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何晚来

7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看着看向自己的莫问,杜晚来茫然地点了点头,茫然地换到了左边的位置上,茫然地看着莫问坐在了自己的右边,直到莫问真正坐好,把笔和笔记本都拿了出来,杜晚来才反应过来,感到自己手心直冒汗。
    什么情况?诶?莫问和我们一起上日语课?他不是在德国留过学吗,怎么还要来学日语?想练成精通四国语言的外语人才?
    杜晚来握着笔心神不宁地七想八想,旁边的莫问却毫不安生地又凑过来问:
    “你们宿舍其余三个人都没报语言班吗?还是去了德语?”
    杜晚来紧张地心重重一跳:“……没有,都没来。”
    “这样啊。”
    好在莫问问完就把头转了回去,杜晚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本来她自认为给自己讲了那么多天阶级差别的道理,多少可以无视莫问了,但现在这样一个男神级的人物就在自己旁边不足三十公分的地方坐着,是个正常的妹子都没法冷静吧,紧张很正常,很正常……
    杜晚来就这么反复安慰着自己,好容易心情平复了一些,这才想起刚才他们两个说的……什么来着?合……合看讲义?
    杜晚来捏着讲义的手抖了抖。
    杜晚来使劲抿了抿嘴唇,缓慢地把讲义递给了旁边,等莫问看向自己,就把早就准备好的教科书翻开来,指了指书上的五十音图,示意自己可以看这个。
    莫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收下了讲义。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讲课的沈月纹,从笔记本上撕了张纸,“唰唰”地写了几个字,递给了杜晚来。
    杜晚来接过来一看,差点没吐血。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看一张讲义吗?”还是熟悉的字体,遒劲工整,很有气势。这么有气势的字内容却是这么诡异,这不得不让杜晚来怀疑起他的目的。
    这算什么?这不是正常老师对学生说的话吧?杜晚来拼命回忆了一番高中老师对自己的态度。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会是这样?!这反而像小学的时候男同桌递给女同桌的小纸条一样……
    ……小纸条?那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看怎么像调情啊?
    杜晚来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调……调情?!!!
    莫问在一旁看着纠结至死的杜晚来,嘴角不经意扬起,伸手从杜晚来手里拿回了纸条,又添了几笔递了回去。
    杜晚来扫了一眼莫问递过来纸条,上面写着:安心听课吧。
    这是……刚才的是开玩笑的意思?杜晚来困惑地想回句什么话,绞尽脑汁也不知回什么,纠结之时,莫问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把纸条抽了回去,刷刷写了几笔再递了回来。
    这次杜晚来只来得及看得清上面写了句“一会儿下课了等我一会儿”,纸条就被莫问拿了回去,被他又夹回了笔记本中。
    这倒解了杜晚来一时的窘迫,但这种“放学后别走”的感觉算怎么回事啦!
    杜晚来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但转瞬就联系上了纸条上的第一句话。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看一张讲义吗?
    诶等等?怎么有种告白的即视感,不对不对,我是不是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看多了,一定是,估计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吧!对,一定是这样子的!
    想通了的杜晚来舒了一口气,同时有有点莫名的失落。
    果然是多想了,只是多见过几次面而已,哪会有人就这么来告白啊,还是这么优秀的人……
    想着杜晚来又有些丧气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集中精神认真听课,但这心情总是平静不下来,总是忍不住假装无意地扫一眼旁边的莫问在干什么,倒是发现这家伙比一般的学生都听得认真,每次看他都在目不转睛地看讲义,老师领读居然也会轻声跟读,反而使得杜晚来深感愧疚,多少开始听进去些课了。
    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过得比想象中的快些,主要是沈月纹讲得十分生动,还时不时讲一些在日本时的段子,丝毫不会感到上课的无聊,唯独下课之前布置的作业让班上同学一阵悲惨地交头接耳。
    “居然要把平假名全背完啊,老师,能不能只背一半啊……”
    “真的好多啊老师,根本记不住的啊明天抽查的话……”
    沈月纹人和蔼可亲,大家的胆子也都放大了些,纷纷要求减轻作业量。
    “好吧好吧,那就先背一半吧,明天我只抽查前面五段,不过周末作业量就翻倍了哦,那事先说好,周末就是后面五段加上所有的片假名,也就是整个清音表哦?”
    “好好好。”全体同学一直赞同,毕竟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延简直是所有学生的必备症状。
    “那就下课吧,记得千万要回去巩固啊,这是基础中的基础。”沈月纹最后提醒的声音淹没在了同学们收拾东西聊天喧哗之中。
    一直惦记着莫问纸条的杜晚来刻意收拾得慢了些,莫问倒是很淡定地把东西都放进自己的包里,坐在那儿刷着手机。琢磨着一直和莫问在这坐着怎么看怎么诡异,而且台上还有几个同学留下来在问沈月纹问题,杜晚来犹豫了一番还是先走出了教室。
    现在八点半,大多数课也都结束了,整个教学楼只有寥寥几个教室亮着灯,加之这个教室本就在三楼的角落里,杜晚来很容易就在教室旁边找了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靠墙蹲了下来。
    过了几分钟问问题的学生也走了,走之前还记得和莫问打了声招呼,莫问坐在位置上也笑着回了。那几个学生从后门走出教室路过杜晚来身边,杜晚来清楚地听到他们压低声音的八卦:
    “早就听人说莫问老师有女朋友了,原来是这个老师啊,藏得真深。”
    “啊啊啊好宠啊,为了陪女朋友居然还跟到这里来,真的是羡……”
    几个人渐渐远去,声音消散在了夜幕里。
    杜晚来心中恍然,更是加重了自嘲:什么嘛,居然还真想着是对我另眼相看的……
    又等了几分钟,杜晚来看见沈月纹收拾完东西也打算走了。她走到莫问旁边说了些什么,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讲了几句话,便独自一人从前门走了。
    杜晚来注视着沈月纹独自远去的背影,奇怪:“诶,难道不是一起走吗?”
