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堪摘直须摘

【chapter 41：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慢》 木心】
    “绘慧，今天早上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席阿峥生日的时候恰好是周末，想请大家一起去度假山庄玩两天。”黎栀然用勺子戳着杯子里的珍珠，有些懊恼，“现在都星期四了，我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给席阿峥。”
    “送荔枝啊！小荔枝，你把自己包成礼物，他准会喜欢。”
    黎栀然瞪了席绘慧一眼，把手里拿着的一包纸巾朝她的脑门儿上砸过去。
    “正想要纸巾，谢谢。”席绘慧稳稳地接住，再把桌上的雪糕杯拖到自己面前，拿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刚才我哥发短信来，千叮呤万嘱咐，叫我别让你吃冰的，你就看着我吃吧，哈。”
    “……”
    晚上回家，黎栀然想找个借口躲在房间里给席峥祁准备礼物。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书房里，席峥祁就在书桌那头俯过身，揉揉她的刘海，说晚上要忙，让她自己玩。
    她二话不说，乐呵呵地跑开了。
    席峥祁见黎栀然一下子跑得没影儿了，狠狠地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劝走了？他准备的台词好像还没说上半句呢。
    他也来不及多想，掩上门，紧锣密鼓地筹备起自己的大计划。
    那头，黎栀然紧赶慢赶，总算画了一小本薄薄的“Q版席阿峥”简笔画，随后，她还翻出前段时间绣好的一小幅十字绣，左看右看，自己都觉得有些寒酸。
    星期五一早，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礼物可送的，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席绘慧的建议，打电话给邱熊，叫他帮忙淘一个大箱子。
    趁着午休的空隙，她又打车到饰品城，亲自去挑选包装纸和缎带。
    **
    这次去度假山庄，除了戚一隅、夏觅白、邱熊几个之外，席父席母还特意邀请了黎栀然的父母。
    双方父母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四个人已生出几分熟络，气氛比上次轻松许多。
    到了别墅里，在各自的房间放好行李，席母就兴高采烈地拉着黎母去逛纪念品店，黎父叫席父一起去打网球，一下子大人们就都找到了节目。
    席母临走前还冲席峥祁眨了眨眼睛，很是神秘。
    别墅的偏厅里。
    邱熊把提前准备好的大箱子打开，放在电视柜旁边。黎栀然提着要给席峥祁的生日礼物翻进箱子里，很是自觉地把自己盖进去。
    “小黎嫂子，我在四个方位都挖了孔，留给你呼吸，看起来就跟纸箱的提手没两样，你还可以往外面瞧瞧。我之前试着在里面待过，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视物也挺清晰的。”邱熊拍了拍箱面，对她说。
    黎栀然正低头摆弄着头顶用缎带绑成的蝴蝶结，对邱熊对自己的称呼已经可以“熟视无睹”了，听了之后就应道：“谢谢邱熊。——诶，你可以的话暗示席阿峥早点打开箱子好吗？里面有点热。”
    “行，包在我身上。”
    另一边，戚一隅在席峥祁的房间里，帮他整理身上的衣服。
    “你还别说，我觉得你这样子还真像是准备去娶新娘回家的。”戚一隅笑道。
    “承你贵言。我争取让栀然毕业典礼的时候，可以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席峥祁把行李箱里孔雀蓝色的丝绒盒掏出来，打开盒子看了几眼，就笑着把盒子放在外套的口袋里。
    戚一隅锤他的肩膀，说：“可惜我和白白都已经毕业了。”
    “你们青梅竹马，就别羡慕别人了。”
    与此同时，席绘慧和夏觅白躲在二楼的洗手间里，把席峥祁和黎栀然瞒着对方精心策划的“节目”一股脑儿地分享完了，用时还不到两分钟。
    夏觅白听了，差点没把洗手台拍烂：“哈哈哈，荔枝真是四肢不发达、还头脑简单的傻瓜。”这么实诚的评价，黎栀然要知道了，估计会哭……
    “能看不能吃的荔枝，那不是让席峥祁干着急吗？”夏觅白接过席绘慧递来的照相机，翻看着黎栀然绑头发时被偷拍的照片，笑得乐不可支。
    席绘慧跟着傻笑，一直都没敢说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
    “觅白，等会儿你帮忙拍照，我负责录像，满足我爸妈的好奇心。”
    “手机拍吗？”夏觅白撇了撇嘴，瞬间对自己手机的像素不满了起来，说，“你要是早点儿告诉我，我绝对要带相机过来，记录下荔枝这么逗比的一幕。”
    席绘慧说：“我本来叫郧天去找葛小悠借一下她那台高清DV机的，葛小悠上次录了郧渊学长的讲座，经过她的后期制作之后，简直完美。——可惜郧天没时间过来，唉。”
    提起耿直可爱的葛小悠，夏觅白也不只是一点儿的喜欢，感叹道：“小悠也是个傻丫头啊，追一个人追了这么多年。”对于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夏觅白来说，这是逼着她也做不来的事儿。
    **
    邱熊看着一身正装的席峥祁从旋转楼梯下来，忙拉动手中的礼炮，“砰砰”两声，愣是把自己唬了一跳。
    席峥祁拍了拍邱熊的肩，然后绕过他，走到拿着照相机录影的席绘慧跟前，笑着戳了戳她的脸，问：“谁告诉你的？”语毕，对着照相机挥了挥拳头，倒也没真的打下去。
    “没人告诉我！”此地无银三百两。
    席绘慧瞪大了眼睛，改口道：“呃，不是，我不是来拍你的，我是来拍栀然的。”然后对自己催眠——我不知道你要求婚，我不知道。
