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素

  小心地踩到凳子上，伸长手臂够了半天，才勉强拿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不小心踩到凳子的边缘，重心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板凳掀倒在地的声音挺大，在安静的浴室显得有点震耳欲聋。
  伏秋跑过来，一看地上还没来得及起来的将明，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摸摸额头，“算了，还是我来吧，一会儿你自己肯定又要吃牙膏。”
  ☆、启蒙
  伏秋今天难得的很有耐心，连挤牙膏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了。
  他抬起将明的下巴，“张嘴。”
  将明乖乖照做，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伏秋近在咫尺的脸发呆。
  今天伏秋刷得真的好慢，他口水都流出来好多了。
  将明闭了闭嘴，想咽点口水，眼睛向下扫的时候看到伏秋拿着牙刷的手，好像有点抖。
  他想问问伏秋怎么了，但又不知道怎么问。
  愣着的时候，伏秋把杯子递到他嘴边，这个动作很熟练，因为他做过很多次。
  曾经就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又琐碎麻烦的小事，伏秋非常讨厌小孩子，他想过请保姆，但是所有请过来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将明一被他们抱起来，就会哭个不停，只有伏秋来哄他，他才会立刻安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真的和他很有缘吧。
  伏秋不怎么会哄小孩，也没什么耐心，他唯一会做的安慰将明的动作，就是摸摸他的头。
  这个方法很管用，要是换成其他孩子，估计没什么效果，但是将明本来就不怎么多事，也很容易满足。
  也是因为将明这样的表现，才在他一次次放弃他的念头边缘让他心软的。
  他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有点失去原本收养这个孩子的初衷了。
  伏秋给他洗漱完，让他去自己房间睡觉，自己留在浴室。
  他看着镜子里的脸，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又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洗漱完回了房间。
  一开门，发现将明抱着被子坐在他床边。
  伏秋皱眉道：“不是让你回自己房间吗？”
  将明跳下床，拉着伏秋的衣角，“我想和你一起睡。”
  他有点紧张，想着这样的要求会不会让伏秋生气，可是他真的不想自己一个人睡，昨天他一晚上都没睡着。
  伏秋低头看着小孩的脸，许久没说话。
  他慢慢抬起手，想摸摸将明的头，但是对方眼里的紧张让他犹豫了。
  他不知道小孩子很好哄，这个时候，其实只要随便编个瞎话搪塞一下，或者像昨天一样说他已经长大了，应该要一个人之类的话，将明就会乖乖地回去，可是他不会，他总不把将明当成小孩子看。
  昨天那些哄将明一个人睡的话，他说完自己都有点别扭。
  “好吧。”他有点无奈地揉了揉将明的小脸。
  将明笑开了，连蹦带跳地回到床上，将伏秋的被子推到一边，又把自己的被子铺好，躺下了。
  伏秋躺在他身边，关了灯，将明问他：“伏秋，你怎么了？”
  “啊？”伏秋愣了一下。
  “你刚刚给我刷牙的时候，手很抖。”
  伏秋没说话，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今天他和伏悦这一战，虽然算不上拼命，但也算用了全力，结果两败俱伤。
  从今天开始，他怕是再也没有什么安宁的日子过了。
  不仅狐族会来找他，其他种族也会因为他的身份对他虎视眈眈。
  其实要是老爷子再放他几年，他玩儿够了，说不定就自己回去了，但现在他非逼着他回去，那他就偏偏不想回去了。
  想到这里，伏秋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也许是他太久没回答，将明有点不确定地小声道：“伏秋？”
  伏秋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一把将他搂在怀里，随手揉了两下他的头发，“不知道不知道，赶紧睡觉。”
  将明不过是个才刚满三岁的孩子，这些疑问总不会在脑子里太久，一会儿就记不起来了，乖乖地缩在伏秋怀里，闭上眼睛睡着了。
  将明所在的幼儿园是和小学连在一起的，整个校园的年龄差很大，最小的不到三岁，最大的有十二岁，所以校园里总会有一些不太好的情况出现。
  将明讨厌同龄的小孩，但是他更怕那些高年级的人，他们的力气很大，而且脾气也不好。
  他每次看到那些人，都会远远的躲开，让他们尽量不要注意到自己，他见过他们欺负小孩子，很可怕。
  他们每次作恶的时候都有一个头儿，他听余文萱说过，那个人叫韩少龙，他爸爸是练散打的，他也跟着学，学校里没人打得过他。
