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方明和史如玉带着石磊去绿柳山庄,一路倒还顺利,只是因为襄阳城北即是蒙古大营,为避免蒙古兵啰唣,多转了好些路。到了绿柳山庄,朱四达接进客厅。石方明说了来意,朱四达顿时为难起来。张世杰也说得明白,职责在身,不能离开巡地,这才要郭继斌在鄂州成婚,成婚之后再来绿柳山庄。因为言成霖和孟姣姣此时恰好不在绿柳山庄,如果朱四达去了鄂州,谁来看守绿柳山庄?若不去鄂州,事关郭继斌的婚姻大事,断无此理。朱四达对石方明说道:“按说我无不去鄂州的道理,只是主人不在,我如何离得开山庄?”
言成霖和孟姣姣不在绿柳山庄,石方明和史如玉已感到失望,多年好友,缘悭一面?听朱四达如此说,也觉得为难,想了一想,石方明说道:“作为郭继斌的义父母,朱兄夫妇是一定得去鄂州的,要不,我和如玉留下替你看守绿柳山庄?”
朱四达说道:“哪有这个道理?要不,我请李铁头来看几天门?”
朱四达话音刚落,门外有人接口说道:“这主意不错,得请李铁头来看几天门!”
朱四达一听这话,喜道:“主人回来了!”边说边站起来迎到门口。石方明则和史如玉也是连忙站了起来,不约而同的说了声:“是言大哥,言大哥来了!”
来的不只是言成霖一人,紧随其后的是孟姣姣,走在最后的是一位老道,面容清癯,长髯飘拂。一身道装,并没有顶冠,只用一只簪子别着头发。此人真名叫耶律康辛,言成霖给他起了个道号,叫做五云真人。
朱四达先向言成霖躬身行礼,叫了声“主人好”,接着向孟姣姣行礼,叫了声“主母好”。五云真人固然是第一次来绿柳山庄,朱四达曾奉言成霖之命去过五云洞,与五云真人见过一面。此时便也恭恭敬敬的向五云真人拱手说了声“真人好”。石方明和史如玉也是忙不迭和言成霖、孟姣姣见礼,又恭恭敬敬的向五云真人行礼。又叫石磊向言成霖、孟姣姣、五云真人叩头。
众人归座,五云真人坐了上座,言成霖和孟姣姣分坐两边。石方明和史如玉是客,分坐在言成霖和孟姣姣身边,石磊坐在石方明下首,朱四达则以下人身份站着侍候。
五云真人说道:“老道不能白受小孩子的头,身上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只丹药,拿三粒去,或许用得着。”
五云真人的丹药叫做九转金丹,说得上是治内伤的圣药,当年言成霖若无此药,只怕早就呜呼哀哉了。
石方明忙叫石磊上前接过。五云真人又说:“不是没人给山庄看门吗?老道当几天‘门叟’如何?”
言成霖说道:“原本请师父你老人家来山庄,是叫你享几天清福,也是做徒弟的一点孝心,如何反劳动师父给山庄看门?”
五云真人说道:“享清福还得在华阳洞,你也不必客气,你们多年不见,一定有不少体己话要说,我就不扰你们的兴了!”说毕站了起来,向厅外走去。
众人送五云真人走后重新落座,史如玉先笑对孟姣姣说道:“二十多年不见,想煞如玉了!姣姣姐还是那样年轻漂亮,不相干的人见了,只当我是你的长辈了呢!”
石方明说道:“郭继斌与张兰苹完婚,世杰兄和娟娟给了我个好差使,来绿柳山庄请言大哥、姣姣姐和四达夫妇。四达夫妇不必说,一定要去的。真人说给山庄看门了,言大哥和姣姣姐也一定是去的了?若言大哥和姣姣姐去了,世杰兄和娟娟、金碧莲不知有多高兴呢!”
孟姣姣说道:“多年不见,我还真想念娟娟和碧莲她们。其实叫继斌带着玉如意先去木渎找金碧莲,再由金碧莲带着去鄂州,便有给他们完婚的意思。继斌走后,我和成霖便去华阳洞找师父,请师父来绿柳山庄住几天。我们不是未卜先知,而是事先计议好了的。”
史如玉说道“言大哥什么东西不好给继斌带去,竟带了玉如意?这不,给葛胜南抢去了!”
言成霖忙问:“葛胜南是谁?能从继斌手中抢去玉如意,武功必非泛泛!”
石方明说道:“葛胜南是黄河三鬼中老二葛虎的后人,其实也不是从继斌手中抢去的,其间详情我们也不清楚,但玉如意已失却是真的。”
孟姣姣说道:“玉如意乃是至宝,有缘者得之,无缘之人枉送了性命。葛胜南既是黄葛虎的后人,料想只二十多岁,未必知道玉如意的妙用。我们慢慢访查,再收回就是。继斌和兰苹的婚期定了吗?”
