在球队，他究竟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