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开半夏

下楼，走近餐桌，才发现还有一个客人，是夏恩宁的母亲。
    自从确认两个人的感情之后，这是第一次见面，心里还有点紧张。都忘了自己之前是用怎样的形象面对的。
    “伯母，晚上好。”微微点头，替夏恩宁拉开椅子。
    许尹（夏恩宁的母亲）视线注意到白纪洋的动作，微微一笑，自己是错过了什么。“别客气了，吃饭吧。”
    好一会儿，餐桌上都没有人说话。
    直到父亲开口，“你最近都干什么了？”
    白纪洋抬头，以为父亲是在问自己，没等开口，已经有人回答。
    许尹举着酒杯，晃晃，“最近还是最远，都是那样活着。”
    “你也该找点其他的事情做，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你就慢慢收心。”眼神挑了一眼餐桌一边排排坐的儿女。
    “他们还年轻，不想这么早让他们套牢在我们的世界。”
    “我们摸爬滚打过来的世界，现在双手奉上，还得考虑接受的人吗？”
    白纪洋一直埋头吃饭，听到这句话，感觉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装作不在意的继续夹菜给夏恩宁。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你还是这么自私，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你的人生还嫌不够悲剧？”
    “够了。”重重地放下筷子，起身就要走。
    头也不抬，许尹冷冷地说，“孩子们都在，你就这么摔筷子走了？”
    就算她说了话，听的人也没有打算坐回来，反而快步离开。
    看到白云天上了楼，许尹喊来老明，“准备饭送去楼上。”
    白纪洋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情况，吃饭也没个滋味。
    许尹恢复到原来的声调，“希灿，有些话虽然不应该我来说，但是你的父亲是个很不错的人，对你的情感也没有必要质疑，你只要做到现在就够了，不要勉强自己。”
    “恩，我知道。只是有些我还没有办法马上接受。”
    “这也难怪，他的性格我这么多年才能够适应。”许尹看了一眼楼上，转眼再看了一眼白纪洋，好在他这个儿子没有像他那么倔强，可能是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吧。心底叹了一口气，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谁的错。
    一顿不算愉快的晚餐，许尹带着夏恩宁离开。白纪洋送到门口，许尹看着勾着自己手臂的夏恩宁，一笑，“我去车里等你。”
    夏恩宁看了一眼，自己的心思怎么可能瞒过妈妈。
    许尹向着车走过去，白纪洋才松了一口气，“这种心情真不是开玩笑的。”
    夏恩宁拍拍他的肩膀，“谁让你以前那么放恣，现在得加倍表现了。”
    “还不是为了你，你得补偿我。”瞪大眼睛看着夏恩宁。
    低下头，“别人都在呢。”
    神手揉揉她的刘海，好笑得问：“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狠狠地踩了一下白纪洋的脚，“我走了。”
    某人皱着眉，真够狠心的。只是调戏她一下，需要这样报复吗？
    微微扭扭脚，这要是穿着高跟鞋还得了，这个习惯得改。
    回到房间，平躺在床上，眼睛斜视看着窗外。眼睛眨巴几下，想起一个人。
    起身，顺手抓起外套。跟老明说了一下，拿到钥匙，出门。等出了小区，才拨通电话。
    “在哪儿？”
    “白纪洋，你还能想起我，还算有良心，虽然时间晚了点。”
    “在哪儿？”再次强调，但是语气还是那样，丝毫没有急切愤怒的情绪，心底已经习惯接受了某人的啰嗦，这也是那个人唯一的缺点。
    “在公司，顶楼见。”
    已经不需要导航，白纪洋直接把车开到公司附近，停到了稍微远一点的街道，现在自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会引起麻烦也说不定。
    肯定有得到吩咐，一路没有任何人阻挡，直接上了顶楼。
    已经摆上了酒和点心，沙发，微暗的灯光，隐约一个背影。
    走过去，坐下。“难道你们公司楼顶还是会面地点？这么周全。”
    江俊亨前倾，将酒杯递给白纪洋，自己也托起一杯，微微抿一口，要说自己为了他让人十分钟之内重新清理打扫，换了全套，想必对面那个没心没肺的也不会在乎。
    “回去没什么事？”挑眉，问出重点。
    “只要我妥协，还会有什么事？”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正好能喜欢上那个女生的？连叛逆的资本都没有了。”
    “我很庆幸我喜欢的是她。”