    “嗯?和谁一起走?”
    杜晚来这才察觉到上方压下来一个黑影,猛地站起身来:“没有没有。”
    莫问直起身来,指了指沈月纹离去的方向:“你说她?”
    杜晚来见不好隐瞒,只好说:“我听刚才几个同学说的,说……她是……你……女朋友……什么的……”
    莫问用手背掩了掩嘴,笑骂道:“怎么脑补能力真是一代比一代强,真是……”
    “不……不是啊?”
    “当然不是啊。”
    莫问背光站着,杜晚来看不清他表情,只好赶紧转移话题:“那,那个,老师留我是有什么事吗?”
    杜晚来感觉到莫问长长地吐了口气,又向自己走近了几步,很无奈地问:“我说,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啊?”杜晚来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发问猝不及防,一时懵了。
    “你没出过车祸失过忆什么的吧?”
    “没、没有……”
    “那怎么不记得我呢?”莫问有些不解地偏着头想了想,抬手撩起了刘海,弯腰把脸凑到杜晚来面前,再一次问道,“你再看看,一点印象都没有?”
    莫问靠得太近,几乎可以感受得到他温热的呼吸,杜晚来只觉得心跳得乱七八糟的,目光使劲往旁边偏移:“我、我真不记得,我、我认识的男生很少的,真的、真的不记得。”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莫问语气很是失望,把刘海放了下来,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杜晚来先缓了几口气,很快就不知为何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慌忙补救:“那什么,如果是暑假的事的话,我,我还是记得的。”
    莫问失笑:“谁说这个了。”
    说着很不甘心地揉了揉杜晚来的头发:“高估你了,笨死了。”
    杜晚来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儿发生了什么?
    见杜晚来不说话,莫问又抬手轻柔地帮杜晚来捋顺了头发:“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直到莫问握起杜晚来的手腕,杜晚来才触电般地甩开了他的手:“不了不了不了不了,我我我我我我自己回去,老师再见!”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近乎跳到离莫问一米远的地方,又故作冷静地站了几秒,毫无由头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转头以最快的步伐找了最近的楼梯飞速下楼离开了。
    莫问在原地安静地站了几秒,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拿出手机拨了裴安的号码。
    “怎么了啊,我现在很忙啊。”对面声音嘈杂,隐约听见有人在大喊问录音师在哪儿,似乎还在工作的样子。
    “我试了下之前跟你说的想法,哈哈哈哈,真的,杜晚来真是——”
    裴安很不耐烦地插话:“对对对,真是太可爱了,啊啊啊怎么这么可爱啊,你这段时间说了多少遍了啊。”
    莫问并不介意对方毫无波动的语气,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远望着漆黑无月无星的夜空,继续笑:“可是我总觉得比以前还可爱了,没以前那么牛角尖了,也没那么故作坚强了,反而还更害羞了,真是受不了。”
    裴安冷笑三声:“这种事还要来和我讲?还要来酸我?你要不要脸啊?说到底她到底想起你没有啊你来和我嘚瑟?”
    莫问这才收敛了笑意:“倒还没有。”
    “那你还这么开心?你说你是她小学时候住她家那个杀马特没有啊?”
    “我那时候不是杀马特!”
    “你强调这个干什么,说了没有啊?”
    “没有。”
    “我X,那这题超纲了啊,我要是她我也猜不出来啊,你变化这么大。为什么不说啊?”
    “嗯……”莫问想了想,“逗她挺好玩的,比以前有意思多了,我主要想试试她能不能自己想起我来。”
    “好好好,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想管你这破事,老子连个女朋友的头发都没摸着呢,不想看你秀秀秀。”
    “哪里的话,你后宫不是千千万么?”
    裴安没有回答,顿了几秒朝电话那头喊了句“马上就来”,然后继续对莫问说:“我要去录歌了,挂了啊。”
    “嗯,拜。”
    莫问挂了电话,按了两下电源键,认真看了一会儿手机的锁屏。
    锁屏上是医院的场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脑袋枕着硬邦邦的椅背酣睡着,面容虽然疲惫但是嘴角还噙着笑意,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散发出掩饰不住的雀跃的光芒,连带着一直都被阴郁氛围侵染的病房都温暖了许多。
    这张照片已伴随他八年,但逢失意,但有畏惧,但欲退缩,只要看到这张照片,他总能想起那个下午,女孩满面泪水,却用嘶哑的嗓音,字字铮铮地在他心头烙下的话语。
    莫问静静思索着,渐渐地,一阵寒意涌上了他的眼眸,他又拉开通讯录,拨了另一个号码。
    “喂,老张吗,有件事你帮我处理一下,嗯,比较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