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关山

    离开西门英和西门豪，金碧莲和王人英、李木头、西门飞熊继续前行。先还耽心嘉木扬喇勒智带人再次来劫，过了江后，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去绿柳山庄路途可真不近，这里已是蒙古人的天下，路上也好几次遇到蒙古兵拦路打劫，人少时被金碧莲四人一顿砍杀，一个不留，人多了便由王人英拿葛胜南的金符诳过。带兵出来抢劫的多是些下级军官，见了金符无不唯唯诺诺，恨不得给金碧莲送上点盘缠讨好。一路无事，半个月后，终于到了绿柳山庄。
    金碧莲第一次来绿柳山庄是飞凤阁主带人去和林剌杀了窝阔台时，和王人英结婚后又来过两次，但从最后一次来绿柳山庄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从外观上看，绿柳山庄并没有什么变化，人却是从绮年玉貎变成半老徐娘了。金碧莲还站在大门前发着感慨，李木头早飞跑进去。不一会，朱四达一溜小跑出来，向金碧莲和王人英躬身作了个揖，说道：“小姨、小姨夫，你们二位好，请厅里奉茶。”
    朱四达的年令比金碧莲和王人英大得多，如此是学的郭继斌以小辈身份称呼，这也是表示谦恭敬重的意思。金碧莲在朱四达面前可不敢拿大，与王人英连忙还礼，又问郭凤妺好。寒喧了两句，众人走进大厅，刚刚落座。孟娟娟和郭继斌、张兰苹、张燕红已凝碧池上过来。李木头一见郭继斌，先“咦”了一声，说道：“继斌哥，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还在山庄里？莫不是兰苹嫂子骗我？”
    郭继斌说道：“呆子，我出去了就不回来了吗？你爹三天两头来打听你的消息，你快回去吧，省得你爹不放心!”
    李木头“噢”了一声，拿着两柄锤跑回家去了。这时金碧莲对孟娟娟叫了二师姐，王人英也向孟娟娟拱手行礼，郭继斌和张兰苹也忙向金碧莲和王人英行礼问好，张燕红也跟在张兰苹身后行礼。郭继斌对金碧莲说道：“小姨和小姨夫大老远的跑来绿柳山庄，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金碧莲说道：“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我先引见一个人。”她手指指西门飞熊，又说，“他叫西门飞熊，是西门英和西门豪的高足，一身本事甚是了得，我们这次平安到得绿柳山庄，还真是亏了他!”
    因为张燕红也在座，金碧莲如此介绍，是有意高抬西门飞熊。然后又把座中人一个个向西门飞熊介绍。介绍孟娟娟时，西门飞熊不知称什么好。金碧莲说道：“你只叫一声孟阿姨吧!”西门飞熊便叫了声“孟阿姨好”，还有点不好意思。介绍朱四达时，西门飞熊叫了声“朱……叔叔好”，之后称郭继斌“郭兄”，称张兰苹“嫂子”也还罢了。金碧莲最后介绍张燕红时，西门飞熊打了一拱，嘴里说了声“张……姑娘好”，一张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张燕红裣衽还礼，也认出了西门飞熊就是当年在郭家庄广场上帮她的的那个人，说道：“当年多承援手，这里谢过。”说完又行了个裣衽礼。西门飞熊忙不迭又是打躬又是作揖，嘴里连说：“不敢，不敢当得姑娘言谢!”
    金碧莲见状，心里笑笑，在青年男女之间的事上，金碧莲倒是很持重的，不会开玩笑，更不会取笑，何况西门飞熊的事还依靠她呢!
    众人见礼毕，孟娟娟笑对金碧莲说道：“小师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这会儿该说了吧？”
    金碧莲说道：“我的事不当得在这里说，要到二堂才能说呢!”
    张兰苹笑道：“甚妙，我和继斌在王家庄时，小姨硬要我们踏波进屋，今天倒要看看小姨的轻功可曾搁下了!”她看了看西门飞熊，又说，“这位兄弟……”
    张兰苹自然不好说“你轻功如何，能不能过凝碧池”，只说了半句话。金碧莲放低声音对西门飞熊说道：“凝碧池比王家庄的水面要宽一点，不过此时当结了层薄冰，能过吗？”西门飞熊点了点头。
    于是，孟娟娟、郭继斌、张兰苹前引，在凝碧池踏水面(应该说是冰面)而过。王人英捧了翡翠西瓜，金碧莲捧了夜明珠紧跟在后，之后才是西门飞熊。张燕红跟在西门飞熊身后，最后才是朱四达。
    在厅中坐定之后，金碧莲和王人英尚未打开包袱，郭凤妺揣着小可可走了进来。小可可是郭继斌和张兰苹的女儿，两岁了，依在郭凤妺身旁，先在门口向里面看了看，大约是见来了不少人，有点害羞，稍顷，才拉着郭凤妺的手走到张兰苹身边。金碧莲见小可可长得玉娃娃似的，笑道：“好漂亮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面呢，该叫我姨婆了吧？”
    张兰苹也笑对小可可说道：“叫姨婆。”小可可叫了一声。孟娟娟笑对金碧莲道：“小师妺素来气量最大，既然第一次见可可，见面礼该拿出来了吧？”
    金碧莲笑道：“这见面礼吗，我们倒是带来了!”她看了王人英一眼，两人打开包袱，却见流光溢彩，瑞气氤氲。孟娟娟、郭继斌、张兰苹、朱四达、郭凤妺、张燕红见了，无不吃惊。孟娟娟说道：“这不是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吗？小师妺你这是干吗？当年我和姣姣姐跟着师父来绿柳山庄取走的，一直放在临安宋宫之中，如何在你们手里？”
    张兰苹说道：“随便摸个东西给可可得了，如何拿这两件至宝作见面礼？小可可可不敢收!”