  他仗着自己厉害，年级也高，一下课就让人把学校里长得好看的小孩都抢到学校最右边儿的小墙角，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老师管不了他，他的家长也不怎么配合，于是这个现象一直存在。
  将明怕遇见这群人，他怕他们看到自己就把自己抓走，所以下课上厕所的时候他会看好了再去。
  但是今天他有点不走运，进了厕所才看到里面有不少人，高年级的。
  他们学校的厕所是单独建在教学楼的对面，中间隔着操场。厕所是间很大的屋子，左边是男厕所，右边是女厕所，进来的时候难免碰到高年级的人。
  平时也碰到过，但是今天的这几个，来者不善。
  “哟，这个长得真正！女孩子吧！”其中一个人撇着嘴角朝他走过来。
  厕所里除了他们没别人，有也早逃走了，将明转身想跑，被后面的人一把扯住头发。
  “啊！”他疼得叫了一声，眼里也蓄了泪。
  还没等他挣扎几下，就被人捂住了嘴，连拖带拽地把他拉出了厕所，一直拉到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墙角，往里面使劲一推。
  将明一下子趴在地上，嘴里还不小心吃了几根草。
  这里离教学楼很远，还有很多茂密的矮树和杂草遮着，很难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将明颤抖着身体，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本能地感到害怕，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老大！我们又带来一个！长得可好了，以前没见过，估计是小班刚上学的。”
  “哦？我看看。”那人边说边把他拎起来。
  将明紧闭着眼睛，死命地低头，那人一把捏起他的下巴，就往他嘴上啃。
  他抗拒到了极点，本能地咧开嘴哭，感觉到那人的舌头在自己嘴里乱-舔，他觉得好恶心，但是他没力气合上了，只能用手去推。
  哭用了他多半的力气，他有点脱力，无论怎么大声哭，怎么用力挣扎，都没有任何用。
  他感觉到对方的疯狂，在他一直不停地想扭头躲开的时候，那人的舌头舔了他嘴唇周围的每一寸皮肤，他觉得自己整张脸上都是水，有自己的泪水，也有两个人的口水……
  对方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一直压制着他，啃咬舔-舐着他，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放弃了挣扎，他渐渐感受不到任何东西，有点困，他突然想到伏秋。
  如果伏秋看到的话，他会来救自己吗？还是会觉得他恶心，把他扔了，再也不管了？
  眼前的东西渐渐变暗，在他快要没有知觉的时候，身上的人放开了他，“操，居然尿了！”
  将明感觉自己裤裆处热热的，还挺舒服。
  这时传来上课铃声，将明没空再哭了，上课迟到是要罚站的，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全班的焦点，今天更不想。
  眼睛能再次看清的时候，那些人只剩背影，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因为他的心情，竟然很平静。
  站起来用手不停地抹着脸，用最快地速度冲回教室，幸好其他的孩子都没有上课的概念，打完铃好几分钟了，还有很多人没进教室。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大裤衩，看不出裤裆处湿的痕迹。
  上课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课上依旧很乱，没人注意到他。
  这是最后一节课，放学之后，将明没像平时那样往人群里找伏秋，他低头快步走着，想赶快离开这里。
  “将明！”一个人拉住了他。
  听到那人声音，他顿时有点委屈，抬头看向那人，但还是忍住没哭。
  这是他上学以来伏秋第一次接他回家，他知道伏秋最讨厌他哭，每次他一哭，伏秋就不理他了，他不想让他烦。
  伏秋看着他的脸，眉头拧起来，“你脸怎么了？”
  将明白净的面庞上都是不太干净的脏水印子，有点像很多天没洗过的手，出了汗往脸上抹的样子。
  将明使劲抿着嘴，低下头不说话。
  伏秋蹲下-身，手指摸着将明的脸，他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陌生的气息，很浓郁，以前从来没有出现在将明身上过。
  “你老实跟我说，怎么回事？”伏秋用手腕撑着膝盖，和将明脸对着脸。
  将明眼眶又有点红，但是还是不说话。
  这样的事，谁能说得出来。
  伏秋又道：“不说是吧，那你以后别想和我一起睡觉了。”
  将明手指绞着衣角，脑子里想着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今天……”
  他突然瞪大眼睛，盯着不远处经过的人。
  是在厕所遇到的那个把他拖走的人，那人的额角有块不小的疤，他印象很深刻，反而不记得韩少龙长什么样。
  伏秋跟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那人的气息将明身上也有，不过很淡，并不是脸上那个，但是他能肯定和这个人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