史如玉说道:“据娟娟说,婚期定在五月初五,也就十天里的事了。既然言大哥和姣姣姐也打算去鄂州,那是最好没有,事不宜迟,早些上路的好!”说到这里,因想当年初来绿柳山庄,言成霖便送了她和石方明、石方亮各一柄好剑,石磊是小辈,又是来一趟绿柳山庄,真人固然给了三粒丹药,却也要言大哥给点好处。想到这里,笑道:“磊儿初到,言大哥可不能小气!”转身吩付石磊:“石儿,给你言伯伯叩头!”
石磊爬在地上叩了三个头,言成霖说道:“我师父五云真人的金丹不只能治内伤,还可增长功力。也罢,且把真人给的三粒丹药给石磊服了,我行功催化,再指点两招剑法。我无邪子师父的紫金丹还有一些,虽不如九转金丹,效用也还不错,再给三粒,如何?”
石方明向言成霖一抱拳,说道:“言大哥肯指点小儿武功,是小儿的福气,丹药倒还在其次。”
言成霖说道:“石兄弟不必客气,待石磊把药服了,即去场前,传石磊运气的法门。”
说话间,史如玉早把药用酒调了,给石磊服下,言成霖伸出一指,轻轻圧在背部大椎穴上,给石磊催化药力。一柱香功夫,行功完毕,然后走到门前场上。
言成霖对石磊说道:“我再传你运气八式,你觉丹田发热,便反复按这八式练习。说毕,一式一式的缓缓使出。这八式功法甚是简单,石磊学了两遍,即已记得。言成霖又叫石磊使了遍本门剑法,石磊一招一式倒也中规中矩。练完后,言成霖从石磊手中拿过剑来,说道:“我今按你剑意,传你两招,练熟了,可以接任何一招使出。第一招叫“落霞与孤鹜齐飞”,第二招接第一招,叫“秋水共长天一色”。说毕先按法使了一遍,接着又慢慢使了一遍,石磊一一记住。石方明和史如玉受本门剑法的限制,进不了一流境界,却也识货。使“落霞与孤鹜齐飞”这一招时,只见剑光闪烁,竟从一柄剑中化出千百条光华,令人目不暇接,更别说破解了,绝不下于飞凤剑法中的“海市蜃楼”和梅花剑法中的“落英缤纷”。使出“秋水共长天一色”时,仿佛从光华丛中飞出匹练般一道剑光,挡者辟易,很少有人能闪避了。
不说石方明和史如玉为儿子石磊高兴,当晚,石磊按言成霖的要求,丹田发热便按八式练习,一夜起了五次。第二天早晨,言成霖把石磊叫到门前林中一片空地上,苍林碧苔,令人忘却凡尘。石磊按法练了“落霞与孤鹜齐飞”,待使出“秋水共长天一色”时,言成霖说道:“前面十步一棵小树,你使这招时把它当成敌人。石磊说声“是”只见剑光一闪,“喀嚓”一声,手臂粗的小树已被一剑削断。在一旁观看的石方明和史如玉见石磊使出这一招竟有如此威力,互相看一眼,满面欢喜之情。
在绿柳山庄耽搁了一天,第二天一早,石方明和史如玉带着石磊与朱四达夫妇离开绿柳山庄,径去鄂州。石方明、史如玉、石磊、朱四达四人骑马,朱四达的妻子郭凤妺坐一辆马车,因襄阳城北集结着大量蒙古兵,石方明他们便从襄阳城东绕道,先到黄州再去鄂州。言成霖则和孟姣姣另作一路,答应端午前到鄂州。
石磊一路上均按言成霖所传练功,不肯少怠,后来骑在马背上偶然想起练功时丹田热气的运行路线,丹田中气竟跟着运行起来。于是他一边走一边练,到丹田中不再感觉热时,他的功力已经超过乃父石方明了。
走了两天,襄阳已过,路上总算没有遇到蒙古兵。看看天色将晚,前面绿树映带,却是一个大庄。再一细看,朱四达这二十多年一直在绿柳山庄未出过门,也还罢了,石方明却透着有点眼熟,问史如玉:“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好像来过?”
史如玉又细细看了周遭地形,笑道:“这不是青云山庄吗?二十年前姣姣和娟娟、钟荣曾被关在此处,为救她们还很费了点周折呢!”
石方明也笑道:“不错,正是青云山庄!庄主名叫赵青云,不知还健在否?此人不大在江湖上走动,未听有什么劣迹,对江湖上的朋友倒也并不得罪。当年姣姣她们被困在此,也与他无关。现在襄阳尚在我们宋国手里,此地也属宋国,我们前来借宿,赵青云不会闭门不纳吧?”他又问朱四达:“朱兄以为如何?”
朱四达说道:“贤夫妇既然认识此庄庄主,何妨借宿一宵?”
说话间众人已走至山庄大门,一一跳下马来。史如玉用马鞭敲敲大门,提高了声音问道:“门上有人吗?”
没有人答应,但似乎听到了一点声息。这声音,不是风吹柳梢的哗啦声,也不是人的调笑之声,而是“呯”“啪”之类器物的撞击声。史如玉看了石方明、朱四达一眼,又叫了一声:“门上有人吗?”
还是没有人答理。史如玉的推门,大门却是虚掩的。大门一开,只见厅堂之前两人正在打架,其中一人身披大红袈裟,不是嘉木扬喇勒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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