    听到他的回答，江俊亨也无话可说，点点头，“反正什么时候后悔都来得及。”
    白纪洋瞄了他一眼，还是不要被这种人的思想带跑偏。
    “你不会以后每一步都要按着你父亲的安排来吧。”
    想起今天餐桌上的话，白纪洋一个冷笑，看着江俊亨。
    本来还在偷看着白纪洋，被他一个表情给吓愣住了，“几个意思？”
    “接下来的人生，我应该都没得选择。”
    “还有什么事？”人生大事都这么决定了，难道是？
    “还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的毕业，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扔进公司，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们这么富家子弟，继承家业明明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一个比一个推的慌张。”这个还能猜到，其他人估计半推半就，但是白纪洋自己都没有想好自己要活成什么样，现在一股脑推给他，估计为难。
    “也好，我还没来得及想自己要做什么。”
    视线放远，江俊亨一个叹气，“白纪洋，你活成这样，也有你自己的问题。很多事情，为什么不先试着挣扎下，每次都给别人找借口，然后给自己理由接受。”
    没错，是自己的问题，起身，走近栏杆，附身看下这个城市的灯火辉煌，“为什么是我，那么多人很平凡地活着。”
    站在他的身边，江俊亨的视线却在天上，“学会了满足就丢了得到幸福的权利。”说完，转头，看向白纪洋，空气中能够隐隐有着他的味道，几秒之后，视线回到远方，只是慢慢闭上了眼，不自觉地开始深吸一口气。
    “我回去了。”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却没有移开脚步。
    江俊亨感觉到某人迟迟没有动，睁开眼，看向他。“说吧。”
    正对着江俊亨，“我想知道父亲过去发生了什么，可能还跟夏恩宁的母亲许尹有关，只要相关的我都想知道，除了你，估计我怎么都不会知道了。”
    “很难，我试过。”认真地对上他的视线。
    “所以才找你。”
    “我尽力。”
    听到他的回答，白纪洋这才离开。
    江俊亨回到他的座位，看着那个没有人的座位，安静放着的酒杯，就像自己的心，安静如死水。
    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陷得有多深，就算是利用自己也就罢了，至少自己还有理由要求回报，偏偏那个人……
    罢了，站起身，走回办公室。
    一路开的很慢，白纪洋看着一路的穿行的车行人。多长时间之前，自己还在那么遥远的一个地方，过了那么长时间，天天奢望着自己能够回来。天真的以为，只要能够回家，估计做梦都能够笑醒。
    现在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不能理解自己呢？还是说现在的决定终有一天会后悔，会有那么一天吗？
    车停好，走进家，老明迎面走过来，“少爷？”
    突然有点生疏，“怎么了？”
    “好多次，你都去找那个江总，老爷会有一天问起这件事的。”
    “知道了。”回以一个肯定的点头。
    回到房间，白纪洋恍惚地思考着，自己每次都去找江俊亨，他到底有多少底，真不是很清楚，如果有一天出事，他的力量是不是能够抵挡住父亲呢？
    心底一震，不会连自己身边人都保护不了吧。捏捏拳头，一定要清醒，自己会怎么样无所谓，绝对，不能失去底线。
    洗完澡，顶着毛巾湿漉漉地就沉沉地睡了。
    梦里，自己很轻，躺着，看着天空，身下是柔软的草坪，听到有个女生的声音，“希灿！”
    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回转身看向周围，是有人在喊自己，但是周围隐约着雾气看不清。
    努力眯着眼，好像有个人在向自己走近，是跑着过来，伸直着双手，微微弯着腰，长长的头发跃过肩膀，飘逸着。
    感觉手上有点扎人，低头看，很小的手掌，是小时候吗？
    再抬头，明明已经靠近的那个人却不见了。雾气全部消散了，一览无余，连同那个人，一起消失了。
    猛地睁开眼，清醒了，感觉嗓子有异物感，分外的难受。想要发出咳嗽声都困难，睁着眼，舔舔嘴唇，抿下，无声地做出“妈妈”的口型。
    闭上了眼，嘴角上扬着，眼泪却溢出来。
    重新进入梦乡，好想看清她的样子。
    －－－－－－题外话－－－－－－
    把一个电视剧的大结局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个以为的命中注定，其实换作真实，真的是有无数种的可能，但是到最后还是会变成属于自己的那个命中注定。这句话有点绕，言简意赅，每个人都幸福就好了，不管多大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