    郭继斌说道：“小姨这玩笑可开不得!”
    金碧莲说道：“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在临安宋宫之中是不假，蒙古兵临城下，临安眼看就要不保，言大哥夜入宋宫，取了出来，也是不想让蒙古人得去的意思。当年江湖豪杰前来绿柳山庄夺取三宝，玉面佛钟荣想取翡翠西瓜，九头鸟史百禄想取夜明珠给史如玉做嫁奁。言大哥便托我和人英把翡翠西瓜和夜明珠送到黄山钟家庄，交给钟荣和史如玉，完了当年的心愿。”
    孟娟娟说道：“姐夫既托你把翡翠西瓜和夜明珠送到黄山钟家庄，如何又带来了绿柳山庄？”
    金碧莲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接着便把到钟家庄时，怎样遇见嘉木扬喇勒智和陆元伯、葛胜南三人到钟家庄伤了钟荣和石方亮，乌斯曼自杀而死，石方明和史如玉要她把翡翠西瓜和夜明珠送到绿柳山庄，路上又遇到嘉木扬喇勒智和陆元伯、葛胜南打劫的事讲了一遍。孟娟娟听完问道：“这么说，嘉木扬喇勒智知道翡翠西瓜和夜明珠送到绿柳山庄来了？”
    金碧莲说道：“不错!”
    孟娟娟说道：“如此，绿柳山庄又不得安宁了!”
    王人英说道：“嘉木扬喇勒智最是惫赖，此时去了临安，保不住日后不来绿柳山庄抢夺。但天下也只有言大哥制得了他，是以放在绿柳山庄才是上策。”
    两件至宝送到绿柳山庄，本是极高兴的事，偏偏被嘉木扬喇勒智撞到，于是便把麻烦也带到了绿柳山庄。话说到这份上，有点沉重。朱四达在青云山庄和嘉木杨勒喇智对过三掌，自认为功力比嘉木扬喇勒智相差不止一筹，若是交手，必输无疑。而言成霖一年中在绿柳山庄还不到一月，能指望言成霖守着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吗？他看看孟娟娟，又看看金碧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此时，张兰苹说道：“我倒有一个计较。”
    金碧莲说道：“兰苹有好主意吗？快说!”
    张兰苹说道：“我们不是打算搬到会州去吗？”
    一句话未说完，王人英问道：“你们要搬家？为什么要搬家？言大哥知道吗？”
    金碧莲忽然想起李木头来绿柳山庄找郭继斌，而郭继斌出去了，是倒会州去的？于是问郭继斌：“你最近去会州了吗？去干什么？”
    郭继斌说道：“我确实去了趟会州，给我爹、娘立了衣冠冢。至于搬家的事，也是兰苹的意思。蒙古一统天下，绿柳山庄的名气又大，保不住日后来找麻烦。会州已是边庭，择一地方建个山庄，不会引人注意，爹、娘的坟也好照应。”
    王人英问张兰苹：“你说的计较便是把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带到会州去？”
    张兰苹说道：“非也!在绿柳山庄建一座藏珍楼，翡翠西瓜和夜明珠放在藏珍楼上，藏珍楼上上下下以至周围佈好削器埋伏，再传言天下，谁只要有本事，便来取走，绿柳山庄不加干涉。既显得我们大气，又不要整天的守着。小姨，你看这主意可好？”
    金碧莲笑道：“都说我精灵古怪，兰苹才是真聪明，出的主意总是高人一头，自然是最好的了!不久再把玉如意取来，一起放在藏珍楼上，让天下英雄干看着吧!若是一把火把绿柳山庄烧了，又投鼠忌器，舍不得这三件至宝!”
    王人英说道：“兰苹的主意不错，碧莲的话也对，我们何处去请高人来佈置削器埋伏？”
    朱四达说道：“当年我在金宫时，有过这方面的朋友，几十年过去了，不知还在不在世。”
    王人英说道：“朱兄的朋友，一定是顶尖儿的了，只怕还耽搁不得呢!”