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荷畔香

“天禾！祝贺你竞标成功！”
    各方的祝贺声响起，西装革履的叶天禾举着酒杯微笑着向他们示意。
    这是全国各大企业老总聚集的舞会。
    自从四年前毕业接管了父亲的企业之后，他试着逐渐将其从澳大利亚转移到了上海，这两年，公司蒸蒸日上，并和多家知名企业合伙投标市中心一大块地盘，试图建造一条类似华尔街的商业街。
    业界，他算是一个小神话，年轻有为，俊朗秀逸，是众多星女郎的追逐对象。
    他只是淡淡笑着，应付着周围同样出众的人，偶尔目光瞥见窗外明月当空的天，丝丝缕缕的惆怅弥漫开来。
    “天禾……”
    柔柔的女声突然响于耳畔，他身躯一震，望去，是方羽姝。
    他瞬间点亮的眸又悄然沉黯下去。
    这么久了，自己还在等待吗？他猛地举起酒杯狠狠的倒灌入喉。
    火辣辣的白酒，喉咙一阵刺痛，却远远不及心上的痛。
    方羽姝沉默得看着这个两年前遇见被爱上的人，只觉唇边有淡淡的苦味。
    他不爱她！他不露痕迹地尽量避免和任何女人接触，每当看到街上那些天真纯美的女大学生时，他总是那样若有所失，脸上浮现着那般深刻沉重的思念之情。
    她甚至一度以为他恋幼！
    可是那种思怀，却是为了一个她不知道的人吧？
    作为他的特别助理，她是幸运的，至少不用站的远远地看他，可以靠近他，哪怕……他的心，是那样的疏离。
    五年了，五年，他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这个让他揪心，让他心痛的数字。
    你，到底在哪里呢？
    ……
    苏子湘穿着颜色纯白的小洋装，肩上披着一块淡紫轻纱，静静地坐在小角落当中，垂头一声不吭，也不管周围有谁，他们在说什么。
    “湘，不喜欢这里？”
    温和声音的主人发现了她的默然，关怀着问。
    睫毛轻颤了下，她抬起头，看见小雪睁着玲珑凤眼看着她。
    她轻轻一笑，回答：“没关系。”
    小雪驰骋商场，威震八方，什么都不怕，却独独怕委屈了苏子湘。
    “湘，”她的眼神可骗不了聪明的小雪我诶，“既然不喜欢，那我叫你来的时候就别理我嘛。”
    苏子湘复又低下头，眸光轻闪，的确不太习惯这么多陌生人的环境，自从几年前大病了一场之后，就极少出门了。
    小雪咬了咬下唇，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有告诉自己，关于她的喜与悲，她都悄悄隐藏着。
    五年前她救起自己那一刻，她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在乎的人！
    “湘，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苏子湘凝眸想了一会儿，说：“不用，这此的舞会你怎么能缺席呢？我……自己到处走走便是。顺便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呢，感觉好久好久没有出来了。”
    她浅笑着，唇边勾勒着绝美极纯的笑容，比那星辰更为璀璨，比那皓月更显光辉。
    小雪呆住，而那方有一人在视线轻转到这儿的刹那看见这花儿般的笑容便怔住了。
    “小姐……赏光跳个舞吧？”男子极为绅士地一手别于身后，一手伸到她的面前，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她，带着狩到猎物般的渴望和愉悦。
    这个男子身着白色礼服，脚上一双极为光亮的皮鞋，乌黑的头发，一小缕墨色刘海滑了下来，当真很英俊。
    苏子湘怔怔地看着他，男子见此，唇边扬起得意的笑容，可只是一瞬，他的脸色却悄然暗沉了下去。
    她在看着他吗？不然，她的目光如此深邃，瞳孔如黑色旒玉一般，无尽的思念、哀伤浮现在眸中，伴随着阵阵此起波澜的涟漪，她眼中的目光正透着他穿越到更远，散落到那方不知名处。
    男子的心猛烈地一震，别于身后的手悄然紧握紧。
    小雪认出了这个男人，是华东广告公司老总的儿子，有名的花花公子，叶曦。
    她眉目微睁，上前打掉了他依旧悬空的手，不耐地说：“拜托，叶大公子，寻花问柳不要向着我家的小湘。”
    “小湘？很美的名字，”叶曦不气不恼，淡笑着说，目光还是紧紧注视着依旧有些发愣的苏子湘，“我，很荣幸知道你的名字，美丽的姑娘。”
    “叶……公子？”苏子湘回过神，呐呐地重复着。
    “是的，本人是叶曦。”他身躯微微一弯，向她介绍着自己。
    天禾，天禾！她的心底翻江倒海，涌着几近要让自己崩溃的情思，她突然蹲下身子，手紧紧抱住脑袋，一直摇晃着，停不下来。
    “湘，湘！”小雪慌张地抱住她的身子，她又想起那个人了吗？该死的，那个让她这么痛苦的人到底是谁？！
    叶曦惊讶地看着苏子湘失控的反应，突然上前对小雪说：“雪儿，送她去医院吧？”
    呸，什么雪儿，小雪极不认同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本姑娘什么时候和你这花花公子这么熟了？
    去医院？！湘她没病好不好！人家是因为想到了至爱的人！你一个花花公子，花心大萝卜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和湘住在一起这么多年，却多少可以了解，虽然不至于能够感同身受，但是，她真的真的很爱那个人！爱到……甚至再也无法开始全新的生活！
    “你让开。”小雪扶起稍稍安定下来，脸色却依旧苍白的苏子湘，撞开不解的叶曦。