    听到这话，席峥祁眸色一亮，偏头看了几眼，却没有找到黎栀然，便继续套话：“栀然打算干什么大事，要你来录像？”
    席绘慧下意识地往身后那个特大型礼物盒瞥了一眼，反应过来之后，吓得出了一背脊的冷汗，可怜巴巴地向邱熊投去求助的眼神。
    邱熊见席峥祁一脸了然，便耸了耸肩，用嘴型告诉她：“我也帮不了你了。”
    “……Happy birthday to you . Happy birthday to you . Happy birthday to哥哥，祝你生日快乐。”席绘慧打着马虎眼，磕磕巴巴地唱了首语调生硬、语言混乱的生日歌。
    “生日礼物？”席峥祁直接忽略掉茶几上的两三件礼物，径直迈步到黎栀然所在的礼物盒前，敲了敲盒子，问。
    盘腿坐在里面的黎栀然见席峥祁像是要掀开盒盖的样子，兴奋地挺直腰杆，抱紧了怀里亲手制作的礼物。
    “咚——”于是，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礼物盒诡异地抖了抖。
    黎栀然：“……”
    邱熊、席绘慧、夏觅白：“……”
    席峥祁的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叫一旁站着的戚一隅帮忙把蛋糕拿过来放到礼物盒上，一边慢条斯理地拆开蛋糕的包装，一边故作不知道礼物盒里放着什么宝贝，只道：“你们都是什么眼神？送给我的新桌子，当然要立刻用起来。”说完，冲戚一隅递了个眼神。
    戚一隅心领神会，喊了一声“饿了一个上午了，快来吃蛋糕”。
    几个人围过来，遮挡住了投进盒子里的光线，窄小的空间里，顿时只余一片漆黑。
    黎栀然眨巴了一下水眸，听到戚一隅的话之后扁了扁嘴，绞着自己的衣角，差点没哭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她幻听，她总觉得自己的肚子也顿时很配合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要不还是先看看礼物吧？”邱熊牢记着自己的使命，突兀地开口。
    黎栀然感动得简直泪流满面。
    席峥祁也不舍得黎栀然闷在里面那么久，就顺着邱熊的话把蛋糕挪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干脆利落地掀开了盒盖子。
    外面的阳光毫无预兆地洒在黎栀然身上，黎栀然抬起头时，席峥祁已经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掉了额头上的一层薄汗。
    面前的男人逆着光，神色柔和，眼中染上了宠溺。
    “新鲜出炉的烘焙‘酸枣’吗？”席峥祁弯下腰，扶着她两只胳膊，把她拎起来。说完，他似乎还未尽兴，扯了扯她头顶的缎带，继续打趣道：“不对，是清蒸‘荔枝’？”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的腿早已经麻了，见旁边都是熟人，没什么好顾忌的，伸出的手臂就索性搂住她的腿弯，将她从礼物盒里抱出来，放到沙发上。
    黎栀然脸皮薄，一下子就红透了脸。
    几步开外的席绘慧激动之余，还记得给俩人来了一段大特写，接着就和其他几个人躲到墙角偷看、偷拍。
    席峥祁眼里含着促狭的笑意，划了划黎栀然的鼻尖，道：“你是打算把自己送给我吗？”
    “不，不是，”黎栀然窘红了脸，急急地递上手里的画册和十字绣，说，“是这个！”
    她说着，就感觉有什么小东西在扯自己的刘海，抬手挠了挠，才发现是席峥祁修长的手指缠着她的一撮呆毛，玩得正起劲儿。
    她拍了拍他的手，就听他若无其事地轻声说了句“别闹”。
    黎栀然听话地收回手：“……”过了半晌才察觉，不对，那是我的头发诶(╯‵□′)╯︵┻━┻摔！
    “这么着急解释做什么，我又没说要退货。”席峥祁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最大的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见他把话题绕了回来，黎栀然恼羞成怒，把画册往他脑门儿上招呼过去，顺势挡住他灼热的目光，嘴里挤出几个字：“自己看。”
    “我也有礼物要给你。”席峥祁单膝跪下，这个高度，恰可以与坐在沙发上的黎栀然目光相对了。
    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丝绒盒，在黎栀然面前打开。丝绒盒中间的钻戒折射了玻璃窗外的阳光，星星点点落在黎栀然的眸间。
    “黎栀然。”
    “啊？”和席峥祁在一起这么久，他极少叫她的全名，若是叫了，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席峥祁低声笑了，问她：“小路痴，你六年前走进我心里，是不是忘了出去的路？”
    明明是他要求婚，黎栀然却紧张地咬住了下嘴唇。
    “栀然，嫁给我，好不好？以后安安稳稳地住在我心里，平安喜乐，无忧无虑，”顿了顿，他补充道，“每天都吃好喝好。”
    听到最后四个字，黎栀然眼底里刚氤氲出来的水汽一下子就回去了，最后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黎栀然扑到席峥祁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脖子上：“我答应你。”她的脸，早就烫得可以煎蛋了吧？
    这大概是席峥祁在黎栀然嘴里听到过的，最好听的话。
    “给吃货求婚都是这样吗？‘吃好喝好’？”黎栀然问他。
    席峥祁像是思忖了一会儿，才正色道：“我不知道，因为你是唯一的一个。”他把戒指戴在黎栀然的左手的中指上，又说：“你没法不答应，你送我了。”
    ——你刚才已经把自己当成生日礼物送给我了。
    黎栀然：“……”
    “而且你这么笨，交给别人照顾，我不放心。”
    “……”她不是已经从“女朋友”升级成为“未婚妻”了吗，怎么待遇一点儿都没有跟上啊？！
    她要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