    小雪有些吃力地扶着身子有些瘫软的苏子湘朝着堂外走去。
    “要不要我帮忙？”叶曦又追了上来。
    “喂，不要再碍手碍脚的了行不行！爱上哪儿玩上哪儿玩去！”小雪火了，对着挡在他俩面前的人吼到。
    ——“你，认识叶天禾吗？”
    小小的声音插到了二人中间。
    小雪奇怪地看着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的苏子湘，心想，她怎么突然问起天逸集团的董事长了？
    叶曦见苏子湘和他说话，有些欣喜，回答：“认识啊，他今天也来了。”
    来了？是他来了？他在这里？他……
    侧过头，看着小雪，不确定地问：“你，也知道他吗？”
    “知道啊，一年前我的公司还和他的合作过呢。怎么了？”
    只觉一片天旋地转，一直以为天大地大，是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却是咫尺天涯！为什么，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也许小雪会知道他呢？固执地没有告诉小雪他的名字，却忽略小雪的人脉那么广，也许会知道什么也说不定！还是怕……怕他已经忘了自己？怕他……不要自己……
    苏子湘忽然捂住嘴巴发出低低的如小动物一般的唔咽声，泪如潮水般涌上了眼眶，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象是决堤的河流一般，那么多，那么汹涌！
    “带我去，带我去……”她拉扯着小雪的手，直喊着，“带我去！我要见他，我要去见他！”
    她在流泪，眼神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明亮如星，那样的狂喜，电光火石，小雪突然有了大胆的猜测，那人——竟是叶天禾？！
    “好，我带你去见他！”小雪拉起苏子湘的手，两人俱是没有理会叶曦刹那间变得异常难看的脸色，急急地朝着大堂中央走去。
    ……
    是她吗？
    叶天禾淡淡转回目光，苦笑着告诉自己，别傻了，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方才视线轻转游离，看见庆茂房产的兰雪扶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朝大门走去。
    那个身影……真的很像她！
    不过，怎么可能呢……他不想再被这幻象所欺骗，让自己沉迷其中了。
    那个女孩子留着长长卷卷的头发，纯白的洋装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那淡紫的轻纱环上她的肩头。
    只是背面，但应该是个很美的女孩子……不过，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美丽的女人有这么多……自始至终，却只有她一人可以让他悲让他喜让他心动让他陶醉。
    “天有些凉了，天禾，把外套穿上吧。”方羽姝温柔地帮他披上外衣。
    刚才喝了很多的酒，觉得有些发热，便把西装外套给脱了，在这种场合，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衣的他显得更为出众，也许并不是特别得体，不过他不在乎，而且也着实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他没有反对，任由方羽姝帮他穿衣。
    ……
    是他！真的是他！
    他最适合穿白衬衣了！虽然他穿什么都那么好看的，可是她绝对不会忘记她最初心动的那刻他的一切！
    苏子湘停住脚步，只是痴痴望着仅仅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叶天禾，看着他拿着酒杯举止优雅不失潇洒的应酬，看着他唇边浅浅却未达到眼睛深处的笑意，看着他如夜般深沉的眸，可他没有看她，她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上前和他相认。
    五年后的重逢啊。
    小雪静静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面上痴痴的神情，心下已经又确定了几分，那人，她爱的那个人，就是叶天禾吧……
    一个极为温柔的女子轻轻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他点头，两人显得极为亲密，苏子湘的心闪过微微的刺痛，眼前有些模糊，正想上前，却见那温柔女子拿了一件外套细心地帮他穿上，女子荡漾在唇边的笑意分明就是恋爱中的样子，而他……视线转回他的脸上，他挂着极浅的笑容安静立着任由女子帮他穿上了外套……
    内心的苦楚霎时翻江倒海般涌来……
    如果，不再相见就好了……
    “湘！！！”小雪惊叫出声，看着苏子湘的身子缓缓向后倒去。
    一双手悄然出现扶住了苏子湘昏厥的身子。
    ——“湘！！！”
    惊涛骇浪。
    叶天禾猛地将视线转过去——
    那一刻，他看到她伤心绝望的神情……
    那一刻，他看着她的身子往后倒去……
    不敢置信。
    无能为力。
    是她，真的是她！
    叶曦抱着苏子湘的身子，冰冷地看着叶天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